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A區-休息室直播間】-
羅伯托用腕芯照着樓梯下方，王忠炎也慢慢撐坐起身。
“艾米，開燈。”王忠炎顫抖出聲。
整棟樓都瞬間明亮起來。
樓梯下田中亮倒在稍遠的地方，那刀就紮在他的腹中，鮮血還在不住向外滲出。
維克多的腿腳在臺階上，但整個上半身已經摔在了A區的地板上。他雙眼睜得奇大，一動不動躺在那裏。
“不……田中亮……哦不……”王忠炎捂住了嘴，眼淚不住向外湧出。
羅伯托強撐着起身，扶着樓梯扶手，一拐一瘸來到兩人身旁。
他打開腕芯，在維克多眼睛處進行掃描，很快便松了口氣，沖平臺處的王忠炎搖了搖頭。
随後他連忙來到田中亮身旁，剛準備去檢查，田中亮的雙眼忽然睜開，一把握住羅伯托的手腕。
“救我……”他剛一開口，鮮血便從口中湧出。
羅伯托趕忙喊出聲，“艾米！快去我屋中把行李箱拿過來！”
“好的，請稍等。”艾米收到指令，大步朝樓上走去。
【彈幕：小田嗚嗚嗚嗚嗚】
【彈幕：活了活了！小田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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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死的是維克多！！！太好了啊啊啊啊】
【彈幕：不對啊，就十層臺階，維克多就死了嗎？】
【彈幕：維克多不對勁的，你們發現了嗎，他有時候會突然定在那裏不動】
【彈幕：他腦子出問題了呗】
【彈幕：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他們都還活着就好】
【彈幕：這一晚過得太不容易了嗚嗚嗚】
田中亮腹部中刀，羅伯托不敢輕易挪動他，所幸艾米回來的很快。
羅伯托處理完傷口，又讓艾米幫忙，他們一起将田中亮就近放在了休息室的沙發上。
羅伯托拿來幾粒藥讓他服下。
很快，田中亮便不在吐血，腹部的疼痛也逐漸緩和。
王忠炎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這是她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哭成這副模樣。
她的手甚至還在滲血，臉上也有幾處劃痕，腹部也随處是淤青，可她什麽也沒說，握住田中亮的手不住地哭泣着。
“沒事了……”田中亮朝她輕輕一笑，“我們都沒事了。”
羅伯托已經做完了一切可以為田中亮做的事，他長出一口氣，順勢就坐在了地上，他背靠沙發，取出一個電子繃帶遞給王忠炎，自己也開始處理腿上的另一個傷口。
一旁的衛生間傳來一陣奇異的響動，羅伯托立刻擡眼看去。
門被推開，嗨皮紅着眼走了出來。
“王老師！”嗨皮跑到王忠炎身旁，緊緊抱住她，哭了起來，“嗚嗚嗚……”
羅伯托看看衛生間，又看看嗨皮，“她一直躲在衛生間裏嗎？”
還不等王忠炎回答，他又忽然反應過來，“哦，是躲在通風管道吧？”
“嗯。”王忠炎松開嗨皮，繼續包紮手上的傷口。
【彈幕：啊？？？】
【彈幕：還有能容下嗨皮的管道？】
【彈幕：你忘了這樓體是仿古的】
【彈幕：現在也還有這種的】
【彈幕：哦！我想到了，嗨皮在王姐樓上住，所以他們就是這樣互通消息的】
【彈幕：怪不得前天晚上王姐也在浴室待那麽久】
【彈幕：啊，維克多進屋找不到嗨皮，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羅伯托看着身旁的嗨皮，若有所思。
眼看着田中亮的呼吸已經愈發平穩，王忠炎便詢問田中亮的情況，是不是已經穩定下來。
羅伯托卻是蹙了蹙眉，沒有說話，只是很輕地“嗯”了一聲，擡手遞給王忠炎藥時，用眼神示意她去樓梯那邊說。
看到起身的兩人，田中亮虛弱出聲，“我是不是沒救了？沒關系的，我想知道真實的情況。”
羅伯托閉上眼，在眉心處捏了幾下，又是長出一口氣，才開口：“我很抱歉……如果是在外面，我保證你一定不會有事，但現在……”
羅伯托說到此處，聲音明顯開始顫抖，他見過很多的生離死別，可唯有這一次，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沒事的。”田中亮蒼白的雙唇努力地揚起一個微笑，“真的沒事……我已經不疼了，一點也不疼了。”
王忠炎跪坐在沙發旁，再一次握住了田中亮的手。
“其實，我也撒謊了。”田中亮流着淚說，“我被監禁過五年……”
他曾經在客戶下載游戲的時候，綁定了隐藏程序。
這在任何時代都是違法的，尤其是在腦芯時代。
“我盜取了很多信息，還有……”他頓了一下，眉眼間浮出愧意，“還有很多錢。”
既然打算坦誠，他便不再想做任何隐瞞，稍微緩了緩，便繼續說道：“我是在今年解除監禁的，但在這之後，沒有公司肯聘用我，我還面臨各方賠償，所以我會迫不及待接受這場比賽的邀請。”
羅伯托朝樓梯口的維克多看去，終于反應過來，“所以是你黑進了他的腦芯？”
田中亮點了點頭。
“天吶。”羅伯托驚訝道，“這太不可思議了。”
田中亮覺得喉中泛起一股甜腥，他低咳兩聲，忍不住又揚起唇角，“我是不是很厲害……”
“是的，你很厲害。”王忠炎哭着點頭。
“但我又犯錯了，我不該這樣的，我保證過……”田中亮的愧疚不是裝出來的，他這五年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曾經的過錯而忏悔。
“不一樣的，你這一次沒有做錯，你很勇敢。”王忠炎說。
田中亮忽然咳了起來，嗨皮連忙遞來紙巾，鮮血在雪白的紙巾上綻開。
“我真的沒想過要這樣做……我只是、只是想要阻攔他……”田中亮聲音變得又輕又緩。
羅伯托徹底背過身，不再看他。
“我知道的，你已經改了，現在的你又善良，又陽光，還很聰慧和勇敢，我們都知道。”王忠炎緊緊握着他的手，聲音也跟着顫抖。
田中亮忽然擡起眼，朝一側看去，他笑着說：“普拉納迪，你算得真的很準。”
三人齊齊順着他目光看去，那邊空無一人。
羅伯托想要打開腕芯，檢查田中亮此刻的狀态，但他的手剛一擡起，便又放了下去。
也許沒有什麽必要了，因為他無法去改變結果。
王忠炎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她正打算詢問，可擡眼與羅伯托目光相視時，看到羅伯托沖她搖了搖頭，王忠炎便意識到了結局，眼淚又控制不住朝外湧出。
“傑奧，你真的很帥，我要是有你這樣帥，我做夢都會笑醒的……”田中亮又看向空的一邊，語氣中滿是羨慕。
“你想好了嗎？要在什麽時候發布作品，記得發布之後和我說哦，我一定要好好支持你，埃蔻。”
“利安……哦利安……放心吧，我們兩個的聯盟肯定沒有人發現，不過你答應我了，出去要請我喝酒的……不許忘了啊！”
“嘿嘿，羅伯托……你這麽聰明，你說得都對，我都聽你的……”
“維克多，別擔心了……別擔心……我會和他們解釋的……”
“嗨皮……別哭了，阿炎不在，我也會陪着你……”
田中亮的聲音越說越小，眼皮也愈發沉困，到最後，他終于看向了王忠炎，用那最後的力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王，謝謝你這麽久的陪伴……我欠你太多了……不知道有沒有還清……”
“還清了，還請了。”王忠炎哽咽着道。
田中亮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雙眼朝天花板看去，那蒼白到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動，用那幾乎辨認不清的聲音說着：“我好困啊……我先睡了……醒來還有好多事……好多事呢。”
他松開了她的手，手臂沉沉地落在沙發上，安然地熟睡過去。
“滴——”
“因有人在第六輪比賽開始前，提前淘汰出局，所以第六輪比賽将提前結束，原定十日的比賽，現已縮減至七日，我們将會在今晨的8點15分，舉行第七輪比賽。”
廣播的聲音結束。
羅伯托看了眼腕芯，距離第七輪比賽，只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合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再次睜開時，目光落在了嗨皮身上。
“嗨皮是智能人。”他語氣堅定地說。
嗨皮連忙朝後退開，躲在了王忠炎身後，否定道：“不，我不是的，你才是。”
王忠炎擦掉眼淚，緩緩起身，疑惑地看向羅伯托。
羅伯托看了眼地上的維克多，用那極為認真地眼神看向王忠炎，“是嗨皮，她偷走了維克多的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