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和處在極度尴尬無語狀态下的荷荔不同。
諾大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的陸清遠, 十分游刃有餘，只見他長腿交疊靠坐在椅背，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扶手上, 另只手臂自然垂落在身側。
男人高眉深目, 長發背頭, 深邃的五官在一身正裝加持下，成熟斯文無形盡顯。
是她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優越程度。
許是少數民族的緣故, 他的帥裏還帶着點異域風情，明明是很有壓迫感的淩厲長相，可此時此刻, 荷荔卻在他的淡漠之下瞧出了點雅痞禁欲。
是一種十分具有沖擊、完全無法忽視的帥氣和吸引力, 那一晚的回憶在這一幕的沖擊下不受控地往外竄, 令荷荔心神恍惚了一秒。
眉心狠狠跳動一下，怎麽回事，竟然還有一點點想念感，都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職位，她怎麽敢的！
意識到這一點，荷荔趕忙收斂思緒, 心裏想，她的大boss是真的帥, 但有一點也無法忽略, 他也是真的狗！
眼下不是欣賞帥哥的時候, 她需要就遺留問題, 那兩張紙條和辛苦費給出狡辯方案。
回想到陸清遠方才的兩句陰陽怪氣, 荷荔表示：她想同他講幾句優美的中國話。
但面上荷荔保持着友好笑容, 強行挽尊道：“關于扔掉的那張紙條，或許也可以聽我一起解釋一下。”
聞言, 陸清遠很輕的笑了聲，不是看不透她的那點小心思，畢竟是涉世未深的年輕姑娘，掩飾的再好，面部表情也洩漏了她內心的一部分真實想法。
可此刻面對這樣的她，他心裏的第一想法竟是，聽她狡辯一下，也未嘗不可。
于是他勾勾唇，眼神示意荷荔道出自己的解釋。
另一邊，接收到眼神暗示的荷荔很快在心裏開始組織措辭，在此之前她已經把兩人會重逢的可能性完全排除，加之此刻心裏聚積的一些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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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漏洞百出的一套說辭，被她講得情真意切：
“第一遍，其實我t是想寫「人挺帥，嘴太毒，但沒關系，我超愛！」”
說着，似是怕他不信，荷荔小心擡眼朝陸清遠看過去一眼，聲音弱了點：“手一滑，就寫錯了，所以我就把那張紙條團了下扔掉了。”
明明是裝在自己口袋裏帶走的，也不知道怎麽就掉在了房間角落裏。
不遠處衣冠楚楚矜貴冷淡的男人，一點沒給她反應，似是在等這解釋的後半段。
反正說辭都在心裏組織好了，荷荔也不管他信不信了，一鼓作氣把剩餘的全講了出來：
“早晨醒來記憶有點混亂，也有點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決定跑為上計，但跑之前，又覺得你前一晚的确挺辛苦的，付出了不少體力，腦子一抽就留了第二張紙條和我口袋裏的所有現金，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了，解釋完畢。”
之後，荷荔扯出一個深表歉意的笑，扮可憐地朝陸清遠眨了下眼睛：“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希望陸總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藏在這話後的祈願是：希望狗男人別拿工作折磨她。
女孩聲音嬌嬌軟軟，星星點點地落在陸清遠耳膜上，無端的，心髒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一種酥酥麻麻的怪異感萦繞在他胸腔中。
陸清遠閉了下眼，強壓下去這種怪異。
對面，慣會看人眼色的荷荔瞧出陸清遠沒有開口的意思，趕忙又送上新一波的情緒價值，俗稱拍馬屁：
“其實能在公司遇到陸總還挺驚喜的，在雲城機場見到陸總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您氣度不凡，一定事業有成，萬萬沒想到，您竟然是公司新的大boss，驚喜，實在是驚喜。”
語畢，似是為了給自己的話加以印證，荷荔淺笑着再次朝陸清遠眨眨眼睛。
巨大落地窗前的男人稍稍偏開視線，過幾秒，回來，這才不緊不慢勾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語調悠悠同她說道：“你的表現，看不出來。”
哪有一分是驚喜，分明是驚吓。
荷荔：“……”
您還真是不好騙啊……
她都演的這麽情真意切了，退一萬步講，狗男人就不能相信一部分，今後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解釋失敗，沒關系，她可以重頭再來，荷荔腦子飛速運轉，想要編造出來一套新的解釋，将才按下腦子裏的啓動鍵，冷不丁聽見陸清遠沒有感情的聲音：“過來。”
荷荔聽言先是短促啊了聲，之後快速收斂思緒，沒有任何猶豫地向前兩步，恭謹問道：“好的陸總，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只見陸清遠擡手松了下領結，稍稍坐正身：“麻煩荷秘書去幫公司同事訂一下咖啡。”
幾分鐘前，這狗男人才把那些高管批的一文不值，敬告他們年底營收不達标就會解散項目組，才多久，又讓她去送咖啡，還挺懂拿捏員工，荷荔這樣在心裏吐槽。
面上卻是保持恭謹的笑，淺聲回複道：“好的陸總，我這就去。”
訂咖啡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于她而言很熟悉，試問哪個小文秘，沒有給大家訂過咖啡呢，且她還能借此盡快逃離辦公室這個是非地，荷荔表示很願意。
轉身之前，還沒忘了展示一下自己優秀的工作能力，記得在麓丘峽，幾次見陸清遠出現在咖啡bar，喝的都是冰美式，于是荷荔彎唇：“需要幫您帶一杯嗎？還是冰美式？”
陸清遠嗯一聲。
“好的。”
說話間，她開始在心理陰暗合計，她一定要交待咖啡店員工給這狗男人加超多冰！
語畢，荷荔沒再停留，轉身預備出去辦公室，将才轉過身一秒，又聽見陸清遠好整以暇的聲音：“荷秘書。”
荷荔聽聲回頭。
視線先是落在陸清遠似笑非笑的臉上，又很快移動到桌面上明晃晃的一疊現金。
無它，日光正盛，全新的一百元紙幣在陽光反射下閃閃發光，實在是難以忽略的明晃晃耀眼程度。
聽見陸清遠慢悠悠說：“少冰。”
過兩秒，他補充：“不白買，這是辛苦費。”
荷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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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以前，荷荔和九百六十萬平廣袤土地上的每個人想法一致，她真誠且熱烈的歡迎每一張粉紅人民幣的到來，可此刻，站在下行的電梯裏，她的想法第一次變了！
她覺得人民幣成了一個燙手的存在！
口袋裏的兩千元現金像是火爐似的，把她整個人架在上面炙烤！
這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陸清遠更睚眦必報的狗男人了！
執董辦公室位于JD大樓頂樓，寸土寸金的臨城CBD，三十幾層的辦公大樓，電梯從頂樓下到一樓，中間如果沒有人上下的話，只要一分鐘不到。
幾十秒的時間，足夠她輸出一百句無情吐槽陸清遠的話。
偏偏今天她時運不濟，大約是年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大家的工作量普遍不太飽和，隔兩層，荷荔就會遇上一兩位進出電梯的同事。
在她被陸清遠硬控在辦公室的短暫功夫裏，她升任大boss專屬秘書的消息早不胫而飛。
于是和她打了照面的每一個同事，都會微笑同她說上一句：“荷秘書，上午好。”
內心怒氣沖天，想和世界，主要是陸清遠同歸于盡的荷荔，表面上只得強忍着，微笑回應每一位同事的“上午好”。
好不容易下到一樓，出來電梯，迎面又對上在前臺忙裏偷閑的Joyce：“上午好啊，我的朋友，聽說你調崗了，怎麽回事。”
垂落在身側的手指簡直快要捏碎，荷荔快步走過去，一把抱在Joyce身上，語聲憤憤：“到底是誰發明的上午好！究竟是誰在好！”
Joyce被她的反應惹得哈哈笑起來，想當然的把她的怨氣歸因于大boss的專屬秘書不好當，不過她也是真的好奇：
“你怎麽同意換崗的，聽說你們組Cathy不想去之後，我想過大boss的秘書會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想過是你。”
整個公司沒人比她更清楚荷荔有多鹹魚，她是背着房貸不錯，對賺錢很有欲望，但也深谙勞逸結合、能摸魚就摸魚、絕不讓資本家占便宜的道理，也不會沒苦硬吃，她如今的崗位薪資，也能讓她在覆蓋貸款之餘，過得還可以。
荷荔在心裏嘆口氣，無聲回答Joyce的問題：哪裏是她同意了，她根本是掉進了狗男人的陷阱裏！
從今天開始，反詐app不應該裝在她手機裏，合該焊死在她腦子裏！
防火防盜防陸清遠！
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有點複雜，她還有事要做，眼下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滿足Joyce的求知欲，讓她吃瓜，于是荷荔只得咬牙切齒道：“沒辦法，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話把Joyce聽得一頭霧水，她們可是每天網聊一百條的關系，支着下巴思索片刻，Joyce得出結論，皺眉說道：“沒聽說你最近有什麽大的支出啊。”
過幾秒，想到一種可能性，試探性問道：“所以你年前提前結束雲城行，是不是又拐杭城去了？”
荷荔正疑惑着，又聽見Joyce繼續說道：“一不小心在哪個會所高消費了？朋友，吃到什麽好的了，嘴這麽嚴。”
荷荔：“……”
又是拜倒在Joyce優秀想象力之下的一天呢。
轉念，荷荔拍一下Joyce的肩膀，給出自己的誠懇建議：“朋友，我說你不做前臺，考慮換工作的話，要不去算命吧，感覺你很有天分呢。”
聽上去異想天開的幾句話，竟然還能真叫她誤打誤撞對上幾分。
她是吃到好的沒錯，女娲炫技等級的帥哥，不過沒去杭城就在雲城。
要不是她貪圖美色、鬼迷心竅、睡了就跑、跑了還留紙條……
也不會有今天進退兩難的境地。
辭職的路已經完全被堵死，接下來一年，漫長的三百六十五天，她不得不做陸清遠專屬秘書的苦日子，到底要怎樣才能熬過去？
生活不易，小荷嘆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