第14章 三星(上)
第三星(上)
我從立海大附屬中學回來,坐地鐵的時候,覺得特別累。哦,對,我手裏還握着未還的假發,明天抽空去還了吧,不過他家開店的時間确實奇怪。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要不要去找銀時問問,你這個侄子有點奇怪啊。嘛,或許是惡魔化之類的超能力?!也不是沒有可能。可用在一介網球上,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一、二、三、四……”
嗯,是誰在數數?我循聲望去,看到聲源處有人在做揮拍動作。還好,我仔細聆聽,并沒有球落地的聲音。不過是誰在小區裏打球呢?我是先小海帶一步回來的。
我定睛,是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山崎警衛員。我對他的紅豆面包,印象尤為深刻,或者說是包裝袋上那一連串手寫上去的黑色文字。像是咒語。
“喲,這是在幹什麽呢?”
我走上前去,看到他身穿一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戴着白色帽子,看上去和網球選手有幾分相似,不禁不寒而栗。
“結城組長好!我這是在練習揮拍呢。”
我還是個名義上的副主任呢,可大家都習慣只稱呼我『組長』了,就因為我所負責的項目是『特別住戶管理組』。
“……這好像不是網球吧?”
“嗯,這是羽毛球拍。”
“啊哈哈,羽毛球好啊。嗯,羽毛球好!”
聽到我這樣講,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不過很快,他又忘我地投身于他的揮拍事業中去了。我也不願打擾他,自覺地離開了。末了,還能聽到身後傳來一兩句“你還差得遠呢”這樣子的口號。我不禁對他的勤奮與刻苦感慨萬千……才不是呢!值班時間不好好巡邏跑去練習揮拍個毛啊?!
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到家後,也懶得再去二樓了。我真該把今天小海帶發魔時的樣子拍下來,然後像銀時道個歉——之前我還一直懷疑你們不是親戚,時至今日,我終于确信了,真是對不起了!所以說,我為什麽要道歉?
吃完晚飯洗完澡,門鈴響了。我頭發上的水還未幹,一手拿着吹風機就跑去玄關了。從貓眼裏望了一眼再開門,是小海帶。
“嗯,這麽晚了有什麽事麽?”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臉沉默,我自行猜測,“啊,我知道了,是你家沒煮晚飯吧。來,姐姐我這兒還有點零食,你喜歡吃什麽?”
“不,其實我是來道歉的。”
“诶……?”
“今天傍晚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幹嘛要道歉?晚上起風了進屋再說吧。”
看到少年又突然向我道歉,我有些不解。想了想,難道是因為那顆球麽?
“不用道歉啦,我知道你只是打球太投入了。也怪我不好,不該擅自闖進你們訓練場地的。”
我還想問清那個類似惡魔化的狀态是你的超能力麽,但想了想還是不好意思開口。
“要不是部長及時接住了那球,恐怕真的會……”
真的會……被你打傷麽?嗯,不過已經被砸過一次了所以,體內已經産生了抗體才不是啊口胡。
“原來那個就是你們網球社的部長啊,”我得讓話題轉個方向,“長得挺秀氣的。他叫什麽?”
“幸村,幸村精市學長。”
一說到他們的部長他好像忘了先前是來道歉的,于是也沒進屋就一直站在門口滔滔不絕,害我都覺得冷了。別的我沒聽清,就聽他說他們部長被稱作『神之子』什麽的……
“神之子?”
“嗯,God Son!”
哦,不,救命!這兩個英文單詞從小海帶嘴裏讀出來,真成了『狗剩』了淚目。原來他們部長就是傳說中的狗剩啊。
*
好了,我們不說狗剩了,我來說點別的。
第二天傍晚,我閑得無聊打算去鳴人老板家吃拉面。不過,你是真以為我很閑麽?好吧,我得告訴你我每天都像是處在櫻井的監視之下,她恨不得我每隔一小時就向她彙報一次進度。
我拍胸脯向她保證計劃絕對沒有問題,絕對沒有任何人察覺出來任何端倪,絕對不會影響年底評選的考察環節。
……才怪。上次會議最後,平和島太太所說的話,明明就是隐喻着什麽。
不管了不管了,來碗拉面吃得飽飽,回去就碎覺覺。
“老板,來碗拉面,給我加滿叉燒!”
我是無肉不歡主食者。
“老板,來碗蓋澆飯,給我撒滿紅豆……”
是誰這麽重口啊,這不是甘上加甜麽?!不怕膩死麽?
我看了一眼來人,內心無數大白眼翻過。我扶額、有點頭疼,身旁這家夥的一頭紮眼的天然卷銀發,實在是晃眼。
“你不怕被甜死麽?銀時。”
“啊,這是在攝取糖分你不懂麽?!”
“不要年紀輕輕就得高血糖暴斃啊、啊啊~~!!”
真是的,我這麽激動作甚。
鳴人老板堆滿笑容地遞上我們所點的兩碗,我斜視了左方一眼,滿眼的紅豆,無奈地嘆了口氣。
“喂,你不會是犯相思病了?又發怒又嘆氣的……”
“吃你的紅豆飯吧,‘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沒聽過這句麽?小心相思病毒在你的胃裏爆炸!”
啊咧,我什麽時候這麽毒舌了……?
“喂,我是擔心你,你不要好心當狗肺!”
“嗨,不要吵了……老板,來碗蛋黃醬蓋澆飯~”
“菜單裏根本沒有這條啊!”
三人意外地異口同聲,我、銀時、還有鳴人老板。當看到新加入吃晚飯行列的土方,在白花花的米粒上澆滿一瓶自帶的蛋黃醬後,我的頭疼得更厲害了。
我有點對這個世界的味覺絕望了。明明我的點餐是最正常的,但被這二人夾在中間,卻難以下咽。我說你們,為什麽會吃得那麽香啊?!我的鼻腔裏充斥着紅豆甜香和蛋黃醬的味道。
“怎麽了?今天拉面煮得不好麽?”
“不,”我苦笑着回應着鳴人老板,“說起來今天沒看到你太太啊……”
對,這個時候就要岔開話題。
“你管人家太太幹什麽?”
“就是啊,難不成你看上了……?”
“吃你們的飯吧,魂淡!”
我真想一手砸進一個腦袋,到飯裏。真是的,我身旁一左一右的這二人,什麽時候一個鼻孔出氣了?難道他們對上眼了?
哦、不~~!!這太可怕了~~!!
我以驚恐的神情望着他倆,搶過其中一人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我覺得他瞪我就像在說‘你在發什麽瘋’。
“其實,……我們大概只算是合租吧。”
“诶——?”
聽到鳴人老板這樣講,我感到非常意外。雖然沒有領證但難道不是在同居麽?看我又調查出了什麽……= A =(喂,其實你從一開始就一直只在探尋大家的八卦吧!)
就在這時,我們看到了一幅美人出浴圖。
未幹的濕發讓他的頭發看上去非常柔順,估計是剛洗完澡的緣故,裸|露在外的肌膚白裏透紅,最糟糕的重點是,我們四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他,這讓他在下一秒就眉頭驟然緊鎖。
我順便瞟了一眼鳴人老板,完蛋了,他的臉全紅了。
正當我這麽想着的時候,視野一下子變成了天上的繁星。像是被人一把拽下,有什麽碰撞的聲音。
我艱難地做着類似仰卧起坐的動作,重新起身,坐直。這時才發現,銀時鮮有地将他的木刀拔出,并且木刀上面,赫然插着一個苦無。而另一邊的土方,也将真刀重新收回刀鞘之中,右邊的木框邊上,同樣插着一個苦無。
于是我瞬間明白了。如果我剛剛不是被銀時拽下,可能這會兒已經腦門開花了。
“……挺有一套麽。”
原本以為是鳴人老板的太太(?)佐助冷哼了一聲。接着他又向往常一樣,坐在收銀機前。氣氛一瞬間降到很冷,算了,之前也沒怎麽熱鬧。
只是我悶聲把碗裏的面扒完了之後,發現身邊的兩人已經喝得不省人事了。沒辦法,我這人吃東西時就是太投入,民以食為天嘛。
我付了錢,拍拍屁股打算走人。沒想到,手腕被銀時這家夥拽住了。
“喂,放手。”
我斜視他,非常嚴肅地命令到。
“哈~~我憑什麽放手~~~?”
糟了,甩酒瘋了,語調都不正常了。
我錯愕之際,另一個手腕也被另外一個拽住了。而且,這二人還開始打賭來着了。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沒錢,姐姐借錢給你們去【哔——】燈區,不過利息嘛……”
“要不,我幫你把他們送回去吧。”
“……多管閑事。”
“不用不用,”我謝絕了鳴人老板的好意,因為我不想影響他們兩小口(?)之間的感情,“喂,起來了你們兩個魂淡!”
我拉起爛醉如泥的他們,讓他們一人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試圖就這樣把他們半拖不拖地拖走。
在夜晚的風中行走,讓我深刻地感知到,寒冷的冬天已經如期而至了。而現在我拖着他們倆,就仿佛拖着兩具shi——擦,我想到了什麽?!我怎麽能自己吓自己呢!!
“能自己走路就給我說一聲啊……”
聽到我這麽說的二人,以殘留的意識松開了我握住的手,可身形別提是站着了,搖搖晃晃不說,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又鬥起嘴來。我說你們,有這功夫半醉狀态下對罵,不如給我去醒酒。
我站在原地,打電話給神樂。盡管離家就兩三個街道的路程,但有個載物的交通工具果然會更好。
嘟嘟嘟……
啊,電話通了。
“神樂,你在家麽?”
“啊,是小未,哈哈哈~”
電話裏有點嘈雜,估計是在看什麽搞笑節目吧。
“神樂你聽我說,”我真想讓她把電視聲音關小點,“銀時現在跟我在一起,不過情況有點複雜,他現在喝醉了。”
“我才沒有醉~~”
“給我閃一邊去!”
我撥開煩人的腦袋,繼續和神樂對話。
“诶诶,小未你和銀醬去約會了?”
“不是約會!算了,回去再和你解釋,你帶定春出來就當是順便散個步,我在十三區的東面街道這裏等你。”
“小未,定春看樣子都困了,要不你跟它講吧~定春,小未的電話~”
喂——!神樂少女你把電話給一巨獸作甚!!
“汪汪~~”
緊接着電話那頭傳來如上的聲響,我額頭上的十字路口快炸開了,“定春,麻煩你把電話還給神樂!”
我徹底脫力了……
“汪汪~~”
再來兩聲,似乎真是對我說的話有所回應。可一陣嬉鬧聲後,電話挂斷了。我再打過去,一直都是忙音,于是我在風中淩亂了。
我挂斷電話,想看看那二人吹了這麽久的冷風有沒有清醒一點了,只是一擡頭,我就發現自己的眼睛瞎掉了。
劇烈的嘔吐聲在我周圍擴散開來。
我是看到了什麽啊?!為什麽畫面會定格在銀時和土方警衛KISS的畫面上啊!你們也不能借着酒瘋做出這種傷風敗俗之事啊!月黑風高什麽的我就在你們身邊啊!當我是浮雲麽當我是空氣麽?!就算我不是身為第三者的女性我好歹也是個人類啊!!
我驚恐了,此刻只想成為一介揉臉黨。
“不不不,這絕對只是一個意外,我們只是不小心……嘔……”
“總之~~先找時光機再說~~~”
找泥煤的時光機啊!還有銀時,那是垃圾箱不是時光機!吐死你們吧,你們以為這是言情小說還是言情電影電視劇呢,這麽惡俗的偶然突發性橋段我怎麽都不能接受啊!
突然,嘔吐的聲音戛然而止了。我低頭,看到徹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他們。
“喂,你們不要吓我!”
我推推他們,來回往複,就像一介跳蚤。哦不,這個形容太糟糕了。
“我相信你們,我相信我看到那只是一個意外!你們不要用死來證明彼此的清白啊!!”
可任憑我怎麽喊,他們都沒有再回應我。我緊閉上雙眼,流下兩行清淚。
為什麽你們這麽快就睡着了啊!這不科學!
——吶,接下來該怎麽辦?
——就讓他們睡在路邊?然後影響小區風化?
哦不,讓櫻井知道了是我把他們倆放在路邊的,一定會殺了我的!!
我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遠遠的,路燈下出現了一個人影。人影就要轉身離開了。人影就要消失在我的視線裏了。我急忙喊住了他,向他招着手。
“幫個忙……好嗎?!”
可把他招來了之後,我悲劇地拍了拍額頭。因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平和島先生。
*
“你找我麽?”
離我最近的路燈下,我再次觀察着他的面容。我知道我應該直切入正題的,可現在的他和一般情況下不一樣,面容并沒有因常有的發怒而變得猙獰和兇狠,反倒竟也變得柔和起來。這一柔和不要緊,關鍵是我竟然覺得他其實很帥。
“有什麽話快說?”
啊,才說在路燈下顯得比以往柔和了點,這又怒氣沖天了,也有可能是我看得太久了……
“是!”
我快速地回應他,可要讓我說出‘我想讓你幫我把我喝醉的兩個朋友送回家’這樣的話,真心說不出口。想到這兒,我別過臉去,做出一個苦逼臉的表情。
“你是在耍我麽?我的人生能分給你的時間只剩下五秒鐘!五!四!三!……”
“等等,我的兩個朋友喝醉了能幫我把他們送回家麽?!”
還是一口氣說出來了啊,真丢人。
他看看我,再看看倒在地上的二人,二話沒說真的幫我把人扛起來了。
十五分鐘後,銀時和土方都被完好無損地送到了我家二樓。平和島先生離去的時候,我和小海帶不停地鞠躬向他道謝,當然,主要是我按着小海帶的頭讓他和我一同道謝。隐約還聽見屋子裏拖着物體和神樂抱怨的聲音。
“不,沒什麽,沒事我就先走了。”
“謝謝!今天真的是十分感謝您!”
我這次絕對不止90°鞠躬了,十秒鐘過去了,我都沒敢直起身來。
“未來姐,他已經走遠了。”
聽到小海帶這麽講,我才直起身。
“那個人真的很可怕,走在路上的時候我深怕他一個不爽就把你銀時叔當成道具砸向我啊……”
“應該……沒有這麽誇張吧……”
“呀,不過看樣子也不是個特別壞的一個壞人……”
“不,你一句話裏用了兩個‘壞’字……”
于是,我在并不皎潔的月光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