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沈清出門置辦食材和炭火。
冬天很冷,難得見雪小,不出門采購,要是被大雪封了,那就只能等死。
我在客廳畫客單,用iPad放着一首搖滾樂。
門被敲響了。
沈清出門不過二十分鐘,斷然不會這麽快。
更何況他有鑰匙,不會敲門。
這個節奏的敲門聲,好像扣在我心上,我不自覺地捏緊了手,緩了一會兒走到門口。
手心因為緊張,捏出了冷汗。
我壓住心底的驚恐,給自己一點莫須有的安慰。
外面的人怎麽可能是傅宴禮,醫院都沒有放出有關他醒來的消息。
我讓自己不要太害怕,也許只是我幻聽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我的精神狀态一直都不穩定。
我把手放在門闩上,緩慢地拉動,門隙開一條細線般的縫隙,白光竄進我的視線。
這幾日都在下雪,早已鋪了一層,白色的雪折射出強烈刺眼的光,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緩緩。
雪色中,我的視線被眩暈到無法立刻看清楚男人,用了十秒鐘才看出男人是誰。
他薄唇輕啓,聲音盤旋落下,“好久不見。李辭。”
傅宴禮完好無缺地站在門外,身上穿着臃腫的黑色羽絨服。
他長得高,所以寬大的羽絨服也沒能壓低他的身材,反而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搭配他這個身高,讓他竟有幾分外國人模樣。
我沒有思考,下意識要關門,傅宴禮比我快一步反應,用腳抵住,不費吹灰之力攔住我所有動作。
他似乎沒有生氣,語氣也算得上親切溫和,甚至有些暧昧,“傅太太就是這麽對待自己丈夫的?”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是他絕不可能給我帶來幫助。
我害怕,又不想他看出。
“我怎麽沒克死你?”
我是第二次真心實意地詛咒一個人,他犯下的惡行和李國平持平。
傅宴禮推開了門,走進來,視線将室內的環境掃視了一圈,神色中的嫌棄不加以掩飾。
“離開我,就是為了住這個地方?”
“神經病。”我沒忍住,罵了一句。
犯賤的人,不罵他,他就不知道自己有多讓人惡心。
他每次出現,都會破壞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生活。
有時候我會想,傅宴禮對我而言也許是無法阻擋的命運。
在我落難的時候,他像天神一樣出現,給予我希望。
可當我生活過得如意時,他便要奪回所有的恩賜,讓我再次承受痛苦和絕望。
愛他和恨他都是我命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我痛恨這樣被牽着鼻子走,喪失主動權的感覺。可我也不否認,我的懦弱無能讓我只能一次一次向命運低頭。
我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除非我選擇毀滅破局。
他笑道:“離開我脾氣倒是有所見長。”
“跟你有什麽關系?”傅宴禮真真是神經病,他倆待我的态度都不一樣,我的脾氣當然也不一樣。
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對傅宴禮發脾氣,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當是撓人的小貓,這般應付而已。
傅宴禮眉心微動,墨色的瞳孔緊盯着我,似乎在醞釀一場風雨。
我心中警鈴大響,傅宴禮這架勢,把我抛屍荒野我都覺得很正常。
他向來睚眦必報,毫無舊情可講。
我轉身欲逃,傅宴禮比我想象中快了太多,手幾乎是我沒有意識中就掐了過來,緊緊扣住我的下巴。
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崩裂,甚至說話都沒有咬牙切齒,只是趨于平靜的闡述一個事實,“跟別的男人私奔,李辭,你當我是死的嗎?”
傅宴禮的力氣很大,仿佛要捏碎我的下巴。
偏偏這個時候,我腦子也是軸的不行,總想着,如果要死,那死前我也要刺激他一下。
我忍着疼痛,聲音幾乎碎掉,艱難道:“傅宴禮,我和沈清,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惹怒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當然沒有任何好處,我就是想看傅宴禮吃癟的模樣。
當初在醫院,因為沈清拒絕他的照顧和表白,就那麽落寞,現在知道自己的情人和白月光睡了,不知道會瘋成什麽樣。
“李辭,有時候你天真的可愛。算了,這樣也挺好。”
傅宴禮牽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很大,完全沒給我一點逃開的機會。
我想要抽出手腕,卻是無功而返。
“不,我不要跟你走,傅宴禮,我要殺了你。”
傅宴禮情緒一向難以捉摸,我可能早就惹怒了他,只是看不出來他生氣了。
他手上的力氣倏然收緊,我吃痛地抽了口氣。
他道:“你要是好好跟我走,或許我會放沈清一條活路。”
我全身的血液凝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傅宴禮要傷害沈清?
不可能,沈清對傅宴禮那麽重要,傅宴禮怎麽會舍得傷害他。
我不可置信:“可是,你喜歡了他十幾年啊。”
他目光透出他的冷心冷情,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所以呢?”
我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問地怔愣。
所以呢?
所以呢?
他到底有沒有懂我的意思?
我撕心地說:“所以你怎麽忍心傷害他?”
傅宴禮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目光中的直白只叫人渾身不适。
“他撞我并帶走你的時候,我跟他之間,還有什麽關系?”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傅宴禮有自己的邏輯和處理方式,如果他真是這麽想的,那麽沈清的處境不比我安全。
TMD,這種被拿捏的感覺真糟心。
“我想見沈清一面,見了我跟你走,随你處置。”
他的嘴角勾起,淡淡道:“你好像沒有資格跟我談論。”
他說話一向如此,我早就習慣。
我咬着後牙槽,“是,我沒有資格,傅宴禮你只手遮天,運籌帷幄,我沒有資格跟你談條件。”
“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啊。
我深吸一口氣,“傅先生,我的身份還是傅太太嗎?”
“我們還沒有離婚,我再娶是犯重婚罪。”
“既然我們是夫妻,那我們就應該是平等的。我想見沈清一面,見了我就跟你回家。”
我刻意咬重了回家兩個字。
那個地方永遠不可能是我的家。
“可以。”
傅宴禮拿出手機,十來秒後,他把手機給我,沈清在鏡頭那邊,手腳被綁在椅子上,嘴角帶着血跡,一看就知道他受了傷。
我剛準備叫他的名字,電話那頭的綁匪突然給了沈清一拳,怒氣沖沖地說道:“看鏡頭。”
這個舉動讓我身子抖了一下,手機差點沒拿穩掉在地上。
傅宴禮拿走手機,按滅屏幕,語氣沉沉地,不太愉悅,偏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說實話,我有點後悔了,李辭。”
我的手呆滞在空中,聽見他的話,只覺得好笑,“你還會後悔?”
傅宴禮将我逼得退無可退,幽深的瞳孔翻湧着不知名情緒,“我知道沈清不會碰你,但我還是覺得不痛快。”
他到底在說什麽,我怎麽完全不懂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也沒給我理解的機會,強硬地,不容置喙地帶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