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中迷局
第028章 水中迷局
胖子:“那個......”
此處山林之間幽深寂靜,來來去去也就他們三個人。
兩個人吵架總會殃及池魚,而胖子作為那個倒黴的‘魚’此時就不得不充當和事佬的身份。
此時,他看着岸上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弱弱的舉起了手:“那個兩位,我打斷一下,咱們要不有什麽事情出去再說?”
要不是這裏情況不對,地點不對,梁秋白現在非得逮着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混蛋先揍一頓再說,但此時長回來的腦子卻告訴他,此時不宜沖動。
梁秋白深吸了一口氣,心頭那股子湧上來的火氣漸熄,“先出去。”
陰緒挑眉:“我沒意見。”
見兩個人都發了話,胖子長舒了一口氣。
他拿着手裏羅盤走上前,緩和氣氛的沖着兩個人開口道:“我剛剛呢,在這四周研究了一番。我發現這裏四面環山且周圍都是那些具有腐蝕的霧,林子裏面大概率是去不了了,紅橋我們剛剛從那上面下來,上面也并沒有出去的線索,我猜呢,剛剛河裏的景應該也是困住我們的東西故意給我們看的,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陰緒提議出聲:“我覺得我們現如今當務之急可以先去救鎮長和那些儀仗隊的人。”
他說着笑着轉過頭來沖着梁秋白詢問出聲:“天師大人,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梁秋白沒有回對方的話,而是皺緊了眉頭直接下結論:“那就找路出去救人。”
陰緒握着手中的扇子輕輕搖了兩下:“這路......不是現成的嗎?”
梁秋白眯起了一雙眼睛。
陰緒面上的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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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看了一眼,就感覺四周的空氣馬上又要僵掉。
他趕忙上前擠到兩個人中央,将人隔開:“欸欸欸,打住。”
胖子急道:“我說兩位祖宗,時間緊迫。”
胖子:“咱們要打,出去打,現在能不能先把人救了再說?”
梁秋白站在原地,垂眸思索了片刻。
半晌,他到底是轉過身來,聲色輕緩的出聲道:“在風水一術中講究,得水為上。”他邁步向前,望着眼前流動着的河水再次出聲,“此處兩岸山峰夾一水,水從中央過,水澄,且遠,呈‘水口’狀。”
胖子對風水一竅不通,此時撓了撓頭問出聲,“什麽意思?”
梁秋白:“‘水口’為出,生機尚存。”
胖子:“所以,出口在水裏?”
梁秋白:“是。”
胖子:“那能直接到達安叔那嗎?”
如果他猜的不錯的情況下,這裏的一切應該依照對方的心念而動。
至于從水中出去能不能真的到達目的地......
梁秋白:“不确定。”
陰緒笑着看向胖子:“你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嗎?”
胖子:“那倒也是......
胖子:“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下去。”
就見梁秋白站在原地沒動。
胖子:“怎麽了?”
胖子有些不确定的問出聲:“難不成,還有別的什麽問題?”
陰緒:“沒什麽問題。”
陰緒笑着走上前忽悠出聲,“你先下去看看,我們稍後就來。”
胖子:“?”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總覺得對方這句話像是在忽悠他,他又一時間找不到什麽證據。
可明明眼前的這位穿着紅衣服的青年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但他站在對方身前的時候心裏總是毛毛的,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害怕,與這人比起來他倒是更願意相信他的那位搭檔,至少剛剛在上一個場景當中的時候,對方并無害人之心。
胖子想着就朝着梁秋白求助的看了一眼。
梁秋白沖着人點了點頭。
胖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朝着河邊走,“那我先下去看看。”
胖子一走,岸上就剩下兩個人。
山間的土地寬闊遼遠,風染了幾分涼意,梁秋白着了一身素色白衣站在岸邊的淺灘上,任由風穿膛而過,他在原地站一會兒就看見陰緒搖着手裏的扇子從身後走向前。
陰緒:“誰能想得到,不落山天師一脈的祖師爺竟然會害怕水。”
陰緒笑了一聲再次出聲:“怎麽?差點被淹死?還是說我們的天師大人以前殺死的水鬼太多,下水之後怕遭報應......”
眼前勁風而至,陰緒的話戛然而止。
他伸手相握,微微垂眸之時就看見他的脖子前寸許之處停着一節桃枝。
那桃枝極為纖細,握在手中的時候仿佛一折就斷,可被眼前這人握在手中的時候,卻仿佛一柄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剛剛他的手若是再慢一點點,這根桃枝就能瞬間戳進他的喉管。
陰緒唇邊的笑意未減,他将眼前的這根桃枝給輕輕撥開,沖着那立在身前着了一身白衣的人笑道:“桃花配美人,別這麽生氣嘛。”
梁秋白卻是在陰緒的聲音中握着手中的桃枝向前又近了一寸。
陰緒沒敢在動,梁秋白則是邁步向前,将腳步停在了對方身前寸許之地,“我認為,你之前有句話說的不錯。我與你之間似乎還沒有熟悉到探聽對方隐私的地步,所以......”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這張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伸手一把揪過對方的衣服領子将人拉到近前,俯在對方的耳邊提醒出聲,“還請鬼王,不要再來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
梁秋白将面前的人松開,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與人拉開了距離。
雖然不知道此番陰緒為什麽上山,但這人心思狡猾不得不防。
梁秋白将視線抽回,朝着四周又看了一眼。
此處地脈走勢,順水而下。
正如胖子所言,四周景致皆是靜态,唯有這水,是此處的唯一的生機之地。
看來,是必須要下水了。
就在這時,面前的河水之中有了動靜。
梁秋白擡眼去看,就看見胖子從水中冒出頭來。
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沖着岸上的兩個人招了招手,“你們快來,出口就在下面!”
罷了。
先出去再說吧。
梁秋白跟着胖子下了水。
陰緒緊随其後走到水邊,他看着眼前流動着水面,握着手中的扇子輕輕的一揮。
一剎那。
陰氣于四周而動,朝着中心之地彙聚,而正下方,正是梁秋白所在之地。
做完這一切,陰緒的眉峰輕蹙。
他站在原地擡手将袖子撩起,只見紅衣之下的腕骨之上,除去一枚金環還帶着一個十分漂亮的白玉珠串。金環此時對他影響不大,倒是這珠串的溫度燙的驚人。
随着他周身陰氣逐漸濃郁,流動之間,仿若撥皮拆骨。
血肉腐蝕,只剩下森然白骨。
陰緒擰緊了眉頭擡手就去扯那串珠,可當他手碰上那玉珠之時,指尖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人殘留在上面的體溫以及對方臨走時千叮咛萬囑咐的話。
明明那人只是一個人類......
明明對方的體質比他更需要這個東西保命,可對方卻将如此珍貴的東西給了他。
陰緒的指尖将那玉珠又十分憐惜的摩挲了兩下,那扯着紅線的手到底是松開了。
*
此處的河水,溫度較于旁的地方要更低。
梁秋白入水之後,只覺得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水中的寒氣一點點的透過肌膚侵入骨髓,讓人渾身上下仿佛是陷入到了一處冰窖之中,冷的難以動彈。
他定了定神,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四肢,渾身上下的活力才逐漸恢複。
他在水中睜開雙眼,視線所及之處,就看見胖子在不遠處沖着他招了招手。
梁秋白沖着那個方向游了過去。
剛剛站在岸邊的時候,梁秋白并不覺得此處的河水到底有多深。
可當人徹底的潛入之後他才發現這河水之下就像是那歸墟之海,龐大遼遠,深不見底。
水聲在耳邊流動,四周什麽東西都沒有。
梁秋白又向前游了一會兒,在人的極限快要到來之前,他就看見胖子的身影沒入到了前方一個光亮處,而後消失不見。
看來,那應該就是出口了。
梁秋白加快了速度朝着那方向游去。
就在他要碰觸到面前近在咫尺的那道白光之時,身側突然傳來一道勁風。
梁秋白低咒了一聲,不得不将手抽了回來,側身躲避。
只見眼前一道黑線就像是一道長鞭似的從身前卷過,帶起水波滌蕩。
梁秋白朝着那黑線看了一眼,二話不說扭頭就朝着那白光而去。
然而剛剛的那道黑線不過是個先頭兵,只見身後本是清澈的河水仿佛是被人滴入了一滴墨,河水浸染成了濃墨一般的深黑色,尖利的鬼哮之聲在水中響起,水中逐漸延伸出無數條腕臂粗細的黑線朝着梁秋白抓了過去。
眼看着他就要再次碰到那抹光,梁秋白就看見自己的雙腳被黑線纏住。
他擰緊了眉頭伸手在胸前快速的寫下一串符文,金光亮起的一瞬間,腳上纏着的黑線盡數而斷,他抽身上前,腰間卻是再被纏上了一道。
這一次,那些東西不等他再有所動作,便直接用力将他拉拽着朝着身後的河水之中而去。
梁秋白剛要擡手,四肢卻同樣被四面八方伸來的黑線給纏住,他整個人此時就像是一個被纏裹住的繭,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只能看着自己的身體在水中逐漸倒退,眼前的光亮似是離他越來越遠。
他仿佛是被一片巨大的黑暗吞噬。
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這一瞬間,梁秋白的腦海之中閃出了一個畫面。
那是幾百年前的一個夜晚,他好像就同今日這般這麽呆在水中被四周洶湧而來的東西啃咬,糾纏。
渾渾噩噩之間,他似乎是聽見了無數的呓語。
紛亂嘈雜,模糊不清。
他只記得。
那水冰冷,粘膩,近乎是窒息的感覺如初一致。
整個人就這麽一晃神,他就被那些東西拖到了水底深處。
面前水波流動,梁秋白的身前現出了一個人。
他睜開雙眼,透過眼前不斷蠕動的黑色縫隙就看見那人着了一身紅衣,立于昏暗的光線當中,容色華貴豔麗。
是陰緒。
梁秋白看着對方游到自己跟前,伸出那攏在寬大袖袍之中的手指,捏上他的下颌,迫使他擡起頭看着對方,“天師大人,你可真是狼狽。”
陰緒伸出那染着涼意的指尖摩挲着面前人的下颌,随後手指松開,輕輕一勾将那面具掀開了一點,輕笑了一聲,“幾百年前,我被你關在不落山的地牢之中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的狼狽。”
梁秋白回憶了一番。
好像的确如此。
不過那時候兩人一戰兩敗俱傷,對方明明傷的更重,待遇也更差勁一些。
陰緒對于對方還能在這個時候出神,有些不滿。
他松開了勾着對方面具的手,将人拉進,用着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俯在他的耳邊低語,“我的天師大人,你現在求我,我就救你,你看如何?”
梁秋白沒有說話。
陰緒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上滑過了一抹可惜。不過,這樣的情況倒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這位死對頭,要是能同他服一句軟,當初兩個人也不會打成當初那樣。
陰緒興致缺缺:“既然如此,那今晚就要跟我們的天師大人說拜拜了。”
陰緒松開了對方,向後退去:“梁秋白,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