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緊趕慢趕,到陽光水榭還是已經七點十三分,我顧不得休息,直接跑進樓,按下電梯,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應該鍛煉一下身體。
等我打開門,客廳的燈亮着,傅晏禮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翹着二郎腿,背略微彎着,姿勢有幾分散漫和不經心。
我看着他,但是他沒看我。
我努力把呼吸壓下去,心髒跳動的頻率讓我有些吃不消。
亦步亦趨地走到離他僅有三步遠,帶着一幅誠懇的模樣,彎下腰:“對不起,傅先生,我來遲了。”
我想,這個時候除了道歉,好像說什麽也沒用。
傅晏禮按熄手機,微微側頭,嘴唇翕動,嗓音一貫的沒有感情:“李辭,簽合約的時候助理應該跟你講的很清楚。”
我甚至不敢去看傅晏禮,隐隐約約,我能感覺到他心情不是很愉快。
不僅僅是我遲到的問題。我還沒有到能影響他情緒的地步。
估計和沈清有關系。
“對不起。”我只能再次道歉,腦子不太聰明的我想不到好聽的詞為我開脫,而且我認為傅晏禮這種不茍言笑的人也不喜歡狡辯。
和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相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去配合。
他開心還是不高興,表情都沒什麽變化。
傅晏禮是天生的面癱還是怎麽回事,我跟他也就在床上接觸,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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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辭。”他叫了我的名字,我正視他,他的瞳孔還是很幽深,是望不到底的黑洞。
我喉結攢動,咽下一口水:“我在。”
他沒有說後話,只是用那雙眼睛打量我。
我被他看地心底直跳,耳鳴接踵而來。
“去洗澡吧。”
終于,他說了後話,然而不是我想聽的。
我覺得我有那個大病,有一瞬間我居然希望他罵我一頓。
這次做愛,傅晏禮一個字都沒說,埋頭苦幹。
說好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但是我感覺我是那片快要被耕壞的田。
如果說愛欲是潮水,那我是被淹沒的沙灘。
做的過程我暈了過去,等我迷迷糊糊醒來,只看見傅晏禮上衣沒穿,站在窗前抽煙。
外面是低垂的夜幕,夜晚的天像是黯淡的海,不是純粹的黑。
我虛虛地睜着眼睛,動了動手指,痛且不說,渾身使不上力氣才是真的。
傅晏禮的側臉輪廓像是美術生筆下的線條,剛毅的同時因為憂郁的眼神又變了調。
煙霧自下而上,他的側臉輪廓變得迷蒙。
對我來說,傅晏禮就如同這霧,明明在我眼前,卻在我伸手抓他的時候,在指尖流逝。
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淚奪眶而出,我還要努力看清楚他的臉。
淚水很快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閉上眼睛,床邊有人靠近,緊接着床凹陷下去,一句分不出感情的話在我耳邊響起。
“哭什麽?”語氣一貫的平淡,只是剛抽完煙,嗓音裏摻雜了幾分顆粒感。
他第一次問我為什麽哭,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睜開眼,帶着幾分哀求,或許是可憐,“傅先生,今天真的很對不起。”
“好,沒有下次。”傅晏禮還是語氣平平。
我很想伸出手去抱他,但我不敢。
不是害怕被拒絕,而是我害怕他離開。
就這樣跟他處在一個空間我就滿足。人要學會知足,才能感受幸福。
這樣剛剛好。
我沒有閉上眼睛,淺淺地呼吸着,嗅着傅晏禮的氣息。
他剛抽完煙,身上有很重的煙草味,可煙草味裏面還夾着獨屬于傅晏禮的味道,一種讓我心安,也讓我心疼的味道。
對我來說,他像是雪山蓮花,又像是林中青松。
他是高高在上的,捉摸不透的天神。我是貪婪的凡人,想要神對我生出憐憫和疼愛。
傅晏禮坐在床邊,我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眼皮又酸又澀,可我舍不得睡着。
他好像看出來我的困意,寬大的手放在我眼皮上:“睡一覺吧,我去書房。”
我拉着他襯衫的衣擺,念念不舍地松開。
今天晚上的傅晏禮好像一場夢。
他走後,我很快就睡了過去,等我醒來,是鬧鐘吵醒的。
雖然昨天辛苦了一晚上,但我今天還要上班。
社畜就是這樣的。
咖啡店一個月工資四五千,不及傅晏禮的一個零頭,但是傅晏禮很少找我,我是個容易胡思亂想的人,不找點事情做,我會不安。
我拿起一旁的手機,蘇槐那小子給我發了十來條消息,最新一條是,你不會死了吧?
去他媽的,我死了對他有什麽好處,這麽咒罵我。
我起床洗漱,走出房間的時候,隔壁書房門虛掩着,我往裏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看到。
傅晏禮準許我進他的書房,但是不允許我碰亂他的東西。
他基本上不在這邊辦公,也沒什麽文件,只有一臺電腦,牽着網線。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家到底在哪裏,他為人低調,身為權貴,卻不喜在人前露面,而且傅家的公關也極好,關于傅晏禮的詞彙,網上屈指可數。
在衛生間洗漱完,坐上公交車,我才開始回複蘇槐的話。
【還活着】
蘇槐的作息我也不是很清楚,依稀記得他最近在學習剪輯,打算以後做個自由工作者。
我不太了解這行的收入,但感覺很辛苦。
沒有一個工作是輕松的。
等我到咖啡店,剛好是上班時間。
周天客流比較分散,不像工作日那麽集中。
作為咖啡店的門面,沒想到今天能遇到來打卡的網紅,人一來就看上了我,問我能不能配合她拍一個視頻。
我沒有答應,我不喜歡被人關注,也不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被打擾。
妹子勸我無果,只能垂頭喪氣地回去。
到了晚上,我關店門回家,幾日不見的沈清站在雨幕中,由于光線問題,他的臉基本上隐匿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