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醋
吃醋
等姜鳶趕到蕭确住處,卻見十五的佩劍丢在屋前。
四下無人,她謹慎地上前将劍撿來查看。劍刃上沒有血跡,也未見絲毫與人過招的痕跡。
見屋門大敞着,她又探頭往裏瞧,屋內空無一人,也無打鬥跡象。
這兩人去哪兒了?總不能逃跑不帶武器吧!
瞥見床榻上掀開的被褥,姜鳶走近摸到尚有餘溫,便知蕭确沒走多久。
她摸着下巴環顧四周,眼下周圍一片祥和,蕭确若不是提前撤離,便是毫無反抗地被人捉了去。
可他應該能覺出自己被下了迷魂散,也應該知曉左縣令對他有所圖謀,他故意裝病莫不是要将計就計引蛇出洞。
如此想來便也合理起來,蕭确應是就躺在床上等人來捉他,十五也配合着被人擊暈拖走,此番目的就是想看看左縣令背後究竟何人。
既然他們将她排除在計劃之外,便是沒有用到她的地方。姜鳶欲重回宴席,卻聽見窗外有腳步聲漸漸逼近。
她側身躲在帷幔後,靜候來者何人。看到了來人,她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左淩淵茫然地在屋前轉悠了一圈才進屋,方才他看着姜鳶走到這裏,可一眨眼功夫就沒了人影。
他輕喚道:“我知道你在這裏,出來吧!”
姜鳶蹙了蹙眉,雖然他這人看着不聰明,但對其知之甚少,還是提防些為好。她将挪出去的步子收回,繼續默默觀其動向。
左淩淵眼珠子一轉壞笑一聲,随便選了個方位道:“出來吧,我看到你了。”
誰知還真被他選對了方位,姜鳶以為他當真發現了自己,便現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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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爺找我有何事?”
“沒什麽事,就是剛才看到你就莫名跟着過來了。”左淩淵上下打量着她一身華服,“你應該不是府上的人吧?”他挪了個凳子坐下,似有長談之意。
姜鳶簡潔明了道:“我是蕭大人身邊的丫鬟。”
“蕭大人?就是那個新上任的禦史?他也來這裏了?”
姜鳶沒想到他這個整日游手好閑的少爺竟也聽聞了些朝中之事,她細細品味他話中意思,疑惑道:“也?左少爺的意思是杜禦史也途經過此處?”
“是,他來的時候身邊還帶着一堆镖師,跟去長州集市進貨了似的,運了好幾車東西,我爹忙前忙後招待了好幾日他才走的。”
姜鳶不解地撇撇嘴,蕭确來此處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調查她的身份,那麽杜泉河來此處是為何?
他應該知曉名錄對此案的重要性,名錄若是完整,不僅能推測出失蹤百姓的共性,還能順藤摸瓜究其失蹤緣由,識破幕後之人的計謀。
那麽他取到名錄後便該即刻返京,而不是帶着它招搖地到處瞎逛。
先前在他手上發現殘餘的名錄一角,以及後來刺殺他的人,應該就是他改變主意前往詠荷縣而要付出的代價。
那麽是誰讓他改變了主意來到詠荷縣,又是誰趁此搶走了名錄,名錄現在究竟在誰手中,還當真是個謎。
左淩淵見姜鳶走了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第二次見面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姜鳶。”姜鳶說着便往門外走。
先前樓主對杜泉河的作為大失所望,才命她去找名錄,再将其交由長州的暗雨去尋人。可眼下蕭确對此事頗為上心,她覺着也沒必要非要辛苦暗雨去做,助他一臂之力,說不定會更快發現名錄的下落,還能更快找回百姓。
因此現下蕭确若是陷入困境,便是對她極為不利,她得趕緊找到他。
誰知左淩淵一步跨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不耐煩地擡起眼:“現在應是左少爺洞房花燭之時,出現在這裏恐怕不合适吧。”
“無礙,她喝了一杯就醉倒了,好生無趣。你現在要去作何?這府裏我熟,我給你帶路。”
見他這般好心,姜鳶自然是不客氣。他要頭腦有身份,要心眼有身份的,正好能借着他在這都是攔路虎的府裏暢通無阻。
思量片刻後,她勾起一抹壞笑,立刻誠懇恭敬道:“那左少爺可知府裏有無隐蔽或隔音的屋子?”
這算是問到左淩淵最了解之處了,他每每闖禍後都會躲起來,跟人間蒸發一般無人能尋到他。
整個府的格局他再熟悉不過,他打了個響指爽快道:“你算是問對人了,跟我來。”
姜鳶跟在他身後,想着他确實腦袋缺根筋,若是換做旁人聽到此言,定會懷疑她的意圖。可左淩淵背着手自信地帶路,全然沒懷疑之意。
要是遇到的人都像他這般天真爛漫就好了。
兩人鑽過後花園的假山群,踩着即将被雜草覆蓋的小徑,在一處屋子前停下。
左淩淵指着細竹林遮掩住的斑駁木門道:“這門後是一個廢棄的府庫。”
姜鳶擡眼望去,這麽大一間屋子何來的隐蔽一說,他莫不是在逗她。
左淩淵注意到姜鳶滿臉質疑,急着解釋:“真是廢棄的,之前糧食存在裏面不知怎的每隔一段時間就丢失一點兒,我娘以為鬧鬼,就命人把這個府庫鎖上再沒用過。”
說罷,他還壓低聲音又道了句:“聽聞是這兒風水不好!”
姜鳶一挑眉,又是處風水不好的地兒。
她走上前查看門鎖,門鎖鏽跡斑斑,沒有被撬動的痕跡。貼耳傾聽到裏面有輕微響動,她轉身問道:“你可有鑰匙?”
“我怎會有鑰匙!”左淩淵覺得她問得甚是荒唐,音量不自覺得提高,引得屋子裏的人厲聲警惕道:“誰!”
左淩淵哪知屋內有人,吓得趕緊捂住嘴拽起姜鳶就要逃,怎料姜鳶甩開手,拉起門環“砰砰”叩響了門。
“真是見了鬼了,廢棄了這麽久,門還鎖着,裏面怎會有人!”左淩淵感到陣陣寒意,不由得抱住自己四下張望。
清冷的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一片片詭異的銀輝。四周靜谧得讓人心裏發毛,風悄然吹過,枝葉的作響如同腳步聲穿過細密的竹林撓人耳根。
姜鳶勾起嘴角調侃道:“左少爺要是害怕了,就先回去吧。”
左淩淵恰巧不是激将法的受用之人,他這人與他父親一樣極度相信風水,聽到屋裏腳步聲時斷時續地朝門靠近,裏面又隐隐傳出何人被堵住嘴的哼聲,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湊熱鬧歸湊熱鬧,還是小命更重要。
姜鳶見他走遠,倒是覺得卸下了擔子。若他執意要跟着進去,說不定他的下場會和攔路的那兩人一樣。
因她方才辨出屋裏回應的聲音是十五發出的,只不過他壓着嗓子故作深沉,乍一聽難以分辨。
想來這二人已脫離危險,現下應該是在盤問那刺客。
門“吱嘎“打開一條狹窄的縫,從那漆黑的縫隙中,一雙閃爍着幽光的眼睛眸子突兀地顯現,冷冷地凝視着門外的來者。瞬間那眼眸發出驚訝的光芒,門一閉,一切恢複平靜。
怎麽個事兒?
姜鳶又叩了叩門。
這回從裏面伸出一只手将鎖解了,門完全打開,十五又卡殼地喚姜鳶:“小……姜姑娘?”
“大人呢?”姜鳶視線越過他望向漆黑的屋內。
“姜姑娘先進來吧!”
十五伸手示意姜鳶進入,探出頭查看屋外情況。他剛剛分明還聽到一人的聲音,怎麽打開門只有小姐一人。聽到蕭确喚他,他趕緊關上門。
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地面布滿了灰塵與蛛網,屋頂有幾處塌陷,擡頭便可瞧見璀璨的星空。四壁的架子東倒西歪,原本存放物品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屋內只點了兩支燭火,勉強照得見腳下的路。姜鳶小心翼翼地往裏走,生怕踩到殘破的器皿摔倒在地。
面前幽幽地傳來聞訊聲:“你怎麽來了?”
姜鳶眯着眼睛試圖看清蕭确人在何處,忽覺得脖頸被溫熱的氣息包裹,她猛地轉過身,頭飾飛舞着狠狠打在蕭确臉上。蕭确閉上眼“嘶”了聲,含情的眸子緊緊跟着姜鳶退後的身影。
“這不是擔心大人有危險……”姜鳶講到一半牢牢抿住嘴。
她突然意識到在蕭确的視角裏她應該是個只知要幫他參宴的丫鬟,至于他為何要這樣做,為何會在這兒,她應該一概不知。
她立刻改嘴:“這不是擔心大人身子狀況特來查看,誰知碰上了外出尋人解悶的左少爺,他便要我陪他來這廢棄的府庫探險。大人方才應該聽到他的聲音了,這不剛到門口他就被吓跑了。”
說完,姜鳶自己都覺得這理由甚是荒唐,左淩淵好歹也值弱冠之年,怎會提出在自家府中探險這等要求。可眼下也沒更好的說法,便破罐子破摔,他愛信不信。
借着燭光,她瞥見蕭确眉頭緊鎖,眼中不知何時起了殺意。
他這是……
姜鳶緊攥袖口,剛要開口解釋,哪知蕭确撿了芝麻扔了西瓜般反問,語調不解中帶着怒氣:“左淩淵大婚之夜出來解什麽悶?你不是來看我嗎,答應他做甚!”
此話一出,像是有封條貼住了嘴,姜鳶反駁不了一句。可她沒想到蕭确對左淩淵氣性這樣大,看來她得避着點左淩淵,免得再次将蕭确對他的怨氣引到自己身上。
蕭确察覺到語氣略微重了些,見她要低頭認錯,一掌包住她的額頭輕輕推起:“算了。”
姜鳶被他推起腦袋,卻見他身後寒光劈開了暗色,直逼他的脖頸。
“蕭确,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