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早戀
早戀
葉因枝的第六感是對的。
沒跟韋家峻解釋清楚她和許聞欽的關系，非常錯誤。
暑假剛過完的新學期，班上就有流言四起。
主人公正是葉因枝在和許聞欽，說他倆正在偷偷摸摸談戀愛。
每位聽到這個八卦的同學起先都感到難以置信。
因為這兩人平時在班裏确實八竿子打不着，話都沒有說過幾句的那種。
但每當一看到那兩張優越的臉，又會覺得謠言也不是空穴來風，多少有些可信度。
葉因枝雖然平時很少和班上的同學交流，但也不等于她什麽都不知道。
每天上學都會受到異樣目光的注視，以及，坐在前排的兩個女生已經“小聲”嘀咕好幾天了。
周三是下雨天，大課間沒去操場跑操，大家幾乎都坐在班裏閑聊玩鬧。
前排的兩個女生也終于忍不住了，一齊轉過頭來，其中一個膽子大點地直接問：“葉因枝，你和許聞欽是不是在談戀愛？”
葉因枝正在寫題，聽到這話，連忙臉紅着否認：“沒有。”
另一個女生笑嘻嘻插話：“那就是在搞暧昧咯？他對你有意思，還是你對他有意思？”
“都不是。”葉因枝放下筆，有些着急了。
“那韋家峻周末碰見你們在電影院約會，那片子不是都情侶去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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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因枝也不知道該怎麽簡短地解釋前因後果：“只是因為玩游戲輸了才一起去看的。”
有不少同學都注意到了葉因枝這邊。
本着聽八卦的心思，一人一句地開始問東問西。
“什麽游戲啊？”
“你們還一起打過游戲？許聞欽帶妹？”
“我跟許聞欽玩過，他操作賊6。”
“要是帶妹的話，不得把對面幹哭。”
……
話題逐漸走偏。
葉因枝不習慣被一群人圍着，默不作聲低了低頭。
此時此刻，話題中心的另一位主人公并不在班裏。
許聞欽和王啓憲去樓下小賣部買水，本該一起的宋辭作為班長被喊去辦公室了。
兩人買好水回班路上。
王啓憲憋好幾天了，早就想問：“欽哥，班裏在傳你和小仙女早戀，真的假的？”
“假的。”許聞欽冷着睨他一眼，随即輕描淡寫的語氣，“人家沒這個意思。”
王啓憲嬉皮笑臉，去撞他的肩膀：“人家沒這個意思，那你呢？你什麽意思啊？”
許聞欽舌尖頂了下腮，伴随着輕擡下巴的動作。
王啓憲看不明白：“啥呀？能說點人話不？”
許聞欽不緊不慢開口：“讓你滾的意思。”
眼瞅着距離班級只有幾步之遙，王啓憲故意嘴賤道：“那我可要滾去小仙女身邊了。”
許聞欽一腳踹過去，避開了要害，王啓憲卻誇張地哭天搶地。
他嗓門大，那麽一下又撞到了教室門，立刻把葉因枝周邊同學的視線吸引過去一大半。
王啓憲也被眼前的場面看呆了，調侃：“喲，這麽熱鬧，大家圍着開會呢？”
下一秒，話題的另一位主人公就走進班裏。
許聞欽懶倦斂着眼，單手漫不經心地抄進校服外兜，另一只手上提了瓶冰水。
就好像知道班裏發生了什麽，進班後的第一眼，他就懶懶地撩起眼皮往葉因枝方向看。
葉因枝坐在走道邊上，眉眼安靜地低垂着。
而班裏有一半的同學都圍在她旁邊，堵住了走道。
想到最近盛傳的謠言，許聞欽猜不出是何種原因都難。
許聞欽使了個眼神，把水抛給王啓憲，對方憑借默契順利接住。
而後他沒回後排座位，而是頂着衆人的目光，往走道方向過來。
“讓讓。”許聞欽的聲音聽着喜怒難辨。
擋着路的同學都紛紛自動避開，讓出一條道來。
許聞欽抻着腿，靠上和葉因枝同一排的桌子，身子隔了走道朝向她。
他于人群之中掃了一圈，目光定格，而後勾了兩下手指：“韋家峻。”
人群又往後退了點，韋家峻不情不願走上前：“什麽事？”
兩人的身高本來不相上下，許聞欽靠在桌子上，還比他低了點，壓迫感卻十足：“談談之前你在電影院看見的事兒。”
韋家峻語速飛快：“這不是我傳出來的，是我女朋友和班裏那誰是好朋友，聊天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來的——”
許聞欽輕啧了聲，沒耐心地打斷他：“我有喜歡的人。”
此言一出，班裏氣氛靜了幾秒。
葉因枝咬了下唇，也感到驚訝，他之前不是沒承認遇上過喜歡的人嗎？
還是說，他覺得，這種私事沒必要跟她說真話？
韋家峻看了眼葉因枝，好像豁出去了。
他眼睛一閉，就不管不顧地問：“那是葉因枝嗎？”
葉因枝身子一僵，耳尖立刻變得通紅。
她很少對無關緊要的人有多餘情緒，但此刻卻有點生氣。
如果許聞欽說“是”，他會難堪。
如果許聞欽說了“不是”，那難堪的就會是她。
這種問題有什麽好問的呢。
然而唇齒在是與不是之間轉了轉，許聞欽連看也沒看葉因枝一眼，就幹脆地否認：“不是。”
班裏又是一陣死寂，葉因枝下唇咬得發麻，耳尖的顏色也跟着褪淡了點。
許聞欽斂眼，不鹹不淡道：“我跟葉因枝，就是普通同學。”
葉因枝呼吸稍滞。
普、通、同、學。
所以是連朋友也算不上嗎？
“而且這謠言本身就很離譜。”許聞欽少爺脾氣上來，開始挑起刺。
他語氣還是一貫的漫不經心，很欠地反問：“我要是談個戀愛，用得着偷偷摸摸？”
這點倒是說的不錯。
許聞欽這人，從頭到腳，就差把“張揚”兩個字寫臉上了。
他用那雙漠然而審視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唯獨除了葉因枝。
而後不屑又狂妄地輕嗤一聲：“老子光明正大，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我。”
很微妙，是“她喜歡我”，而不是“我喜歡她”。
按照如此推理，許聞欽說有喜歡的人，卻沒道明是誰。
只能說明，那個“她”還沒喜歡上他。
想到這層，班上同學的驚訝不少于聽到這兩人談戀愛的八卦傳聞時候。
——原來許聞欽這麽傲氣的一個人，也會搞暗戀這一套嗎？
這周正好輪到葉因枝值日。
晚上放學，一起的打掃教室另一個女生先走了，留她收拾完一切鎖門。
葉因枝确認一遍都收拾幹淨後，先去把教室前門鎖上。
等要過去鎖後門時，班裏踱進一道身影。
許聞欽單肩挎着書包，遙遙望過來一眼：“今天你值日？”
葉因枝點了下頭：“嗯。”
許聞欽走到自己座位，從抽屜裏拿了本書出來，又在半空中晃了晃：“課本忘帶了。”
舉動間就好像在确保葉因枝知道他放學那麽久還回來做什麽。
葉因枝又點了下頭，回座位去拿自己的書包背上。
等一轉頭，就見裝好書的許聞欽正要走出教室，只剩背影。
葉因枝也準備走到後門去關燈。
可突然之間，許聞欽想起來什麽似的，又往後退了兩步，回到教室。
“喂，葉因枝。”許聞欽的嗓音客觀而平靜，“關于我喜歡的人那事兒是扯的。”
他頓了一下，把目光移向窗外的漆黑夜色，說道：“我就是看你挺為難的，怕影響到你。”
“沒關系，你說清楚就好。”葉因枝拽着書包帶子，猶豫了一下，“不過，許聞欽——”
“嗯？”許聞欽抱臂倚到門邊，漆黑的眸子轉向她，表示有在聽着，繼續說就成。
葉因枝斟酌着，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以後不管私底下還是學校，我們都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時間仿佛靜止幾秒。
放學後的學校是寂靜的，不時有腳步和交談傳來。
但都是遙遠的，十一班在角落，不會有人往這裏經過。
許聞欽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眉眼間沒再那麽随意地懶。
他唇角帶笑，話裏卻有淡淡的嘲弄：“就這麽不待見我？”
“不是的。”葉因枝覺得他大概是有些生氣的，但卻不知道怎麽說清楚，“我就是覺得……”
覺得要是再被同學撞見他們在一起，有任何流言蜚語傳出來，對他們兩個都不好。
其實她心裏也很怕影響到他，讓他為難。
許聞欽失了耐心，語氣裏沒有顯露多餘的情緒。
他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道：“那如你所願好了。”
要是你抗拒我的靠近。
那麽如你所願。
主動離開總比被讨厭來得體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