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 18
chapter 18
雲城的旅行記憶、黎宴的不靠譜消息、朋友們的大膽猜想……
很多東西交織在荷荔的腦海裏, 輪番播放、反複提醒，令她很快認識到自己即将面對的是什麽樣的境況。
不是沒想過另一個可能，這是陸清遠不為人知的兄弟。
但看着桌前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荷荔沒法騙自己。
那一晚的記憶太深刻, 她全記得。
記得他的狠厲, 也記得他的身體。
頭皮一陣又一陣地發着麻，她努力撐着嘴邊的笑意, 該開口問好的，這是公司新上任的大boss，但此時的荷荔, 根本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千思萬緒到嘴邊, 都只化為一個念頭：
求求了！世界毀滅吧！
她對這人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
瞧瞧辦公桌前好整以暇低頭辦公的那道身影，他的那點心思可太好猜了。
她不過是留了張略帶羞辱意味的紙條和一千塊辛苦費給他，可他兜兜轉轉整的這一出。
又是聲東擊西、又是虛假消息的。
分明是想整死她！
睚眦必報的狗男人！！！
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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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恨的是！狗男人仿佛自帶讀心術似的，優美的英文單詞将才滑出心頭，桌前那道清越身影便不緊不慢坐正身，目光遙遙朝她所在的位置看過來。
能屈能伸的荷荔當即原路咽回去。
男人勾出幾分淺淡笑意, 目光落在荷荔身上一秒，又轉至一旁的Stella身上, 而後拿起桌面上一份不知什麽東西的文件, 眼皮掀了下：“就她吧。”
荷荔：？？？
好好好, 不愧是你！
天殺的狗男人！
流程都不走了是吧, 說好的會問問員工意願, 要不要做你秘書呢。
我不願意這四個字都已經在她喉嚨裏預備起立了。
一旁, Stella的心裏也不免生出些疑問來，她千辛萬苦自總部同事那裏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眼前的Wesley總不算好相處，對待工作，标準高到嚴苛。
但今早她帶Cathy轉崗，又親眼見到了Wesley總體恤下屬的一面，充分尊重員工意願，能做到這一點的領導，很少見。
是以來時路上她語聲肯定地跟荷荔說，別緊張，Wesley總只是讓你過去一下，不願意的話明說就好。
哪曾想Wesley總劍走偏鋒，到荷荔這裏壓根兒不問，直接一句“就她吧。”
這不是打她臉嗎……
毫無疑問是的，但她也只能受着，誰讓她不是老板只是個小員工呢。
眼下，本分員工Stella很快意識到自己該做的事情。
既然Wesley總選中了荷荔，她當然只能幫助促成這件事情。
充分考慮到荷荔會有不想轉崗的可能，畢竟她作為JD vc秘書辦的BP，對荷荔歷來的考核很明晰，知曉她不争上游的處事風格，但她想，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于是她笑着接過陸清遠的話：“看來Wesley總很認可你的工作能力，轉崗後你的組別将會從vc秘書辦到執董辦公室，薪資浮動大約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他公司福利不變。”
頓兩秒，她別有深意地補充：“當然，以上還不包括Wesley總的個人獎勵。”
後來的荷荔，無數次後悔當時的她為什麽會被百分之七十沖昏頭腦。
雖然原因很現實，重來一次她大概還是會這麽選。
實習那年，她和林秋音在外面租房遇到無良房東，一個飄着大雪的深冬夜，兩人被無情趕了出去。
所以去年年中，她拿省吃儉用幾乎存下的所有項目獎金，預支了年終獎，還從姜曼圻那借了一部分，買下了她人生的第一套老破小，一個三十多平的一居室。
房子很小，但住得很安心，再不會被臨時趕出去。
以她的薪資，還貸壓力不算大，但每月總有固定的一筆支出給銀行，看着比本金都多的利息，總會讓她很肉痛。
如果可以拿到Stella口中的新工資，那她還完房貸簡直指日可期，再也不用扣扣搜搜過日子了。
這麽想着，給狗男人做秘書好像也不是什麽不能忍受的事情了。
就算他真的要報複她，最多也就是很短一段時間的事情，他這樣的大boss，哪會有那麽多精力放在她身上。
被金錢沖昏頭腦的荷荔很快開始自我攻略。
她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錢重要錢重要錢重要。
而後一鼓作氣笑盈盈回複Stella：“我可以。”
在她短暫思考的功夫裏，Stella已經上前接過陸清遠遞來的新合同和簽字筆，聽到荷荔給出肯定的回答，Stella将手中合同遞過去，“那你看下合同，沒問題的話簽一下就正式轉崗了。”
此時的荷荔，哪還顧得上再看幾十頁合同上的具體條款，她滿腦子都只有Stella口中的薪資上漲百分之七十。
于是沒一秒猶疑地接過來，翻到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不遠處，看着那道俏麗身影落筆完畢，陸清遠不動聲色勾了下唇，“既然沒問題，那麻煩荷秘書去叫外面的各位進來開始彙報吧。”
此時的荷荔，還一心沉浸在漲工資的興奮裏，絲毫沒有意識到之後工作中的各種危險性。
Stella接過去她簽好的合同，同她一起出去執董辦公室，門外，站着一排等待彙報的各位總，分管JD vc項目一部到十一部，上一次見到這麽多高管，還是在年會上。
那時的荷荔，同這些高管們完全沒有交集，平日即使跟項目，她作為秘書辦的小小員工，對接的最多的也是項目成員，完全沒到和高管打交t道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各位總異口同聲先和她講話：“荷秘書。”
把荷荔結結實實吓了一大跳。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有點奇妙，腦子裏浮上來一個成語——雞犬升天。
她因為做了狗男人的秘書，立時便成了公司裏各位總見到都要給三分面子的人。
一旁，Stella含笑和各個項目總問了好，之後又同荷荔微笑致意後，便拿着她剛簽好的合同離開了。
聽到電梯間傳來的滴滴聲響，荷荔回神，收斂思緒，進入角色：“各位總，Wesley總在等彙報，跟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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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闊辦公室裏，荷荔站在最後面的位置，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靜聽各位總給陸清遠彙報手上在跟的項目。
一部總到五部總彙報時，辦公室裏的氣氛還算不錯，直至六部總信心滿滿道出他在跟的項目：“軟語科技，去年跟投十個億，目前該公司已在申城建立全球第一條超低溫非矽制集成ult-nssp技術柔性顯示屏量産線，預計明年正式進入商業化階段……”
六部總話說到一半，荷荔忽而聽到人牆後面傳來一聲冷笑：“除了幾個展示産品和概念視頻，有看到過軟語的實際産品嗎。”
話裏的冷凝意味，叫荷荔嗅出些不尋常，她悄沒聲地擡眼，便看到六部總因為陸清遠的犀利問題不明顯地晃動一下。
“Wesley總……”
六部總話才開口，便被陸清遠第二次打斷：“我不希望再從你們任何一個人口中聽到這個稱呼。”
喊個人還要中英文夾雜，有夠不倫不類的。
上了年紀的六部總因為這句訓斥，缺乏鍛煉的身體再次不明顯晃了下，之後試探性改口：“陸總？”
餘光裏瞧見陸清遠像是接受了這個稱呼，他趕忙繼續說：“目前是還沒有看到過任何實際産品，因為軟語的概念比較領先，前期研發保密性做的比較好，和行業的交流也相對少了點……”
全是廢話。
陸清遠再次不耐打斷六部總的話：“任何科技創業無法連接商業化本質，都是無稽之談，再高的估值最後也只會變成泡沫。”
“退出軟語，去找別的項目。”
陸清遠一錘定音。
六部總哪敢反駁一句，立時應道：“好的，陸總。”
後面的九部總和十一部總，也沒逃過陸清遠的苛責，一整個項目部跟了幾年的項目，都在陸清遠的口中被批的一文不值。
彙報的最後，陸清遠用他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給各個項目部負責人送上“驚喜”新年禮物：“大環境如何，你我都沒辦法改變，那就只能适應，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一位去投這些燒錢且看不到回報的項目，年末考核，營收低于一個億的項目組，将原地解散。”
話音落下，屋裏一片嘩然。
各個項目總明顯都沒料到大boss上任第一天，就會給他們送上此等新年大禮包。
陸清遠冷眼瞧着各個項目總的視線交換，語聲悠悠道：“各位是嫌指标定低了？”
平日裏各個項目總，因為項目沒少有交鋒，此刻卻難得的異口同聲：“沒有沒有，很合理。”
“既然合理，就不耽誤各位時間了。”
言下之意，該忙就去忙，別杵在他辦公室了。
項目彙報到此結束，荷荔送各位總出去辦公室，過程裏，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答應轉崗可能還是太草率了。
狗男人的手段和狠厲，她還遠遠沒有接觸到，怎麽就覺得他對她的報複，會很快結束呢。
就算報複的時間短，她怕不是也會被扒掉一層皮，不知道現在改變主意還來不來得及……
這麽想着，她在電梯門口，拿出來手機緊急給Stella發過去消息：“不好意思，Stella，我想了一下，我可能沒辦法勝任陸總秘書這個崗位，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改變主意。”
消息發完，辦公室裏的另一位小助理腳步匆匆過來喊她：“荷秘書，陸總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也是這個時候，荷荔收到了Stella回複的消息：“不好意思，Rita，可能你沒有仔細看合同條款，陸總給了你遠高于市場标準的薪資，相對應的，也有一些苛刻的條款，比如一年內不得轉崗、離職，也就是說，你需要在這個崗位上至少做一年，否則将會面臨一些不必要的賠償。”
這個不必要，就很靈性。
荷荔簡直被氣笑了，憤恨程度想當場摔手機，但考慮到它一萬多的價格，最後她忍住了。
日，這真的是合理的嗎！
她就這麽被狗男人套路了？
還絲毫沒有轉圜之地……
背着房貸的她，哪有那個閑錢去付違約金。
小助理瞧着荷荔的面色變幻，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适時提醒了句：“荷秘書，陸總還在辦公室等你。”
荷荔閉了閉眼，強行壓下去心中的怒火，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狗男人的錯，打工人沒必要為難打工人。
她朝小助理牽強的笑一笑：“好的，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聽到肯定的回答，小助理微笑致意後，回去自己工位繼續做事了。
荷荔帶着滿腔怒火一步一步走去執董辦公室，敲門前，她在心裏合計如何同陸清遠同歸于盡，可當一個人走進去寬敞無比的執董辦公間，又一秒滑跪。
沒辦法，她做人向來能屈能伸，就算她能強行忽略陸清遠一身的冷凝氣質，也還記着屋裏這位，是她的大boss，也可以說是今後的金主爸爸。
做錯事不可怕，狡辯，不是，認錯道歉就好了。
于是荷荔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上前認錯：“陸總，關于不告而別還給你留紙條和辛苦費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聽我解釋……”
陸清遠聽言很輕的笑了聲，回想起在房間角落裏看到的被她揉成一團紙條上面的那句：「人挺帥，嘴太毒，改改吧！」
他擡眼，姿态淡漠地朝荷荔睨過去一眼，勾唇打斷她的話：“荷秘書哪會有錯。”
頓兩秒，他饒有興味地補充：“怪我長得太、招、搖。”
荷荔：“……”
“人挺帥，嘴太毒，不是荷秘書對我的點評嘛。”
Fuck！！！
怎麽連這張都被他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