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總而言之,人是群居生物,不可能不跟別人交流,可是對于現在的我,這已然成為了一種奢求。
劉姐回來之後不再理會我,站在門外的保镖也似我如無物。
我試過發脾氣讓他們注意我,但是他們好像受到了某種指令,搭理我就會死掉的那種。
我想出門,我想與外界交流。我不能反抗現在的局面。
原本我不想跟傅宴禮說話,可是除了他,我找不到人說話。
經過一番掙紮,我從床上爬起來,想去找傅宴禮聊聊,商量一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路過書房,門開了一條縫,裏面透出光。
我的腳步停下來,半分鐘後,我終于下定決心,敲了敲虛掩的房門。
聽到進來兩個字,我緩緩推開門,傅宴禮坐在一堆文件中,面上是蓋不住的倦色。
他穿着一件白襯衫,袖子挽在半臂,露出骨感精壯的小臂。
傅宴禮并不算白,由于運動,皮膚緊致,哪怕三十一歲,也沒什麽歲月的痕跡。
他目光看過來,我和他對視三秒,主動移開了視線,耳根子不自覺的發燙。
自從他同意我說的二十萬做一次後,我基本上都會避開他,他也沒有主動找過我。
算起來,我們也有十來天沒見過。
要不是我主動,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見面。
Advertisement
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卻連十天半月都碰不了一次面。
書房的燈光不是非常亮,桌上還置着一盞臺燈,照着他的上半身。
他手裏握着一支鋼筆,因為我突然出現的緣故,這會兒已經停了下來。
“再不讓我透口氣,我要死掉了。”我略帶一絲懇求地對他說着。
我的精神狀态日漸衰弱,終于承受不住這該死的崩潰,開始向傅宴禮發出求饒。
是我錯了,我怎麽敢反抗他的啊!
他合上鋼筆,擱在桌上,招了招手。
我不動,他什麽都不說。
還是我妥協,按照他的意願走到他的面前。
他的手微涼,兩只手捉住我的一只手摩挲,好像在觀賞什麽玩意兒似的。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傅宴禮這個手法令我及其不适。
倒不是說多麽讓人反感,只是他在我記憶中從來不這樣。
有一種面前的人換了個靈魂的錯覺。
是錯覺還是真實,于現在的我而言,好像不是那麽重要。
“我想出去。”我再一次提出了我的訴求。
傅宴禮有所動,“周六我們去逛超市。”
管他是去幹什麽,反正現在我能出門就是好事。
我點頭答應,正想回房間休息,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稍稍用力,我就被他拉了過去,肩膀撞在他的胸膛上,整只手麻木了幾秒,大腦也空白了幾秒。
我坐在他的腿上,僵着身體,一動不動。
他帶着疲憊的嗓音:“最近有點累。”
你累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讓你這麽累。
我沒說話。
他嘆了口氣,眼神染上一層陰翳,“沈清一直在找你,找了半年。我第一次見到他對誰這麽上心。”
按照時間線來算,自從我出事之後,他就一直在找我。
感謝他的同時又覺得不值得,我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
“嗯。”我輕聲回應。
“反應這麽冷淡?”他好像笑了,語氣裏帶着幾分侃意。
“那你想讓我有什麽反應?我跟他的關系有什麽好試探的?”我不耐煩的直接切入主題。
傅宴禮純屬神經病,喜歡的人不去追,在這裏說些話來懷疑我和沈清。
這麽重的疑心病,估計沒幾個人受得了。
“頭發很久沒剪了,就留長吧。”他用手撩起一縷發絲,放在鼻尖。
我眉頭皺起。
這半年來,我的頭發一直沒剪,這會兒都到肩膀處。
這個長度我并不讨厭,畢竟要不是傅宴禮提了一嘴,我都沒多在意,長或者短也不能說明什麽。
但是傅宴禮提出來,并且表現出喜歡,那我明天一定找把剪刀給它剪了。
找不到剪刀,我找把菜刀也要把它割掉。
“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剪頭發。”
“你要是把頭發剪了,我就把元寶送走。”
“明白了,我現在要去睡覺。”
“我們一起。”
-
躺在一張床上,我卻沒了睡意。
室內一片漆黑,我連傅宴禮的輪廓都看不清楚。
我試着翻了個身,把那只壓在我側腰上的手挪開。
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手又壓了上來,并且把我直接攬入他的懷裏,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側。
我受不住這般親昵的舉止,縮着脖子要退開,偏偏作惡之人把這個事情當作一件樂趣,甚至把在外面放得冰涼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操,傅宴禮你有病啊?!”
“是你在被窩裏亂動。”
操,居然被說的啞口無言。
我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耳邊傳來一陣輕笑。
不是,他有病吧,大晚上笑什麽?
我對傅宴禮突如其來的笑百思不得其解。
“李辭,就這樣也挺好,留在我的身邊吧,要什麽我都給你。”
我要的他給不了。
我也承受不住他的索求。
早該分道揚镳的,卻不知道怎麽回事硬把我們的捆綁起來。
“給不了。”
他給不了我想要的。
我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猶如我的人生。
光亮是短暫的,暗無天日才是永恒。
我仿佛看透了人生。
我仿佛還在被人生左右。
“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傅宴禮或許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給我我想要的。
黑暗中,他的喘息聲很弱,我的背抵在他的胸膛處,他的心髒好像跳到我的胸膛裏來了一樣。
好沉,好重,一下一下,規律,铿锵。
我微微蜷起身子,傅宴禮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腰腹處,并未有其他打算。
他好像真的很累,頭抵在我的後脖頸上,灼熱而濕潤的氣息落在我的肌膚上,好像要燙出一個洞來。
我不相信,也不可能。
他不可能喜歡我。
我抿緊嘴唇,咬着幹掉的唇皮,嘗到鐵鏽味我才緩緩閉上眼睛。
睡覺吧,誰知道明天又是怎麽樣的一天。
老天總有辦法刷新我對人生的下限,而我也習慣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