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目光所及之處,現場大多數為歐洲面孔,極少見到一張亞洲面孔。
歐美人的骨相确實很好,眉眼深邃,鼻梁高高拔起,立體感十足。
亞洲人則是比較溫婉的長相,不會有那麽強的面目感官,黑色眼睛黑色頭發,怎麽看都覺得有幾分翩然。
他們交流全程是英語,傅宴禮口齒清晰,舉手投足游刃有餘,不管再多人,大家的視線也會注意到他。
有的人生來就應該享受別人的注視。不是凝視。
我問過林助理,傅宴禮是在波士頓讀書,學的是管理學,輔修經濟學,本碩三年,加上讀博,一共用了五年時間,回到川城後就開始奪權,不到二十七歲便坐穩傅氏集團。
聽不懂,只是覺得厲害,畢竟大家族從來不養閑人,假若他真為私生子,對自己得多狠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對于他的家庭我一概不知,就算是相處也有些時日,但他很排外,跟他相處就能發現。
明明你和他住在一個屋檐下,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甚至做過更親密的舉動,然而你還是沒辦法了解他。
他的心牆又厚又高,除非他主動給你開門,否則無法過去。
我去餐桌旁拿甜品,甜甜圈膩到讓我喉嚨好像黏在一起似的,嘗一口就失去了興趣。
中國人對于甜品的要求是不要太甜。
看見桌上有葡萄,我拿了一串,剝下一顆放在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
這個葡萄是讓我滿意的。
我回到傅宴禮身邊,跟他聊天的人已經換了一波。對方是一位淺棕色頭發,眼睛湛藍,好像今天天空的顏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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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看起來三十來歲,身邊站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正如熱戀中的情侶一般挽着男人的手臂,舉止大氣自然,笑起來明媚。
傅宴禮讓我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聽他說我才知道,女人只是男人今天帶來的女伴。
“查理斯先生沒有娶妻生子,所以想攀附他的女人很多。”傅宴禮用中文簡短概括。
他沒有結婚不是因為不能結婚,而是他現在還沒有想法結婚。
該說不說,有錢人做什麽都很合理,包養小情人是他們的愛好之一。只需要花錢就能解決的事對他們來說都不算事。
可我從來不覺得女人攀附男人是一個很惡俗的現象,我只是害怕她們把自己弄丢了。
在我們山區裏,女的剛成年就有可能會被賣給別人做媳婦。我讀書那會兒,初中班上的女同學少到可以用國寶來形容。
我從小到大沒什麽朋友,有一個比我大幾歲的姐姐幾乎是我整個童年的溫暖。
那時候我就想,如果她能當我哥哥老婆該有多好,又漂亮,人又好。
等我讀初中,她才成年,家裏人就給她安排了親事,早早嫁了人。
我讀高中,她的孩子都會下地走路。做不完的家務,幹不完的活把她的生活劫持。她不是不想讀書,而是沒辦法。
她有時候看着我,眼裏帶着幾分羨慕和幾分憐愛。那種目光刺痛了我。
她無法給自己争取更好的生存環境,唯一讀書改變命運也被剝奪了權利。
有錢人,不管是男是女,他們大多享受着這群卑賤的人削尖腦袋,頭破血流,只為在他們面前留下一個印象。
一個人吃獨食總歸不太好意思,所以我問他要吃嗎,他微微彎腰,張開了嘴。
我錯愕他的反應,趕緊拿過一顆放在他的嘴裏,指尖碰到他的嘴唇,舌頭,我急急忙忙抽回手,臉一下子熱了起來。
男人帶着笑意詢問起我,眼裏閃過精光。
傅宴禮目光深長地看了我一眼,“Partner。”
也就是他剛說出口,一口食物卡在咽喉,嗆的我眼淚水直掉。
他剛剛說了什麽?
伴侶?
傅宴禮立馬讓服務員倒一杯飲料,我一口喝完,總算是好受點。
問了只會更尴尬,我選擇不問,說不定只是随口一個說辭而已,過了也就過了,他們對于這些見怪不怪。
過了一會兒,傅宴禮問我:“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如果這桌子上擺的東西再好吃一點,我估計會愛上這場宴會,但很顯然,這些東西基本上不合我的胃口。
“有一點吧。”我含糊其辭,說不好玩他會帶着我離開嗎。
“會跳舞嗎?”
“啊?”我蒙圈了,跳舞不會,但廣播體操我跳得還不錯。
他伸出了手,我半是蒙圈半是激動,跟随他的腳步來到舞池旁邊。
說是舞池其實也不算,就是幾對男女站在樂隊正前方優雅地跳舞。
“我……不會跳。”見他有要拉我上去的沖動,我拉住他的袖扣,扭捏地拒絕。
傅宴禮溫聲道:“其實沒有人在意你會不會。”
放屁。
傅宴禮說這話純屬就是想看我丢臉。
我還沒有說什麽,一堆玻璃杯落到地上,緊接着一聲槍響,現場立刻一片混亂。
先生們太太們抱着頭,有的躲在就近的建築物下,有的則是尋找可以掩蔽的地方。
傅宴禮神色一變,攥緊了我的手,大步流星往外面走。
黑衣保镖湧了進來,我一邊小跑跟上傅宴禮的腳步,一邊不住地回頭張望,只見地上已經躺着幾具屍體,血浸染了白色襯衫。
走廊上,前面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拿着一把手槍對着我們。
準确一點,他的槍口對準的是傅宴禮。
我呼吸一下子失去聲音,無措地握緊了傅宴禮的手。
看看他,又看看拿槍之人。
只見男人扣動扳手,也就是那一兩秒的時間,大腦還沒有對身體發出指令,我用肉體給他擋住那一顆子彈。
子彈射入我的皮肉,尖銳的痛感立即傳到大腦。三秒過後,不僅僅是刺痛感,還有密密麻麻的灼燒感。
不知道這一顆子彈射在了什麽地方,右邊的肩膀痛到無法動彈,每呼出一口氣,體內就少一口氣。
今天就不應該出門。
疼到要窒息。
好他媽疼。
疼死了。
好疼。
我仿佛聞到了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後知後覺意識到,好像是我身上發出的。
“李辭,李辭……”
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一雙手把我扶着,還不至于讓我摔倒。
好累。
想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