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不知道對這個回複滿不滿意, 或許是看出周松的異樣,金佑安選擇了不再問。
他攥緊周松肩膀的手徒然一松,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力氣。
“疼嗎?”金佑安搓了兩下算作安撫。
周松搖頭:“衣服很厚, 沒事。”
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将至冰點,周松心沉墜墜,緩緩呼出一口氣把心情平複,想要和金佑安說話,就看見小智從另一邊的走道跑出,擡手打招呼:“老板, 老板娘, 你們怎麽站在這裏不動啊?”
老板娘這個稱呼着實令人羞恥, 周松無奈:“不要這樣叫我。”
“為什麽不要這樣叫,就叫。”金佑安賭氣似的,對小智說, “月底獎金翻倍。”
天降橫財,小智喜得露出八顆大牙,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面去了,笑得牙不見眼,追着周松喊:“哎呀老板娘和老板真是天生一對,天造地設,郎才男貌, 珠聯璧合……”
用詞逐漸古怪,周松哭笑不得地打斷他:“好了好了。”
話語間三人也來到了宴席上, 觥籌交錯,來往男女衣着得體優雅, 西裝禮裙,水晶吊燈在正中央高高挂起, 折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芒,周松在踏進去之後終于明白為什麽工作人員會問他要邀請函。
他腳步躊躇,不待多想,手臂上傳來力氣,他直接被扯到金佑安的懷裏,被帶進了布置得金碧輝煌的廳內。
“金先生,這位是?”有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來,看見金佑安颔首打招呼,目光又落在金佑安臂彎裏摟着的周松後,眼中流露出些許驚訝與好奇。
周松垂下頭不想讓人多看,可他剛動,就又驟然擡起。
金佑安的側臉精致且冰冷,燈光照射在他臉上呈現出細膩如白瓷的錯覺,長睫垂着,疏離冷淡地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他是我的戀人。”
但這根本就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無論是對藝人金佑安來說,還是對“金先生”這個身份的金佑安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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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看向周松輕視的目光終于變得平等且禮貌,不再像先前一般以為對方只是個小玩意兒。
“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麽稱呼?”他笑着問。
周松張張嘴,沒說出口,金佑安替他回答:“姓周。”
“原來是周先生。”
中年男人笑着又問了幾句話,見周松腼腆一笑,又見金佑佑眉頭皺起明顯不耐,就識趣兒地閉嘴,寒暄兩句離開了。
小智找了個偏一點的位置坐下,招呼他們過去吃東西,桌子上還放着一塊兒刮掉一個邊角的切見巧克力蛋糕,金佑安坐下來,嫌棄道:“難吃。”顯然這塊是金佑安吃過的。
周松拿了一塊抹茶挖了一勺,甜,即使是抹茶味也帶有過分的甜味,普通人或許能夠接受,但金佑安不愛吃太甜的食物,所以這些事情切件對金佑安來說的确不好吃。
“家裏前天烤的曲奇還沒吃完。”周松想起來。
金佑安撐着下巴,叫小智去另一邊拿意面和食物,神情恹恹:“不好吃。”
他挑刺,家裏曲奇全是被他霍霍完的。
周松這會兒心又發起軟來,他對金佑安總是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脾氣。
“那我下次再烤幾盤你試試,可能是上次烤糊了。”周松哄他。
金佑安睨了他一眼,一直板着的臉頃刻松懈,表情細微,周松卻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金佑安的心結,也明白自己的抗拒與恐慌。
金佑安怕他不愛他,可他又怎麽不怕金佑安不愛他呢。
少年人的感情如火灼熱,但熄滅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金佑安過完生日今年也才二十。
生長環境、性格、認知的差異真的可以用愛來彌補嗎?
周松不知為何忽然想起李複君說的話,他看向默默黏過來的金佑安,幫他捋起耳邊的長發,輕聲問:“如果我們吵架了……”
“那一定是你的錯。”金佑安條件反射。
周松哭笑不得:“是,是我的錯。”
金佑安哼聲:“所以你要聽話一點,不要到處亂跑,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認識。”
周松笑容慢慢落下:“什麽叫做亂七八糟的人呢?”
“姓江的,姓陳的,姓李的,姓……”金佑安掰着手指數,嘴巴一張能把百家姓數進去一大半,周松聽得頭暈,有一些姓氏他甚至都沒跟人家說過幾句話。
“為什麽我不能跟姓錢的說話?”周松完全不記得自己有姓錢的朋友。
“就是你之前那個爛甜品店的爛同事,叫什麽玩意兒我忘了,反正姓錢,還企圖加我聯系方式,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欺負你就算了,還敢肖想我!”
金佑安記得非常清楚,周松回想了一下,這已經是春天末尾的事情了,而現在已經入冬了。
周松的心就像一顆氣球,被金佑安這只貓抛上抛下,想氣氣不出來,想笑又沒力氣笑。
“如果我和你吵架了……”周松捂住金佑安的嘴巴阻止他繼續打斷自己,“你會把我關起來嗎?”
松開手,金佑安抓住他的手腕,周松感覺到他眨眨眼,睫毛掃在自己的掌心,癢癢的。
“你想得美。”金佑安用他的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嘟囔道。
周松松口氣,為自己奇怪的問題感到好笑,真的是被李複君給影響了。
“我去幫小智。”周松看見小智左右兩只手都端着盤子,胳膊還夾着沒開的果酒,左躲右閃地往這邊走,不由站起身去幫忙。
他上前,背對着金佑安,自然也沒看見金佑安在他的手離開後,露出來的眼睛毫無情緒,刺目的白熾燈照耀下,他靜靜地看着周松的背影,繼續說出未盡的答案。
“我會把你的腿打斷。”
讓你再也離開不了我。
……
這場宴會是一場生日宴會,也是訂婚宴,有關于商業聯姻,金佑安是工作途中意外收到消息,改變路程來這裏順便參加。
小智和周松端着食物回去就發現宴會主人跟金佑安在說話,之後金佑安對他們倆示意自己離開後,就跟宴會主人一齊離開了。
場上華麗光鮮,長桌後的角落小智拿着龍蝦大快朵頤,周松吃完意面就吃不下東西了,他看着場內來往的人,意外看見了江珞彥,對方正被人圍着,不久也進入了宴會後廳,大概是去見宴會主人了。
“你怎麽這個表情?看見誰了?”小智奇怪地探頭出去,沒看見什麽眼熟的人。
“沒有看見誰。”
周松撐着下巴,“不知道佑安什麽時候出來。”
“咋了,你們倆又吵架了?剛剛進來的時候都一副不對勁的樣子。”小智問。
“沒有吵架,就是覺得……我們不太合适。”周松猶豫着說道。
“我去,這話可不能亂說。”小智吓一跳,下意識去看金佑安有沒有在這附近,反應過來人不在這後大松一口氣。
他難以置信地看周松:“你不是愛他愛得死去活來,追了很久,什麽送花烤餅幹,勾引生病,差點跪下才把人追到手嗎?怎麽一下子忽然這樣說了,是不是有什麽小人進讒言。”
周松愣了愣,有點沒聽懂小智的話,他和金佑安期間還經歷了那麽多坎坷的愛情故事嗎?
“……就想了一下。”
“你可別亂想。”小智吃得嘴幹,大口喝了果酒差點嗆到,見周松還不明白,“我看你們倆挺般配的,也不用說什麽你覺得他有錢你沒錢,差距大什麽的,你們只是互相喜歡,又不是要完全參與進對方的所有裏面去。”
周松抿果酒,味道甜滋滋的,帶着果實發酵的味道,“我知道,只是……”
只是他們都不信任彼此。
為什麽呢?他害怕金佑安因為貪圖一時新鮮,以後看出二人差距懸殊之後就會離開自己,那麽金佑安又為什麽會不信任他呢?
“是老板把你看得太嚴了嗎?”小智問。
周松搖頭:“還好。”
周松甚至享受被需要的一切。
“哎……”
噼裏啪啦的響聲驟然響起,宴會側邊,距離周松他們一桌遠的距離,服務生端着餐盤意外摔倒,撞翻了香槟塔,地面碎裂一地玻璃,酒氣熏人,燈光折射下地面一片亮晶晶。
服務生的手被玻璃碎片割傷,流出鮮血,面上流露出痛苦。
附近的服務生沖過去幫忙,客人們散開圍成一圈,或厭煩或不耐或憐憫地看着他們打掃,周松看着服務生忍着疼痛被扶起來,人卻還在地上尋找着什麽東西。
周松下意識往附近看,看到了席上白柱底下巴掌大的絲絨紅盒。
他撿起來,想要遞給走來的服務生,卻見對方手上都是血,扶着他的同事因為地上碎裂的玻璃太多,影響宴會,不得不被經理呵斥着去幫忙。
“抱歉先生,您可以幫我拿到我的員工休息室嗎?我想我現在可能不太方便。”或許是周松看着太溫和可親,對方可憐地說,“這是我要送給女朋友的戒指,我不想弄髒它的盒子,我本來打算今晚跟她求婚。”
周松無法拒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