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九)主治醫師
(九)主治醫師
未來的一周, 江瑤仍然聯系不上蔣雲,甚至都找不到蔣紅軍。
她去過蔣雲登記的住址,父女倆的确住在這裏, 但家裏沒人,鄰居說蔣紅軍帶着女兒去看病, 已經很有沒回來了。
算起時間來, 自從江瑤把蔣雲送到醫院,蔣紅軍就沒再回來過。
蔣雲的病假是一個月,再過一個星期就該改回來上班, 江瑤找不到蔣雲, 只能先去忙其他事。
這段時間沒什麽大新聞, 江瑤偶爾會往局裏跑,想從趙錦川和南徽嘴裏挖點兒東西出來。
昨天開始,倆人就忙得見不到人了, 江瑤懷疑有案子發生,但不管問誰, 倆人都是諱莫如深的表情。
一大早,江瑤再次來到市局。
連南徽都不肯輕易透露的案子, 那就是真不能說,她也不急,反正她不知道, 其他記者更不可能知道,到現在為止,李金娜還要找江瑤打探消息。
而且如果真的發生重案要案,真要瞞是瞞不住的, 遲早會露出風聲,警方遲早要發警情通報。
江瑤猜得沒錯, 來市局前她便聽到盧城出現剖屍怪物的謠言。
謠言傳得快,說是昨天環衛工人在垃圾堆裏發現一具屍體,屍體沒有眼睛,鼻子也被割去,嘴巴用線縫合,身體的器官全部被偷走。
有老人說,這是在做法,是要将死者的靈魂封印在屍體中,讓他永世無法超生……
江瑤不信這些,她攔住看起來最先的亮哥,朝他微笑,“什麽案子?再不透點兒消息出來,剖屍怪的事可就要傳遍了。到時候盧城人心惶惶,更解釋不清楚,不如……”
亮哥瑟瑟發抖,“你別這樣,我害怕。”
“怕什麽?”江瑤摸摸自己的臉,“我現在很正常。”
Advertisement
亮哥:“你笑就可怕!”
江瑤:“……”
江瑤和亮哥說不通,他膽子小,總是一副要被江瑤吓死的樣子。
她放過亮哥,朝剛剛才有時間吃飯的南徽打招呼。
食堂已經關門,南徽去市局對面的面店吃午餐。
江瑤主動給他點了面,還加了一瓶飲料。
“什麽情況,透露透露?”
南徽昨晚和今早都沒來得及吃飯,狼吞虎咽道:“吃完再說,反胃。”
江瑤挑了下眉,“看來真挖了?”
南徽擺擺手,不想回憶。
江瑤等得無聊,忽然想到幾個星期前南徽曾邀請她一起吃晚餐。
“你當時說有話要和我說,你要說什麽?”
南徽剛喝了一口面湯,聽到這話嗆了幾下。
他目光不經意間掃向江瑤,清了清嗓子,說道:“仔細想想,也不一定非要選個正式場合。”
“?”
南徽放下筷子,還用紙巾擦了嘴,盡量正式道:“我喜歡你,想追你。”
這回輪到江瑤怔住。
江瑤無法否認,與南徽相處時很舒服,他們的觀念很一致,能聊得下去。
但是這方面的事,江瑤從來都沒考慮過,更何況南徽比她年紀要小。
江瑤嘴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你知道我比你大幾歲嗎?”
“法律規定男女雙方年齡不得差六歲?”
江瑤:“……”
在這種事情上,這小子變機靈了。
江瑤忍不住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年齡太小,我沒考慮過,還是別追了。”
這樣的回答,南徽早就預想到,她總是笑話他年紀小。
南徽以前覺得年輕就是資本,被笑話了幾次,就有點兒懊悔怎麽沒早幾年出生了。
南徽正色道:“無所謂,現在好好考慮就行了,除非你說我追你會給你造成負擔。”
江瑤斂起笑容,目不轉睛地看着南徽,難得沒作聲。
她聯想了南徽追她的場面,清楚地知道,這不是負擔。
江瑤不知道該怎麽和南徽說,她收起南徽的筷子,“吃完了?能說案子了?”
南徽不在感情問題上多糾結,他最後喝了一大口湯,說道:“趙隊馬上就要找你們了,這事傳得太邪乎,得澄清。”
江瑤說:“誰讓你們遮遮掩掩,早痛快點兒不就行了。”
“實在是沒辦法,”南徽嘆氣道,“案子比較特殊。”
“眼睛有沒有被挖?作案手段特殊?”
“不只是這樣,死者的身份也很特殊,是第一人民醫院的主任,死前家屬報過失蹤,昨天才找到屍體。眼睛倒是好好的,沒傳得那麽誇張,但五髒六腑的确丢失了。”
屍體是在晚上被發現的,環衛工人家庭困難,平時也會收紙殼、報紙、廢瓶子。
他會在下班時間翻垃圾堆,昨天和往常一樣找塑料瓶時,意外地翻出一只手。
環衛工人吓得魂飛魄散,估計當時都沒反應過來,就又去拉紙殼子了,屍體被一個紙殼子蓋住。
屍體倒是拉出來了,一同出來的還有腸子。
再仔細一看,屍體的腹部被剖開,裏面空空蕩蕩,除了那段腸子什麽都沒有。
環衛工人眼前一黑,直接暈了。
後來他又爬起來一次,沒走兩步就開始犯低血糖,強忍着去街邊求救,屍體這才曝光。
估摸着環衛工人以後會改行。
當時時間已經不早,附近幾乎沒什麽人,警方趕到現場後,在垃圾堆裏找到死者在第一人民醫院的證件,聯系到醫院去認屍,這才确定死者身份。
死者虞英範,是第一人民醫院的主任醫師。
兩個星期前虞英範的家屬曾去派出所報案,說虞英範在下班途中失蹤,一直沒有回家。
警方剛接到報案時,虞英範已經失蹤兩日,他雖然是成年人,但有正經工作,岳父是院長,沒有理由不上班也不回家。警方組織警力去找人,在虞英範上下班路上走訪,他是開車上下班的,目擊證人很少,一直沒有進展。
醫院院長,也就是虞英範的岳父葉奇志得知這一消息後暴怒,加上案子性質惡劣,虞英範竟被人開膛破肚,警方決定封鎖消息。
可惜發現屍體這種大事,就算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也沒法捂住他們的嘴。
南徽說:“今天早上驗屍報告出來了。”
“也有問題?”
南徽壓低聲音,沉重道:“死者腹部傷口有生活反應。”
江瑤稍微懂一些法醫知識,“兇手活剖了死者?”
“沒錯,他割開死者腹部時,死者還是大活人,生活反應強烈,接着他又相繼割下死者的器官。法醫推測,這一過程極其緩慢,兇手是有意折磨死者,死者的手腕、腳腕、頸部都有束縛傷,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死去。”
在人還有意識時取出他的器官,并無限延長這個過程,體會其中的樂趣……
難怪警方不願公布此案。
“兇手要麽是和死者有深仇大恨,要麽是心理變态,享受這一過程。”
南徽臉色難堪,他瞟了一眼後t廚,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找到殺人現場,但是在垃圾堆裏找到一些器官,也有問題。”
“什麽問題?”
“有的器官被剪碎了,扔進塑料袋裏,還有的……被煮熟了。”
殘暴如江瑤,此刻也沉默了。
南徽說:“按理說,人有一個腎髒就能活,兇手想要折磨死者,最開始割下來的可能就是腎髒。腎是熟的,趙隊說,兇手可能是當着死者的面,下鍋煮了。”
江瑤:“……”
“這些細節都不能報,”南徽提醒道,“趙隊如果和你說,你就當第一次聽見。”
江瑤點頭,“明白。”
“但是……兇手如果是心理變态的殺人狂,按照他的殘暴程度,如果不盡快抓到兇手,可能還會有人遇害。”
“我們正在查虞英範的人際關系,他的人際關系挺複雜,現在還說不好是不是被人報複。”
“哪方面有問題?”
“各方各面吧,他在外面背着老婆養女人,第三者還生了孩子。他的醫術不錯,但脾氣不太好,在醫院人緣很不好,但他岳父是院長,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其他的還在查。”
盧城安靜了幾個星期,要麽沒案子,要出就出一個大案。
他們只能祈禱,兇手殺人是因為與虞英範有仇恨,若真是無差別殺人的心理變态,還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
消息一傳出,記者聞着味就趕了過來,趙錦川不得不去面對鏡頭。
他簡單介紹了案子的情況,所有細節都需保密。
江瑤象征性地聽了兩句,沒和其他記者一樣追問。
趙錦川:“……”
完了。
他看向南徽,橫眉怒目。
南徽趕緊低頭數石頭。
一個石頭、兩個石頭……好,趙隊被擠走了,得救!
記者們追問半天,趙錦川只打太極拳,翻來覆去就那麽一句話——請相信警方的實力,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市民一個答複。
李金娜反反複複聽了好幾遍錄音筆記錄的內容,都沒挖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她垂頭喪氣地看向江瑤,“這要怎麽寫稿子?就說沒有剖屍怪物,一切都是人為?屍體到底有沒有被解剖?會不會是法醫做的?這些趙隊長是一點兒都不提啊!”
江瑤氣定神閑道:“你是寫稿子的,又不是破案的,你還想通過分析找到兇手?想直接把兇手是誰寫出來?寫好稿子得了。”
李金娜覺得江瑤說得有點兒道理。
這種重大案件得交給專業的人做,這種事……
等等,天天往市局跑的人是誰啊??
江瑤已經潇灑地離開了。
李金娜:“……”
不要臉!!
江瑤給楊勝利打去電話說明情況,楊勝利讓馬标先帶着設備回報社,至于江瑤,她可以自由支配接下來的時間。
簡單來說就是楊勝利允許她死皮賴臉跟着刑警了。
下午南徽要去走訪虞英範的親朋好友。
看到江瑤,他為難道:“剛剛趙隊罵過我了,讓我別什麽都和你說,你回報社吧,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
江瑤問:“你不追我了?”
南徽:“……這是兩回事。”
“不創造待在一起的機會,怎麽追人?再說了,你們警察怎麽過河拆橋?之前的案子,也沒見你讓我避着。”
南徽:“……”
南徽認命。
一旁的亮哥:“……”
太不要臉了,江瑤真是太不要臉了!
這種龌龊的理由都想得出來!!
可憐的小南徽,算是被江瑤牢牢把持住了,陷阱,好看的女人都會制造陷阱!
南徽最先要見的是虞英範在外包養的情人蘇玉蘭。
蘇玉蘭曾經是醫院的護士,與虞英範在一起後便辭職了,後來懷孕生子,安心待在家裏帶孩子。
虞英範其實不僅僅只有蘇玉蘭一個情人,他經常光顧娛樂場所,與他萍水相逢的女人數都數不過來。
但他和蘇玉蘭的關系最穩定,至今也沒抛棄蘇玉蘭的想法。
在虞英範失蹤之前,他的這段婚外情被妻子葉珊珊發現,葉珊珊與虞英範大鬧一通,虞英範仍然不願意和蘇玉蘭分開。
警方懷疑是葉珊珊心懷不滿,所以對虞英範下手。
趙錦川讓南徽到蘇玉蘭這邊了解情況。
虞英範給蘇玉蘭買了房子,房子上寫的還是蘇玉蘭的名字,他把她安置在一個離自己家很近的小區內。
江瑤幾人趕到小區時,小區熱鬧得很。
不管是大爺大媽還是偶然路過的人,就連螞蟻都得停下來看熱鬧。
幾個女人正在院子裏撕逼。
旁邊還有一個嬰兒車,一個兩歲大的男孩坐在嬰兒車裏哇哇直哭,但他的母親現在沒功夫搭理他。
南徽和亮哥見狀,連忙往前沖,“住手!都住手!警察!”
幾人打得不可開交,根本聽不到南徽的喊聲。
江瑤蹙着眉走過去,将打的最兇的女人拉住。
她一手便将女人的兩只手控制在頭頂,她一停下,其他人都停了。
南徽松了口氣。
幸好把江瑤帶了過來,否則都是女人,他們還真不好下手。
南徽看着一地頭發嘆氣。
江瑤拉住的女人就是葉珊珊。
葉珊珊保養得其實不錯,而且一身名牌,在這個年代絕對算是風韻猶存的女人。
被打的最慘的是蘇玉蘭,她還很年輕,跟了老男人這麽多年,現在也沒超過25歲。
葉珊珊被拉住後沒想停下來,可她掙紮了兩下卻發現,身後明明是女人,她卻完全掙脫不開。
葉珊珊只能憤怒地罵道:“她是不要臉的小三,你不去攔着她,來攔我?!”
蘇玉蘭跑到嬰兒車旁把兒子抱起來,一邊哄兒子一邊哭。
其他幾個女人是蘇玉蘭的姐妹團,她們今天是一起過來打小三的。
亮哥無語道:“你們這種行為也是犯法,知道嗎?本來沒錯,現在一鬧,變成你們的錯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葉珊珊赫然而怒,“你的意思是,做小三的沒錯了?!”
“她有錯,你可以走法律途徑!房子、孩子都擺在這裏,你還擔心自己吃虧?”亮哥看向她的姐妹們,“你現在叫了這麽多人過來,我現在就能把你帶會局裏!”
葉珊珊總算冷靜下來。
其他幾個姐妹七嘴八舌地控訴蘇玉蘭的行徑。
“小三,狐貍精,勾引男人,沒結婚把孩子都生出來了,不要臉的東西!”
江瑤松開葉珊珊,“如果你真對蘇玉蘭有仇恨,我建議你盡快找個律師,維護自己的權益,例如去查虞英範為蘇玉蘭花了多少錢。他花的是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産,通過法律可以追回。”
方才被打被罵,蘇玉蘭都沒吭一聲,聽到江瑤說能把錢要回去,蘇玉蘭吃驚地看過來。
江瑤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不管蘇玉蘭是個什麽樣的人,出軌這種事,男方也有責任……你現在倒是沒法對你老公發脾氣。”
葉珊珊:“……”
江瑤說:“不過這樣問題更嚴重,警方會懷疑你有報複虞英範的可能性,你會成為犯罪嫌疑人。”
葉珊珊眼中的怒色退去,猶豫地看着江瑤。
江瑤見有效,便趁機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你老公出軌的。”
葉珊珊說:“兩個月之前。”
“當時來鬧過嗎?”
“沒有。”
“為什麽虞英範死後才來鬧。”
“我……我生氣!我才發現,我爸早就知道虞英範在外面有人,有的時候他倆還一起出去喝酒,虞英範在我爸面前根本不避諱,我爸居然不告訴我?!他還是我親爸嗎,他怎麽不當虞英範親爸?!”
葉珊珊對父親和丈夫都有氣,但丈夫已經提前被人弄死了,她又不能真的對父親做什麽,于是把氣都撒在蘇玉蘭身上。
她最開始其實沒想來找蘇玉蘭,她和虞英範結婚時,虞英範無權無勢,只能說有點兒做醫生的才華,別人都認為虞英範是入贅到葉家。
葉珊珊不認為虞英範有膽子鬧翻天,她以為她有父親做靠山,直到她發現自己心目中的靠山一直在偏袒虞英範。
葉珊珊想不明白,葉奇志為什麽向着女婿,不顧她這個女兒?
她這個消息卻讓江瑤意識到,葉奇志和虞英範應該有利益糾葛。
虞英範如今的地位絕不再是當年無權無勢的醫學生。
而且葉珊珊這一身名牌,蘇玉蘭的房子……虞英範不是個簡單的主任醫師。
亮哥把葉珊珊幾人帶走,主要是勸她們不要亂來。
南徽走向蘇玉蘭,出示警官證,“方便去你家談談嗎?”
蘇玉蘭沉默地點點頭。
她推着嬰兒車往樓上走,南徽主動幫她把嬰兒車搬到樓上。
進了家門,蘇玉蘭第一句話便是,“警官,他們真的能把房子要回去?”
*
蘇玉蘭和虞英範在一起,t她的目标很明确,什麽倫理道德,什麽愛情,她都不要,她就要錢。
蘇玉蘭性格溫柔,對虞英範服服帖帖,每天都能把他伺候開心了。
表面上,是虞英範占主導地位,其實是蘇玉蘭在控制着事情走向。
她發現虞英範對葉奇志和葉珊珊很不滿,他認為葉家在壓迫他,蘇玉蘭便明白,虞英範需要被人奉承。
這種活兒蘇玉蘭最拿手,虞英範越來越離不開她。
她為了過上好日子,都和老男人把孩子生了,現在告訴她房子可能被收走……這誰受得了?
面對目标明确的蘇玉蘭,就連江瑤都啞口無言。
她還能說什麽?人家就是不要道德,就是不怕挨罵,難道她還能把蘇玉蘭送進警察局?
南徽是第一次見到蘇玉蘭這種人,也驚呆了。
“……還是聊聊虞英範吧,他和葉珊珊關系怎麽樣?”
“當然不好,否則他會來我這裏嗎?他很讨厭葉珊珊,經常罵她,葉珊珊其實挺可憐的,虞英範能走到今天,全是靠着葉家,結果虞英範反過頭來罵她。”
蘇玉蘭看起來很同情葉珊珊。
南徽:“……”
他以前見過抓小三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劇本啊??
南徽掏出記錄本,将蘇玉蘭的話如實記下來。
“站在你的角度看,葉珊珊恨虞英範嗎?”
“恨肯定有,但沒到殺人的程度,”蘇玉蘭看起來比南徽還要專業,“你想啊,就說這套折磨人的做法……這是你們聯系我的警官和我說過的,我不是殺人犯啊,這套折磨人的做法,既是折磨虞英範,也是折磨自己,普通人就算想,可能也無法完成這種事。你就說你,你能做到把活人解剖了,再把器官掏出來嗎?”
蘇玉蘭并不知道還有煮腎這種細節,光是想到解剖活人,就足夠可怕了。
有部分兇手就連看到死者都會心裏難受,還會用衣物遮擋住死者的臉。
殺害虞英範的兇手,心理的确強大。
南徽問:“依你看,誰有可能對虞英範下手?”
“起碼得是個能控制住虞英範的男人,力氣要大,心理素質要好,還和虞英範有仇。”
“他和誰有仇?”
“這你們就得去醫院查了,”蘇玉蘭輕描淡寫道,“虞英範做的那些事,應該有人知道,知道的人可能還不少。”
江瑤奇怪道:“你看起來也知道,不能直接和我們說。”
蘇玉蘭很理直氣壯,“如果你們把他的財産沒收了,牽扯到我怎麽辦?我要是告訴你們了,不就幫你們收我的房子了?你們去醫院問吧,問出來再來找我收房子,我也沒辦法。”
江瑤:“……”
人類果然複雜。
在蘇玉蘭的提示下,趙錦川帶人去醫院徹查。
葉奇志剛開始還想遮掩,但這次案子性質實在嚴重,不是葉奇志這個院長能攔得住的,而且醫院知道此事的人很多。
趙錦川一去查,就像開了洩洪閘口,收不住了。
晚上,江瑤借着送飯的名義,繼續去打探情報。
趙錦川看在十幾人晚飯的份上,勉勉強強留下江瑤。
“這個葉奇志和虞英範可真不是東西,難怪葉奇志寧可犧牲女兒也要護住女婿,這女婿現在是他的左右手。”
兩人聯手,在食堂發包、購買醫療儀器等多個方面吃回扣,還有受賄行為,涉案金額極高。
虞英範和葉奇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且葉奇志年紀大了,這些年不免把事情交給虞英範來做,虞英範在無形之中逐漸掌握主動權,連葉奇志也力不從心,管不了他,在男女問題上,葉奇志當然睜一只眼閉一眼。
他們明目張膽,醫院內部很多人都知道此事,但有院長壓着,沒人敢提。
虞英範近幾年越來越猖狂,對醫院其他同事态度極其惡劣,經常與同事吵架。
誰要是得罪了他,他就發了瘋的報複,往往是對方離職收場。
趙錦川就查到一個被虞英範逼得辭職的醫生,淪落到社區小診所,他打算明天去見見對方。
“葉奇志已經帶回來了,他的問題有經偵去辦,我們的任務是找到殺害虞英範的兇手。”
江瑤坐在南徽旁邊,低聲問:“找到殺人現場了嗎?”
“還沒有,兇手囚禁虞英範兩個星期,虞英範瘦了整整十五斤,而且他身上還有被虐打過的痕跡,囚禁的地點恐怕比較偏僻。”
囚禁?毆打?
江瑤彎唇唇角。
說這種話題時笑,多少有點兒詭異。
南徽卻能看出江瑤的意思,“你有想法?”
“我試試,虞英範被發現時穿的什麽衣服?”
“他失蹤當天去開了一個正式會議,穿的西裝,西裝外套沒找到,裏面是深藍色斜條紋襯衫。葉珊珊說西裝褲是灰色的,外套也是。”
因為曾被虐打,衣服被血跡浸染,又被扔進垃圾堆裏,僅用肉眼無法很好的分辨顏色,這些都是葉珊珊提供的線索。
江瑤在物證系統中搜索虞英範的西裝外套。
只要沾染血跡,就是物證,應該能搜得到,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搜索結果一欄是空着的。
江瑤思索片刻,重新輸入,這一回跳出了結果。
[虞英範·襯衫碎片:可惡的鞭子,全打我身上了,好痛!]
江瑤示意南徽跟着自己走。
臨走前,趙錦川還在和其他幾人讨論虞英範的人際關系,“虞英範曾經和幾名病人起過沖突,排查虞英範作為主治醫生時沒能救過來的病人,主要查病人家屬……”
*
在盧城南邊有很多廢棄大樓。
這些大樓都是二三十年前的,有醫院也有學校,盧城的規劃暫時不涉及此處,逐漸荒廢,至今還未推倒。
江瑤開車,按照物證系統指使的方向往前走。
小路越來越窄,他們所在的位置也越來越偏僻,路邊雜草叢生,偶爾能看到已經沒人居住的屋子。
南徽意識到什麽,問:“你要找殺人現場?”
江瑤随口敷衍道:“囚禁需要場地,這邊的房子已經廢棄,不會被人發現。”
南徽:“……”
江瑤開車進了一個小學。
學校的鐵栅欄都被人扒走賣廢鐵了,土操場上的雜草已經和江瑤的小腿一樣高。
江瑤直接把車停在教學樓,教學樓的窗戶框塗的藍漆已經掉了大半部分,整棟樓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代。
南徽指着入口的腳印說道:“腳印是最近留下的。”
地上的腳印很雜亂,但是同一個人的,看起來他進進出出了好幾次。
二人沿着腳印往裏走,在第一間教室裏看到了幾張被拼起來的長書桌。
書中是棕色的,看顏色似乎比普通的書桌顏色更深。
教室角落放着爐子和一個鐵鍋,爐子是燒煤的,鐵鍋似乎是剛剛才買的。
除此之外,教室裏還放了好些雜亂的東西,繩子、皮鞭、匕首、解剖刀……
江瑤走到物證系統提示的地點,就在書桌下方,是襯衫的布料,只有一厘米寬、三厘米長。
從現場來看,兇手完全沒想過抹去證據,腳印、指紋,全都完好無損的保留下來,他是自信此處不會被發現,還是根本不在意?
南徽在桌洞裏發現幾本書,和法醫學有關,還有人體構造圖。
“兇手是有備而來,他就是沖着把死者的器官挖出來來的。”
江瑤則找到一個棉被,附近還有食物殘渣,兇手似乎和死者一起睡在這間教室,他們一起共度了兩個星期。
最後,兇手将死者殘忍的殺害并抛屍。
江瑤問:“最近還有其他失蹤案嗎?”
“趙隊查過了,沒有類似的案子。”
江瑤說:“如果是連環殺人犯做的案子,兇手現在或許已經和另一個受害人生活在一起了。”
“我倒是覺得報複的意味更明顯,”南徽揚了揚手中的書,“你看,兇手很認真地看了書,還做了筆記。”
江瑤走到南徽身邊,接過書。
兇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知道每個內髒的位置,還要找讓死者一時半刻不會死的方法。
他仔仔細細地記了筆記,努力讓死者活得更久一些。
筆記中,就連挖取的順序都記錄好了,還寫了時間。
從兇手開始挖第一個器官開始,死者堅持了36個小時。
筆跡……
江瑤拿出相機,将筆記拍下。
“不能外傳。”
“我是看筆跡有些眼熟。”
南徽重新看了一遍,“我沒見過,兇手是你認識的人?不會剛好這麽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