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在鄭叔家吃了飯,陪着長生去了一趟他的學校。
就算我不是川城本地人,也知道他就讀的三中是川城最好的學校,在這裏讀書的學生,都是從其他地方上來的佼佼者。
雖然想過鄭長生很厲害,但是深入了解才知道,原來他這麽厲害。
長生帶我在校園裏逛,路過每一處建築物他就指着給我介紹。普通話标準,每個詞的重音輕音錯落有致,我饒有興致的聽他科普。
學校很大,我走得發熱,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逛完。
汗如雨下,我抹了下額頭,去看長生。
他臉上暈出一團紅,大口大口喘着氣。
“累嗎?”我問他。
他說:“很爽。”
我看到他眼底的興奮,感觸頗深。愛着生活的人,哪怕命運不公,病痛纏身,他也依然樂觀向上。
仁慈在于,只要你往前走,他總是給路。
我一下子想到這句話,或許只有生病的人才會更熱愛生活,堅韌地活着。
他去學校的超市買了三根冰棍,給我一根後說:“這根留着給司機叔叔。”
我笑笑,沒有說什麽。
我們慢慢朝着司機所在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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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跟我說,其實傅總是他的學長。
一說到傅宴禮我就來了些許興趣,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他以前在三中讀書?”
在我淺薄的認知裏,有錢人讀的不是貴族私立學校嗎。
“他當時在三中還是風雲人物。”
經他一番話,我有了一個大概。
傅宴禮居然是傅家私生子,當時讀高中的時候,還沒有認回傅家,那時候他也不姓傅,而是跟着母親姓顧,單一個宴。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我不是懷疑他,而是很好奇。
網上對于傅宴禮的介紹少之又少,長生與傅宴禮差着十多歲,他怎麽知道這些的。
“我的歷史老師就是他當年的班主任。”鄭長生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我們坐在車上,沒有再聊關于傅宴禮的一個字。
把他送到小區樓下,我本來說是要送他上去的,他不肯,認為我不需要跑這一趟,他又不是腿不好。
告別鄭長生,我讓司機直接去了蘇槐的小區。
比起上一次來找他,這次我沒什麽不好意思。
敲着他家的門,連續敲了幾分鐘裏面都沒有任何聲響。
我敲門的聲音吵到隔壁鄰居打開門,不耐煩地來了句,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我找個人。”我沖他不好意思地笑。
他眉頭還是擰起的,“這家好久都沒看到,可能是搬家了。”
我一聽他的話,心中不免騰起懷疑。
蘇槐來新城和出事這段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四十來天。按理來說,去新城玩一段時間,沒必要退房。
他是沒回川城,還是說沒有租這個房子。
我想了幾秒,說不定蘇槐還在新城,就在我租的房子裏。
“這樣啊,謝謝。”
我說完,他重重關上了門,發洩心底最後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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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禮回來的時候我剛好在客廳看網課。
我的英語水平有待進步,如果真要考個什麽證,我這個英語水平完全拿不出手。
“在看什麽?”
耳機的聲音并不大,他說話我聽得清清楚楚。
“看點課程。”我把手機放在茶幾上,走到他身邊去。
他正在脫西裝外套。
“今天怎麽這麽早?”
現在不過是下午四點,比這幾天的歸家時間都早了一個小時。
“想跟你聊聊。”
他要跟我聊什麽?
他坐了下來,瞥到茶幾上的筆跡,表情平靜無波。
我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這樣方便我們談話。
我可以随時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
“今天是怎麽回事?”傅宴禮像是一個有耐心的心理醫生,說話輕聲細語。
我不加任何色彩地說給他聽,他聽完沉思了一下,問我:“你這麽想出去?”
我重重地點頭:“謝謝你當初救我,但是我們不可能一直這麽生活下去。”
“為什麽不能?”他說的太理直氣壯,以至于我都愣在了原地。
我不可置信看向他,卻在他眼底讀不到一絲情緒,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但他不是會縱容我無理取鬧的人。
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很詭異,我說服自己對傅宴禮的感情是愛,漸漸覺得愛他是我所能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我只想和愛的人做愛,他是我愛的人。
經過跟他的相處,我也漸漸說服自己不要奢求他的愛,只是會期待。
但他一次次用沉默拒絕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應該放手。既然他不愛我,那我也要學會從一段毫無可能的愛戀中抽身。
可是有時候,他做的事,說的話,是我這個單細胞生物無法理解的。
明知要惹他不高興,我還要惹他不高興嗎?
一時間,醞釀很久的話在這一刻變得蒼白了起來,話語變得顫顫巍巍。
“因為我們不可能,我也不想靠你。”
可是你哪一樣不是靠我。
我害怕聽到他說這句話,比我被處于死刑還要可怕。
現在這個社會,人也分三六九等,我是下等人,他是上等人。
渴求上等人的愛,無異于異想天開。
我死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養的寵物死了。
寵物沒了,還可以再養。
他從茶幾底下拿出電子煙,抽上兩口,我聞到電子煙的味道像是某種水果的味道,但是很濃郁,嗓子眼一陣發癢,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打噴嚏。
“李辭,你總說愛我,可是我在你身上看不見一點愛。你在跟我求愛,還是在跟我求救。”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
我願意把他當做我的生命去愛,難道就不算愛嗎?
什麽樣的愛才算愛。
我湊在他的身邊,懇求道:“告訴我,它們有什麽區別。”
傅宴禮說不出來所以然,他或許不在乎兩者的差距,而是覺得這份愛不夠純粹。
“我明白了,對不起。”我站起來,心髒的哭泣聲震得我耳朵都發疼。
沒錢沒勢,作為窮人最不能丢的傲骨也蕩然無存。
我還有什麽。
我什麽都沒有。
難怪傅宴禮不相信我。
或許當初我應該拒絕他向我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