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石室內的機關落下，與那黑暗一同到來的是這個空間內的一片死寂。
沈彧薇沒有動作，而是略帶防備地看向婁稹所在的方向。
片刻的沉寂後，婁稹忍痛爬起，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抓在手中。
“你、你別怪我！”
婁稹的聲音顫抖着，對沈彧薇道：“我也不想害你的！可我的命攥在他手上，我若是放過你，那死的人就會是我！”
沈彧薇與婁稹相處的這段時間，對他的脾性也有着一定的了解，當即道：“你要是想活命就別說話！他是故意那樣說的，為的就是激起你我二人自相殘殺。”
“我、我也是被逼無奈……”
婁稹的情緒有些激動，竟是全然未将沈彧薇的話聽進去，小步挪騰着朝對方摸索而來。
就快走到沈彧薇身前時，卻被她當頭一聲棒喝吓到了。
沈彧薇：“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
婁稹握着刀的手還在不住的顫抖，感受到那匕首鋒利的寒氣，他還未動手，自己卻先慌了神。
他不想做什麽，他只是想活着。
而想要活着，就必須在這裏殺了沈彧薇。
“你、你別怪我，”婁稹竟發出了聲聲啜泣，聲音卻越來越低：“我也是為了活着，我還不想死啊……”
他本為當朝太常盧俊之孫，只因母親是被棄養在外的妾室，他卻只能從母家姓，遠遠地看着孫府那些高門公子過着優渥逍遙的生活。
因而自他記事起，婁稹便已懂得了如何為自己謀劃。
當時的他卻不知，正因他的這份謀劃，卻将他推入了深淵，為了活命，他不得不聽信于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
“你真的別怪我……”婁稹顫聲道：“我也是為了自保……”
“好，”沈彧薇斷然道：“我就在距你前方一丈的距離，你若真想殺我，就動手吧！”
她說完，直接挺直了身子，俨然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架勢。
可聽完沈彧薇的話，婁稹卻怕得哆嗦了一下，匕首也随之砰然落地。
可從未殺生過的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若真的教他親手殺人，他根本沒有這個膽量。
沈彧薇道：“你聽我的，安靜待在那裏，我來想辦法，我們都不會死。”
“你別再安慰了我了。”
婁稹苦笑了一下，郭兆廷的手段他也曾見識過，此刻已全然沒了活下去的信念，頹然道：
“我下不了手，你要是想活命，就殺了我吧！只當這條命賠給你，我也不在欠你什麽了！”
沈彧薇：“…………”
既然怎麽都和他說不通，沈彧薇索性不再理會他，而是摸索着朝後方走去。
摸索到石壁後，沈彧薇更是毫不猶豫，果斷一頭撞了過去。
額頭撞在石壁上，頓時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婁稹吓了老大一跳，還以為沈彧薇是要殺他，卻全然沒想到，她竟然自殺了！？
“沈兄你？”婁稹驚惶之中，卻忽然反應過來，認定沈彧薇是為了救他撞牆尋死，頓時哭嚎了起來：“我、我愧對于你啊！”
沈彧薇撞得這一下使足了全力，撞得她無比吃痛，眼冒金星，可這感覺僅僅只維持了一瞬，沈彧薇便從連日來的疲憊中解脫了出來。
和上一次的感覺一樣，她的意識進入到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之中。
不同的是，這次的沈彧薇沒有絲毫猶豫，而是快步在黑暗混沌的空間內搜尋着什麽。
“系統？！”沈彧薇道：“出來吧，你躲不了的。”
緊接着，眼前一道幽藍色的光芒逐漸閃現。
沈彧薇走上去，進到門內，與編號213系統面面相觑。
“長話短說，”沈彧薇直接道：“我需要你把你的能力交付給我，換句話來說是，幫我成為與郭兆廷一樣的‘主宰者’。”
編號213似乎怔了一下，黑袍下擺随風輕動，它開口道：
【我以為，你是來問我那人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沒意義了，”沈彧薇道：“在我奪取了系統之力後，不光我先前的任務都将不複存在，而且回到現代的獎勵，有關系統的一切都将被抹殺，我說的沒錯吧。”
編號213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問道：
【你是何時有了這個念頭的？】
沈彧薇道：“很早以前。”
當時，沈彧薇無意間發現系統端同步研發時，只要原身遭受不利影響，就有概率觸發宿主意識與系統端之間連接的BUG。
在那時，一個還未成型的念頭便在她的腦中萌芽。
“之後，當你告知我郭兆廷以宿主的身份取代了系統，那時我就已經在考慮這件事了。”
沈彧薇如實道。
在那時，沈彧薇聯想到上一次誤打誤撞進入到這個特殊的空間後，系統那驚惶中又滿是戒備的反應，更是篤信除了完成系統交付的任務，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
而在這之後，陸宸臨死前交代給靈臺副丞的那句話更是提醒了她。
“待你有朝一日放下心中執念，具備拯救天地衆生的資格時，這個盒子便會開啓。”
沈彧薇自問并沒有什麽執念。
若說有，那就是完成這個時空的任務回到現代。
但當她發現所有的路似乎都走不通時，沈彧薇才知道那句放下執念所謂何意。
“想要解決這一切，單靠系統根本就做不到，”
沈彧薇道：“而你知道這一切，卻也不想被這個時空所抹殺，所以你交付給我的任務根本無解，多延一天，便能令你在這個時空多茍活一陣，對吧。”
編號213再次沉默了。
過了許久，它回複道：
【很遺憾，你猜錯了；更準确來說，你只猜對了一半。】
沈彧薇：“什麽意思？”
編號213道：
【系統存在的意義在于維持時空秩序的穩定，協助宿主完成該時空的任務後助宿主回歸正常世界。如今這裏秩序崩塌，所造成的局面确實不是一個‘參與者’就能夠力挽狂瀾，妥善解決的。】
沈彧薇蹙眉聽下去，編號213繼續以金屬音回複道：
【但為了維護時空不會更加混亂，我也只能如此。】
沈彧薇道：“什麽叫做‘維護時空不會更加混亂’？你的意思是，你寧可維持着現狀，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也不願意冒險做些什麽？”
【并不能這樣說，我會盡全力支持你，但不會将系統之力交付與你，因為那樣等同于在該時空創造了兩名不受外力控制的‘主宰者’，這樣做風險太大。】
沈彧薇有些無奈，道：“你也知道，我和他不一樣，我并不是為了享受權利或者殺戮，只是想結束這一切。”
【話雖如此，可當你真正掌握了系統之力成為‘主宰者’，心境自然而然會受到影響，這并不是一句保證就可以的。】
沈彧薇：“所以你是不打算主動交付了？”
不等系統反應，沈彧薇搶先一步追了上去，可意識卻忽然恍惚地閃動了一下，沈彧薇搖了搖腦袋，腳步不穩地停了下來。
另一邊，自沈彧薇撞牆後，婁稹就守在她身旁，一刻鐘的功夫眨眼之間過去，就在婁稹漸漸感覺呼吸不暢時，石牆的機關動了。
一位殺手打扮的黑衣人站在石室外，手裏還拿着一把閃爍着寒光的利劍。
婁稹狂吸了幾口氣，爬将起來站在沈彧薇身前，哆哆嗦嗦地道：“他、他還沒死透！你不能殺他！”
黑衣殺手擡起手中利劍，冷然道：“郭相交代，不留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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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拉扯之間，沈彧薇只覺得頭痛欲裂，而同時也反應過來。
大概率是石室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自己在這裏逗留的太久，已經過了一刻鐘了。
可機會只有這一次，她決不能這樣白白放過。
沈彧薇一個飛步沖向系統，就在即将抓住系統之時，出乎她的意料，系統卻未躲避。
沈彧薇有一瞬的遲疑，一手攥住系統的黑色披風，在即将摘下披風的那一刻，沈彧薇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
原本準備一把奪過的動作變成了鄭重地輕輕摘下。
在那薄如蟬翼的黑色披風被摘下的瞬間，原本支撐的那個人形也逐漸地飄散為虛無。
【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
這是系統給沈彧薇的最後一條回複，明明看不到它的存在，可沈彧薇莫名地覺得，它似乎對自己笑了一下。
還不及去傷感，沈彧薇手中那條披風忽地烈烈飛舞，而自披風之下，一股氣流旋轉彙聚。
沒有任何實質，沈彧薇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整個人包裹在內。
随着氣流越旋越快，沈彧薇整個人升騰而起。
再睜眼時，她身處陰冷的石室之中，面前黑衣殺手的劍正抵在她的喉嚨處，只差一寸便要取她性命。
沈彧薇略微側了一下頭躲避劍鋒，同時又有些疑慮地揮動起一只手。
手心擡落之間，黑衣殺手被一道巨大的氣流沖擊開來，身子直直撞在石壁之上，劍也不知飛向何處。
而一旁的婁稹也被這氣流掀飛，摔在角落。
沈彧薇蹙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
再擡頭看時，她眼中的世界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