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太陽破開厚重的雲層,一縷霞光猶如金光落在遠方,景物都帶了一層柔和。
被光照耀着的人是怎麽樣的?
“不信。”他堅定的語氣比這破開雲層的陽光更有力。
我閉上嘴。
我只是對命運産生了懷疑,得到的東西都在失去,失去的東西永遠都追溯不回來。
我抿着嘴唇,或許真如那個算命說的,我是不祥之兆,害死了母親,害死了張姨,害死了我哥。
下一個是誰?
傅宴禮?
蘇槐?
我終于明白,原來活着的代價就是承受痛苦。失去親人的痛苦。沒有人愛的痛苦。明知前面是荊棘,也要往前走的痛苦。
“那你要愛我嗎?”
那你會愛我嗎?
如同愛上那一剎那的煙火。
我努力平複自己的語調,卻還是哽咽了。
反正都是要死的,只是心裏總帶着幾分對生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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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快分不清楚我是在求愛還是在求生。
傅宴禮面不改色地扶着方向盤,食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我一開始就說過,我們之間沒有可能。李辭,你是個懂事的人。”
我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那你就不要給我錯覺。”
他總給我一種,我對他來說還是不一樣的錯覺。
“我只是在享受。”傅宴禮給了一個看似答案的回複。
享受什麽?
我愛他的感覺?
還是我的落魄?
他不再言語,我也沉默了。
好像只有沉默能維持現狀。
傅晏禮并非不會聊天,在宴會上,他游刃有餘地同權貴富豪交流,舉手投足矜貴優雅,嘴角總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讓他看起來不會給人距離感。
我還沒有見過他面對沈清是什麽樣子。
不過這不重要,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找虐。
我望着窗外發呆。不應該出門的,心情不好還要忍着,忍着自己不在別人面前崩潰。
上午十一點出發,到目的地是下午兩點,三個小時的車程,我們只說了幾句話。
太陽越來越大,車內開着空調還沒有什麽感覺。
車停在露天停車場,這會兒太陽正烈。
我拉開車門,冰涼和熱氣碰撞,像是從冰水裏撈出來,又丢進了火爐。
傅晏禮無感似的,下了車,見我不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顧不上這個溫差。
熱浪朝我撲來,皮膚有些灼痛感。
在我記憶裏,從未有一次夏天的存在感如此強烈,恨不得鑽進地底下,逃避這令人不爽的燥意。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回頭看了眼車子,想問他這麽大的太陽,這麽曬着,車子不會出什麽問題嗎。
好像為了照顧我,他的步子邁的不大,走進一家酒店,徑直到了前臺,我沒靠過去。
大概過了兩分鐘,他朝我走過來,“你來過海邊嗎?”
“沒有。”我如實回答。
本來打算跟我哥去看海,但是開了便利店那麽忙,便計劃着冬天的時候去。
一想起我哥,心髒就一陣抽痛,我都快懷疑自己心髒是不是病了。
傅晏禮“嗯”一聲,說道:“心情不好就看看海,或許會好一點。”
他是在安慰我?
為了安慰我帶我來看海?
他是那種好心的人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去買了水槍和鏟沙子的玩具,把東西給我:“去玩吧。”
啊?
我愣愣地接過東西,總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
就當他是在哄我也不是不行,至少他還想着帶我出來看海,緩緩心情。
人不能太偏執地追求一件東西,适可而止才好,這樣也不會太痛。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沙灘上的人比我想的多太多,孩童的歡聲笑語填滿了每一處。
我脫掉了鞋子踩在沙子上面,被曬得太久的沙子柔軟而灼熱。
我席地而坐,把玩具拆開,是鐵做的,鏟沙子很方便。
沒有什麽是不滿意的,如果真要說,我希望太陽小一點就好了。
這麽想着,陰影落下來,擋住了熾熱的光線。只見一個男人搬了把大傘過來,後面還有一個搬了把躺椅。
他們放好,确定沒什麽問題離開。
傅晏禮坐在椅子上,語氣裏都帶上了惬意:“明天下午回去。”
他的口吻是在通知我,而不是詢問我。
我沒什麽意見,一直呆在別墅裏,既無聊,也覺得煩躁。
可能是我手裏的玩具多,又有傘做陰涼,有兩個長得差不多的小朋友到我這裏來,一個在前面,一個在後面。
站在前面的羞赫地問我:“哥哥,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他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充滿期待。
我沒有理由拒絕,也不想拒絕。
玩着玩着太陽開始落山,小孩的父母喊他們回去。
他們走後,我坐在地上繼續搭建未完成的城堡。
“你喜歡小孩?”傅宴禮取下墨鏡,語氣輕飄飄。
我想了想,認真回答:“不知道,小孩很麻煩。”
喜歡也有可能是一時的錯覺,畢竟小孩有時候很治愈人。
海邊的落日巍峨壯麗,是我貧瘠的詞彙無法形容出來。太陽是整片天空的心髒,雲彩像是一朵朵玫瑰,顏色不一。
回到酒店,我還在想今天晚上穿什麽,傅宴禮已經準備好了衣服,叫我去洗個澡,等會兒吃飯。
什麽都不用操心,當一具木偶也挺好。
我洗澡很慢。
洗澡的時候可以想很多事情,比如剛剛我很想問他,為什麽只讓我在沙灘上玩,我也想去水下。
但是想的越多的人對于想做的事就越慫。
慫逼只敢在顱內高潮。
我閉上眼睛,手扶着兩側的缸壁,順着浴缸滑下去。
水淹沒五感,一陣刺痛。
我從水中浮出來,穿上衣服出去,傅宴禮坐在落地窗前,永遠那麽漫不經心。
外面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太陽卻已銷聲匿跡。
我走到床邊坐下來,這樣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轉而看向我,問我:“你在房間吃還是去樓下吃。”
能獨處的情況下,我還是想獨處。
傅宴禮叫的客房服務。
菜只有三個,比較清淡。
吃了晚飯,海邊夜景別有一番滋味。
我坐在陽臺上,杯子裏是傅宴裏喊的雞尾酒,酒精濃度很低,對我來說就像喝飲料那麽簡單。
傅宴禮抱着瓶紅酒從裏面出來,還拿了一對高腳杯。
“這裏還不錯。”我主動開口搭話。
“确實,就是夜景還不夠壯觀。”他打開紅酒,不由分說倒了兩杯,遞給我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