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長長久久
第043章 長長久久
山上藏着的東西跑了,花溪鎮內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梁秋白等胖子和金孟海處理完山上剩餘的事情回來,就同人告別,跟着林不殊先回去了。
從花溪鎮開車回到C市的話,差不多也要兩三個小時。
如果運氣好他們大約還能趕上吃飯的點,如果運氣不好堵車的話,等到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恐怕也要晚上十點鐘了。
很不巧,今天是個周末。
車剛進了市,就堵了。
梁秋白瞧了一眼面前這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低頭吃了一口手中的小蛋糕:“看上去我們今天的運氣不怎麽樣。”
林不殊挑眉:“我倒覺得還行,你看這車至少還能動,我看頂多也就再堵個一兩個小時,就出去了。”
一兩個小時?
這叫......還行?
有這功夫他都能從這裏再開回花溪鎮!
梁秋白像是看神經病似的朝着林不殊看了一眼。
車龜速的向前又蠕動了一會兒,霓虹的招牌在暗淡的夜色之下慢慢的亮起,将整個城市逐漸照亮。
林不殊的手指輕輕的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心裏反倒是真沒有那麽着急的想回去。
比起更快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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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更想跟對方擠在這麽一個小破車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這種感覺讓人很惬意,也很舒适。
他想,如果有機會,他希望能跟人自駕出去旅個游。
這樣他就可以開着車,跟人共處的時間更久。
白面老鬼之前一度覺得他家王瘋了。
放着好好的鬼界不回,大把美人不要,竟然非要選擇留在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跟一個看上去脆弱不堪的人類住在一起。
去跟人計較一些柴米油鹽的小事。
他覺得自己大概真的瘋了。
竟然有那麽一刻,他會想要跟這個只住在一起半年的人類,長長久久。
林不殊這樣想着,就微微側目朝着那坐在副駕駛的青年看了一眼。
對方此時慵懶而又惬意的吃着手裏的蛋糕,那微垂的眉眼之中仿佛是染了笑,垂落而下的發微長,尾端落在肩膀上那銀色的色澤,襯得那張蒼白卻又精致的臉攏在一側的微光裏像是一尊靜美易碎的玉雕像。
林不殊将人多看了一眼。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
或許,只是因為眼前的人是他,若是此時坐在副駕駛的是他的那位死對頭,他或許連一秒鐘都不願意跟對方呆在一起。
等待會變得煎熬。
時間會變得漫長。
而此時,他卻想主動跟對方說話。
說什麽都好。
林不殊這麽想着,視線就落在了對方那塊已經被對方幹掉了大半的蛋糕上,“餓了嗎?”
梁秋白:“那倒沒有,就是想吃。”
梁秋白又吃了一口,眉眼略彎:“中午鎮子裏的流水席吃的我到現在還有點撐,但這蛋糕的味道倒是很不錯,比我上次在家門口買的那家口味要更細膩一些,也偏甜,你這是在哪買的?”
林不殊将視線抽回,看向前面的車道:“在春知路那邊,下次你如果想吃的話就跟我說,我下班回去給你帶。”
他并沒有說具體的店名以及地址,在他看來,他至少可以靠着這件事,讓對方多騷擾他兩天。
然而梁秋白其實也沒打算問。
對于能有個免費的跑腿,總是比廢自己的腿強。
車內又重新安靜了下來,梁秋白将手裏的小蛋糕吃完,這才難得想起來去問一問他這位室友近況。
在他看來像合租這種情況,如果室友出差一個人能夠霸占一整個屋子為所欲為的話,應該是件格外幸福的一件事。
然而對于林不殊來說。
這幾天簡直就是......
災難。
以至于昏暗的光線裏,林不殊那雙攏在金絲邊框之後的眼睛都跟着眯了起來。
黝黑深邃的眸光裏,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梁秋白卻是感受到了對方的不悅,他拖着下巴看着對方握着方向盤微微蜷縮而起的手指,有些好奇的湊到對方跟前問出聲,“是什麽事情能讓林大醫生氣成這樣?”
林不殊:“也沒什麽。”
他曲指推了推眼鏡,将眸中的冷色斂去,吐出的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就是在醫院裏遇見了一個病人,他大約......腦子不怎麽好使。”
他的這位室友,連罵人都不會。
梁秋白覺得林不殊的這句話大概需要翻譯。
腦子不好使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概就是......
腦子有病。
梁秋白挑眉:“巧了,我也是。”
他重新靠在身後的椅子上,唇邊揚起了一抹笑:“我在鎮子上呢,也遇見了一個人,對方看上去就是個傻子。”
嗯。
傻/逼。
林不殊擰緊了眉頭:“你沒事吧。”
梁秋白:“沒事。”
林不殊面色微沉,一本正經的同人十分嚴肅的出聲道:“這種人一般指的是'精神發育遲緩',有的病人也可能伴發有精神障礙①,他們的行為有時候會出現一些過激行為,你下次要是再遇見這種人,記得躲遠點。”
梁秋白:“你說得對。”
梁秋白靠在身後的椅子上腦海之中就浮現出了那個穿着紅衣容色嚣張之人,“下次,我一定跟對方老死不相往來。”
才怪。
下次,他要是再撞見人,他得揍的對方叫爸爸。
兩個人各懷心思,車子大概在這條路上又挪了半個小時,總算是咕湧了出去。
等到了家,大概已經十點半了。
林不殊将車子停好,剛打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就發現坐在副駕駛上的青年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睡着了。
路燈透過車窗映照入內,昏黃的光線就籠罩在了對方的側顏之上。
四周的街道上無人,車內很是靜谧,林不殊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就扶着座椅靠背湊了過去。
離的近了,他瞧見了對方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想必是連着幾天都沒怎麽睡好覺,以至于長睫之下掩映着淡淡的黑,他像是睡的很不安穩,以至于眉峰輕輕的蹙起,在看對方的姿勢就會注意到他整個人靠在一旁的車窗上,整個人抱着手臂蜷縮在椅子上。
科學證明,當一個人選擇蜷縮着身體睡覺的時候很有可能是自身産生了防護機制。就像是胎兒在母胎之中一般,是人類的內心缺乏安全感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②
明明睡覺對于一個人類來說是一個讓身體放松的行為。
然而對于眼前的這個人來說,夜晚卻使他最煎熬的時刻。
跟對方生活了半年,林不殊大概知道他的這位室友幼年父母早亡。
這麽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操持着他那個半死不活的玉石鋪子,想來應該是加上他這個體質的緣故,所以才會讓人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難以放松。
林不殊的餘光當中就看見了自己手上帶着的玉石串珠。
這東西給他沒用。
倒是對方比他更為适合。
他思索了片刻,擡手将那珠串摘下握起對方的手将那手串給人帶了回去。
就在這時,林不殊在握着的手上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将梁秋白放在一側的手擡起,化了對方手上的障眼法。
随後他就看見了梁秋白那只纏了紗布的右手。
傷口還未愈合,紗布上有血。
這是什麽時候受的傷?
難不成是他在幻境裏的那段時間?
林不殊想不出,但他知道這障眼法應該是這個小混蛋聯合金家幹的事情。
為的就是怕他擔心,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受傷了。
怕他遷怒于金家嗎?
林不殊冷哼了一聲,将視線重新落在了梁秋白身上。
半晌,他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捏了捏對方的臉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力道,讓面前的人似有所覺的皺緊了眉頭。
生氣歸生氣。
但林不殊還是想讓人好好睡個覺。
他收斂了面上一瞬間湧動而出情緒,嘆了一口氣,擡手解開了對方的身上安全帶。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從另外一邊接住了那個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将人打橫從車上抱了下來。
許是換了個姿勢,讓梁秋白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晚風吹在身上,卻像是被一抹溫暖給隔開,他慢慢睜開了一點眼睛迷迷糊糊的沖着人問出聲,“是到了嗎?”
林不殊嗯了一聲,十分正人君子的沖着人詢問出聲:“那個.....你要下來嗎?”
梁秋白困得要死了,此時一步也不想走,在對方的聲音中他伸手攬緊了對方的脖子,拒絕出聲,“不要。”
看來。
對方應該也同他有着一樣的心思。
林不殊彎了彎唇但還是征求出聲:“那我抱你上去?”
梁秋白:“嗯。”
得到了對方的準許。
林不殊唇邊的笑意更深。
他抱着人朝着單元樓裏面走,垂眸看了人一眼,突然沖着人問出聲,“那個......你覺得我抱的怎麽樣?”
大概......
很差?
梁秋白覺得他的這位室友大概也許應該從來沒談過戀愛。
梁秋白在會周公之前冷不丁的突然聽見林不殊來了這麽十分無厘頭的一句,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
他覺得這大概是代步工具想讓他給打個五星好評,否則就撂挑子不幹了。
梁秋白想到此,扒着對方的肩頭,十分違心的誇贊出聲:“嗯,還不錯,五星好評......”
林不殊這下滿意了。
他就說。
他堂堂酆都鬼王,怎麽連抱人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會!
梁秋白那天就是故意的。
活該單身。
下一次見到人,他或許可以跟人炫耀一下他香香軟軟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