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chapter 50
半個多小時後, 車子抵達目的地。
榆裏路111號,榆華大學新校區。
一路上木韶蘭都很照顧荷荔,會挑一些輕松有趣的話題和她閑聊, 有分寸的關心她的工作生活近況。
漸漸的, 她便沒再把心思放在專注開車的陸清遠身上了。
直至車子穩穩停下。
她側目看向窗外, 臨城一等一氣派的高等學府校門映入她眼簾。
荷荔扯唇笑一下,同木韶蘭道別:“謝謝蘭姐, 一切順利。”
“嗯,”木韶蘭輕輕抱她一下,“回來再見, 到時來家裏嘗嘗阿姨的手藝。”
荷荔點頭應下, 之後又去看駕駛位上的陸清遠。
他可能真的生氣了。
車子停下了, 卻并不關注後面的動靜。
姿态清冷,背影優越的坐着。
她看着這一幕,心裏有點難過。
短短一兩個小時,能讓他t的态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可見她的做法讓他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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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再去回想昨晚的一幕幕畫面,一時間,她真的有點要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實際發生過的事情了。
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有半分鐘, 她低頭掩下所有情緒,輕聲說:“陸總再見, 謝謝您送我過來。”
意料之中, 陸清遠并沒回答她。
荷荔呼吸滞了一下, 一兩秒的功夫, 她扯唇, 神态自若對着木韶蘭笑了笑, 而後迅速拉開車門下車,步子邁很快地往學校裏面走過去。
她低頭的那一瞬間, 陸清遠透過後視鏡,把她一系列反應盡收眼底,等門關上,他視線偏轉,朝她離開的方向看過去。
冷靜、平直。
叫人瞧不出情緒。
只是這麽看着。
卻足夠把木韶蘭所有話堵了回去。
-
這邊,荷荔一個人進去校園,先是漫無目的地閑逛了會兒。
這一晚上睡眠其實不足三個小時。
但清早一系列的變故讓她痛苦到毫無睡意。
走了有一會兒,好像是來到了校園生活區。
周遭人聲漸漸多了起來。
她在一處長椅上坐下。
看着早起的學生們三三兩兩有說有笑的從宿舍樓上下來,去旁邊餐廳吃早飯。
這畫面很尋常。
每天都在發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反正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許久,她發覺自己其實是在回味。
借着別人同行的身影,回味昨晚她和陸清遠在一起的每一幕畫面,可能永遠無法複刻了,只是想想,心就隐隐發疼。
她拿出來手機,打開相冊,反複地看昨晚拍的那三張合照。
過程裏,心髒像被什麽揪起來。
甜蜜不再,有的只是愧疚和難過。
和陸清遠的這段關系,開始的稀裏糊塗。
不過半個月,無疾而終。
她這樣莫名其妙的人,也許注定孤獨。
喉嚨哽了一下,荷荔滑動屏幕,手指動作很緩慢的把三張照片依次删除。
-
半個小時後。
在一家便利店随便買了點東西填飽肚子,荷荔原路返回,離開學校。
沒有了陸清遠,生活也要繼續。
眼下她要先去買個床,回家好好睡一覺。
出來校門,等待網約車過來的功夫,她意外看到了熟悉的一行人,是昨晚路上見到的四男三女學生組合。
是先聽到了一串情緒高昂的說話聲。
“沒想到咱們竟然還真的騎了個來回,真牛啊。”
“哈哈誰說不是呢,很累,但挺值得,幾年後回想這一晚,都會覺得很酷吧。”
“我覺得也是,不過今天是酷不起來了,我要困死了,回去宿舍我得睡到明早才能清醒。”
她聽聲看過去,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
其中一對男女大概是情侶,女生停好車,等同伴的功夫,閡着眼靠在男生懷裏。
男生單手摟着她的背,另只手輕輕捏她的臉頰,唇邊的笑很溫柔,哄女生說:“再堅持一會兒,回宿舍再睡。”
荷荔看着,無端就想起她和陸清遠。
在一起的時間裏,雖然偶爾也會使壞逗她,但大多時間的他也是溫柔的。
可以後,這些所有溫柔都不會屬于她了。
她落寞收回眼神。
繼續等待網約車的到來。
片刻後,不期然聽見一道陌生的搭讪聲。
七人中的一位女生。
“你好,請問你昨晚是去了臨港公園嘛,我拍到了你和男朋友的幾張照片,看起來特別美好,昨晚就想分享給你的,但人太多了,後面一個分神,就沒找見你們了。”
說着,她打開相機顯示屏給荷荔看她拍的照片。
只見照片裏,是她和陸清遠依偎在一起等待火燒雲的背影。
當時天際半黑半白。
她們緊緊靠在一起。
她抓拍到的一瞬間。
陸清遠在低頭看她。
是很有氛圍感的一張合照。
和她剛剛删除的三張都不一樣。
足足看了十幾秒。
荷荔收回眼神,聽見那女生說:“希望你別介意,我就是覺得那一幕特別美好,氛圍感超絕,所以才拍了下來的,你要想要照片的話,我們加個聯系方式,等我回去把照片導出來傳給你。”
荷荔聽着,心裏起起伏伏。
美好都是過去的,她連自己拍的三張合照都狠心删了,還要這些幹嘛,看到只會給自己添堵。
吞咽一口虛無,她搖搖頭,拒絕道:“謝謝,但不用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照片反正沒有露臉,她想怎麽處理都行。
女生聽完荷荔的話,心中不免生起疑惑。
昨晚倆人的互動她看在眼裏,還和同伴心生豔羨,如此一對璧人,竟然不是情侶,回來在校門口意外見到照片的主人,過來之前還跟同伴們感慨緣分妙不可言。
現在聽完荷荔的話,她三觀都受到震撼了。
但這些想法只是在心裏閃過,畢竟是陌生人,她也不好說什麽,面上表現着一副如常模樣抱歉道:“不好意思,那打擾你了,照片我不會胡亂上傳的。”
荷荔淡淡應一聲,同女生告別。
身後一行人的說話聲漸漸遠去。
她攥着手指站在那裏。
心裏面很多思緒飄過。
手機上被删除的照片,一個月以內還有機會反悔把它恢複。
可那女生相機裏的照片,錯過今天,她就沒機會再看到了。
這是她們在一起過的證據,很珍貴的影像回憶,和她手機裏完全不同的視角。
說不想要,是口是心非。
扭頭看過去,一兩分鐘的功夫,已經不見了那女生一行人的身影。
荷荔深呼吸一口氣,做決定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轉身朝裏跑過去,想追上她要過來她相機裏的幾張照片。
就當是給自己留個念想吧。
戀愛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嘗試了。
只此一次的體驗,就讓她偷偷任性一次吧。
跑了沒幾步,電話響了,大約是網約車到了沒看見她身影,荷荔顧不得那麽多,沒去管仍在響鈴的電話,速度更快的朝前跑去。
目标生活區。
幾分鐘後,她喘着氣攔住方才那位女生,也沒等氣息平穩。
荷荔一股腦道出來意:“真的不好意思,但可不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回來等你有空,把那幾張照片傳給我。”
女生被她沒有預兆的靠近搞得有點驚詫,不理解她方才主動給她不要,現在追過來又是為哪般。
荷荔被她眼神看得心抖了一下,微微有點難堪。
知道自己的行為放誰都會不理解,抿抿唇,她解釋道:“我們今早結束後分開了,沒有以後了,但想了想,還是想留下你的照片,給你添麻煩了。”
女生和同行夥伴聽了她的話,不約而同沉寂下來。
覺得可惜,又或是什麽別的,荷荔無意探究。
半晌,女生拿出來手機,話都說的有點磕巴了:“那個……你加我吧,回來我會發給你的。”
荷荔笑着說謝謝。
再次同她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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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新床并沒花費太多時間。
只是在看好款式,店員問她尺寸的時候,荷荔猶豫了一下。
她家原本的床是一米五的,但昨夜她們出門的時候聊到買床的事情,陸清遠說回來把她床邊的鬥櫃換個位置,這樣可以放下一張尺寸更大的床。
她說不要,買了大尺寸的,連着床墊也要買新的,浪費錢,再就是,她大多時間一個人住,小床更讓她有安全感。
那會兒陸清遠把她攬進懷裏,望一眼掉在地上的床角,丢下一句:“沒得商量。”
下一秒,又補充:“再貴的床,你男朋友也買得起。”
她笑着撲進他懷裏,說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體驗到傍大款的感覺,蠻新奇的,問他以後還給傍嘛。
他挑挑眉,說考慮一下。
她更加樂不可支。
“荷女士,這款一米八尺寸的正好在做限時特惠,打完折和一米五的差不了多少的,很優惠的,不再考慮一下嘛。”店員見她出神,微笑同她講話。
荷荔聽聲回神,咽下心中苦澀,說:“不用了,就一米五的吧,今天可以送貨嗎。”
店員:“可以的,您付款後就可以安排的。”
荷荔嗯一聲,謝過店員。
……
離開家具店。
荷荔精疲力竭,硬撐至此,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探望林秋音了。
付款時特意選了加急,一個小時內就能幫她把床送到家。
她坐地鐵剛到家,就接到送貨員的電話,說是馬上就到,問她在不在。
荷荔說在的。
不多時,就看到了送貨車。
她領着艱難開進院裏。
老小區,五樓,沒電t梯。
少不了辛苦這些師傅。
荷荔指明樓洞信息後說:“麻煩您先上去,我去買個東西,到了在門口等我一下。”
送貨師傅應聲說好。
荷荔點頭致意後,快步跑出去,預備去門口超市買幾瓶飲用水稍後給他們。
不多時,等她返回上樓的時候,意外看到送貨師傅背着東西原路下來。
見到她,打頭的師傅說:“您家先生要退貨,說是買了別的,錢會原路退回到您付款賬號。”
白跑一趟,但門口的先生給了很大方的補償,因而他說話很客氣,完全沒有什麽不爽情緒。
荷荔聽着,不免詫異:“我家有人?”
師傅聽笑了,腳步頓在那裏,說:“門口等您呢。”
聲落,錯身過去,背着東西繼續下樓。
荷荔整個人怔在那裏。
足足愣了好幾秒。
片刻後,反應過來,丢下手中東西大步往樓上跑。
盡管心裏有了猜測,但當真的看到陸清遠的那一刻,荷荔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呼吸都有點緊了。
分開的時候,她以為他的态度代表結束。
視線相對一秒,陸清遠一個跨步來到她面前,把她整個人桎梏在樓梯扶手上。
很用力的動作,背脊被壓的有點發疼。
她忍下,攥着手指看他。
眼睫輕微煽動,看上去楚楚可憐。
陸清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片刻後,他一拳砸在旁邊空着的扶手上。
樓道安靜,趁的這一聲悶響格外明顯。
等了一上午,也沒有等來她的一句解釋。
過來抓人,先看到的是送貨師傅,問了尺寸信息,他一下便知,她已經在心裏給他們的關系判了死刑。
荷荔是真的有被這一拳吓到。
全身都跟着他的動作顫了一下。
心裏五味雜陳。
她硬着頭皮看他,想問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但陸清遠速度更快的咬住她的唇,像發洩,又帶着占有。
好久,久到唇瓣發麻,大腦即将失氧。
陸清遠退離她的唇,額頭抵住她鼻尖,下一秒,他一只手扣住她腦袋,把她狠狠按進懷裏,低頭,臉埋在她一側肩膀,氣息落在她脖頸處,像飓風,惹她全身震顫不已。
兩個人呼吸都未平穩。
荷荔無力地伏在他身上,想問問他這是什麽意思。
報複、發洩,或是最後的狂歡。
措辭到一半,陸清遠先她一步開了口,語氣不容置喙,有點發狠,也有點悵然若失。
“想都別想,”他說:“結束的權利在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