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心(五夏)1
交心(五夏)1
“什麽?”夏油傑驚愕出聲,錯愕看向站在面前不遠處的枷場菜菜子。
“霧枝淞·伊斯說她收到消息需要出國确認,讓夏油大人你假扮她去高專上兩天學。”枷場菜菜子把她收到的信息又重複了一遍,面無表情。說實話,她剛看到短信時也深覺離譜。
讓夏油傑假扮她去上學就不說了,那可是高專啊,高專!讓夏油大人一個詛咒師去那裏做什麽,送死嗎?!雖然菜菜子有信心以夏油傑的實力絕對不會出事,卻仍舊不妨礙她讨厭霧枝淞·伊斯輕飄飄把夏油傑扔出去的态度。
太不尊敬了!
夏油傑:“……”他才剛從satoru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現在霧枝淞·伊斯又把他扔回去……
跑神了兩秒,夏油傑理智回歸冷靜下來:“她還說了什麽?”
盡管不滿但仍兢兢業業傳話的枷場菜菜子:“她說敵人暫時不會出現,現在正是搞事的好時候。收到的消息那邊需要确認,高專那邊怕有人暗中盯着她又不能消失,于是就想到了您這個閑人。”
閑·夏油傑·人:“……”面無表情。這可就是正兒八經的污蔑了,教主大人每天兢兢業業當蟹腳頭子騙錢,怎麽能是閑人呢?
“我知道了。”夏油傑眯了眯眼,恐怕替她上學是假,提前探薨星宮是真。
薨星宮就是天元所在的地方,同時有着一百扇門,在這一百扇門中九十九死生一,如果有誰想要單槍匹馬硬闖,恐怕也就只有咒靈操使一個了。除了咒靈操使外,誰還能同時控制一百個咒靈去探那唯一一個生門呢?
夏油傑覺得有點棘手,他認真思考起闖薨星宮這件事的利弊。單就天元咒靈化的猜測而言,這個利益有點太動人(他的)心,夏油傑無論如何都想闖一闖。這件事的弊端也很大,很難神不知鬼不覺瞞過高專進到薨星宮裏再全身而退。
當然,高專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高專裏面的五條悟。satoru的六眼,站在敵人的位置上,還是能避就避,要是避不過——闖薨星宮這件事的難度就拉高了不止一個等級,更別提撤退的事。
雖然但是……教主大人多慮了,在計劃着奪殺天元時,霧枝淞·伊斯就已經在思考這件事了。眼下假扮霧枝淞·伊斯上學之事就是一次實習演練,看看她的【念】能不能遠程把夏油傑送到高專裏。
——以及,順便試探一下五條悟能不能隔着【六眼】和【念】把夏油傑認出來。
既能收集情報,還能隐瞞自身行蹤,還有撈一下她那沒忘的另一個目标——讓他倆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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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波是一舉多得。
夏油傑就這麽被打包好送到了高專,眼前畫面一轉就已身處高專,沒有任何警報聲響起,完美落地。
下一秒,五條悟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小真晝?”
頓了一下,夏油傑回頭看,張口欲言又沉默。話說,伊斯是怎麽稱呼satoru的?
“嗯?”五條悟瞬間察覺到不對,看着面前整個人僵在原地一言不發的‘霧枝淞·伊斯’,下一秒繃帶就拆了下來,一雙寶石似的藍眼睛暴露在空氣中,張口發出氣音:‘傑?’他歪頭。
空氣死一般沉默,夏油傑也沒想到剛過來不過一秒就被五條悟抓包,抓包還不算,居然當場被認出來,嘴角條件反射一樣勾起,假笑就漏了出來,右手去撫左手的衣袖,又想起來自己現在在別人眼裏是霧枝淞·伊斯,動作再度一頓。
幾近凝固的空氣中,兩個人都看着對方一言不發,五條悟冷着一張臉像被釘在地上,身體僵硬。
隔着一張假面,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對勁,沉默不語好像也不行……讓五條悟煩躁的是,夏油傑不知道為什麽到高專來,送死來的嗎?
這次可跟上次碰面的情況不一樣,那次是夏油傑的地盤,做什麽不都是夏油傑說的算,但高專可不是五條悟的一言堂,要是出了什麽事,可不是把罪名送到總監會手上讓總監會往夏油傑身上安嗎?
就在此時,五條悟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霧枝淞·伊斯的短信。
【霧枝淞·伊斯:我有事要出國一趟,讓教主大人替我上兩天課,這幾天他在別人眼裏都會是我的樣子。
這麽做是為了隐藏行蹤,你不會忘了背地裏還有敵人在盯着你的,對吧?
好好照顧他,他都快是只喝露水就能活的小仙男了。他的飯食你最好能親自動手,因為現代社會無法事事避着人類,他才硬生生把自己餓成了這個樣子。
真希我也帶走了,原因你自己知道。
人前記得讓他別ooc,至少裝一下。】
“啧。”不爽咋舌,五條悟擡起手撓自己的頭發,嘀嘀咕咕:“怎麽跟媽媽桑一樣。”
他就像是個不知所措的人突然找到了前進的目标,然後陡然放松下來。
對面的夏油傑:“?”
就在夏油傑打量着五條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時,五條悟突然一拍腦袋理直氣壯說:“行吧,既然她都那麽說了,我就照顧你兩天。”
夏油傑:“……”眼皮一陣亂跳,他吐槽:“照顧?sa…也不怕閃了舌頭。”
“走吧,帶你去找硝子。”五條悟全當沒聽到夏油傑的吐槽,帶着人就往醫務室那邊跑。
夏油傑也不是個不知情識趣的,索性也就不裝直接攤牌了,他暗戳戳試探:“…就不怕我是帶着目的過來的?”
“不就是來上學嘛,反正也沒畢業,正好補補課好了。”五條悟笑嘻嘻,繃帶也沒綁回去,他灑脫揮手聲音親昵帶着鈎子:“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在嘛,我會好好看着‘小真晝’的。”
夏油傑:“……”這到底是什麽水深火熱的日子?霧枝淞·伊斯送他過來不是為了提前探薨星宮嗎?直接把他送到satoru臉上是怎麽回事?
再傻也該意識到不對勁了,夏油傑瞥:“你們約好的?”
“怎麽可能。”五條悟聳聳肩,他事先根本不知情,也是看到夏油傑的時候才認出來,不過,他摸摸下巴:“拿走了我的銀行卡,連夜跑了。”還拐走了他一個學生。
知道霧枝淞·伊斯是去做什麽的夏油傑:“……”突然良心欠安怎麽辦,明明是去替他工作了,卻是拿的satoru的銀行卡……于是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張卡,給五條悟遞過去。
“……”看着那張遞到眼前的銀行卡,五條悟懵了一下,他不解:“給我的?”
夏油傑言簡意赅點頭:“嗯。”雖然這些錢是那些臭猴子的,給satoru有點玷污satoru……但總比欠着好。
五條悟不理解這個展開,霧枝淞·伊斯拿走的那張卡也只是他衆多銀行卡中的一張罷了,實在不值一提,況且某個人回來後會把卡還回來,左右不過思考了兩秒鐘,五條悟誠實把卡接了過去裝進口袋。
這一茬過後,兩個人之間再度陷入了沉默,各自想各自的,連身邊經過的學生都沒有注意到。
“……”乙骨憂太收回打招呼的手,跟狗卷棘和熊貓面面相觑,沒想到居然完全被忽視了。
“satoru跟伊斯在做什麽啊?”熊貓攬着狗卷棘的肩膀上,八卦又不解。
“不知道。”乙骨憂太遲疑回答,回想剛才看到的老師個老師跟同期的樣子,內心突兀升起一抹違和,總覺得……五條老師身邊的那個,真的是伊斯嗎?
狗卷棘順着搭話:“鲑魚。”不知道。接乙骨憂太的話茬。
“行吧。”熊貓撓撓頭,對剛才的展開感到十二萬分的不解,随後把剛才的話題抛開,熊貓扯出一個新的話茬:“真希怎麽又請假了。”
“……”遲疑了一瞬間,乙骨憂太再度回答:“不知道?”
狗卷棘:“鲑魚。”
三個人同時沉默。
呃,是不是即視感太強了,總感覺同樣的話已經說過一遍了,應該是錯覺吧?
另一邊,沉默了許久的夏油傑忍不住開口,他垂着頭:“最好別太相信她了。”
“為什麽?”五條悟總是能詭異得對上夏油傑的腦回路,就像現在他不用問就知道夏油傑說的是霧枝淞·伊斯。
可是霧枝淞·伊斯不是盤星教的人嗎?
“satoru……”夏油傑真切把這個名字叫了出來,五條悟的腳步忍不住一停,夏油傑也跟着停下,他擡頭看過去:“satoru之前身在局中,恐怕看不真切。”那個計劃夏油傑可是從頭參與到尾:“那種你的想法,你的行動全部都在對方預料之中的感覺,是不同于‘實力強大’的另一種危險。”讓人,毛骨悚然。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所做的事究竟是她想讓你做的,還是出自于你自己的真實判斷。那種神不知鬼不覺地潤物細無聲,像空氣鑽進你每一個毛孔一樣自然,讓你無從判斷裏面的風雲變幻。
“很棘手嗎?”五條悟感到不理解,分明一根手指就能殺死小真晝吧?他承認那個家夥的腦子确實很好,但那又怎麽樣呢?五條悟就是沒辦法感覺到威脅啊。
“……”深吸一口氣,夏油傑聲音沉重:“不能跟她為敵。”特別是暗中還存在敵人的現在,想到跟她為敵的可能的後果,忍不住表情嚴肅,夏油傑:“在幻境裏她說的那些我出來後還是不是很懂。”特別是那些東西平日用不太上,而且霧枝淞·伊斯又離開的太早,又在幻境裏經過了一年的他們其實已經把那些東西忘的差不多了。
“難道很難嗎?”五條悟想不通,他:“其實不就是不斷疊加概率嗎?”
“……”夏油傑驚呆側目:“你難道很了解嗎?”
五條悟:“不了解。但是也沒那麽難吧。不就是在一件事上不斷疊加概率,根據已知信息推測有可能的未來嗎?”
七情六欲五條悟确實不是很懂,但扯到概率他可就不困了,也就計算量大了一點而已,有什麽難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最後,夏油傑只能扯出來一抹假笑:“satoru,這些年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啊。”
“……”突然就被劈頭蓋臉一陣嘲諷的五條悟瞬間跳腳:“憑什麽這麽說?我回答的難道不對嗎?”總得來說就是不斷疊加概率啊,然後在其中尋找可能性最大的那個。
“她的心眼……”可能比你想得還要多,夏油傑把這句話咽了回去轉移話題,沒頭沒尾來了一句:“satoru,我在努力。”
五條悟頓時整個人都愣住,像是被人開了一個無量空處,理智停滞之餘抽出兩三分情感思考,傑,在努力什麽?
夕陽的餘晖落在不大不小的院子,室外的連廊,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前一後站着。
“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那些事情的不現實。”自己在走的路,腳下到底是什麽夏油傑和怎麽可能不清楚,但他只能那麽做也只有那麽做,要不然還能怎麽做?
五條悟沉默:“……”其實他也清楚,他跟夏油傑比誰都清楚。那時候夏油傑給出的答案是‘如果是satoru的話就能做到吧’。
“傑,現在是有了新的答案嗎?”五條悟看了過去,蒼天之瞳一如既往晶瑩剔透,仿若一眼看透所有。
“不算吧。它更加虛無缥缈了,卻比那個驚駭世俗的切實可行了。比起同齡的朋友,伊斯更像是個活了很久卻沒有架子的前輩,她總是能一眼看透所有并給出切實可行的建議。”就是有點事不切實際,太過天馬行空,又不是完全毫無依據,夏油傑看向遠處的餘晖:“在這條新的路上,我跌跌撞撞往前走。盡管還不知道終點在哪……”卻也遠勝之前所有。
“你高興嗎?”五條悟冷不丁問。
夏油傑思考了一番:“不難過。”還不到高興的地步。
“那就好。”五條悟從沒覺得這麽輕松過(三年青春除外)。
不對,等等,還沒又往前走幾步,五條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睜大了眼:“她來到這裏才兩個月吧?就想到了我那麽多年沒想到的辦法?難道我真的比她笨?”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
夏油傑:“……”瞬間什麽感慨都沒有了。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