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等安排好自己的事, 顏渺才重新返回到慕容珩的房間。
他依舊昏迷着,面色已恢複如常,甚至還帶着不正常的t薄紅, 顏渺心覺不妙,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是起了高熱。
她立刻着人尋來清酒給他擦身, 幫他散熱, 室內的冰鑒也盡數撤去。
冰涼的帕子敷上滾燙的額頭,一旁随侍的人大氣不敢出的站着, 生怕打擾了這份安靜。
這裏雖然是慕容珩的地方, 可顏渺總覺的哪裏怪怪的,直到她把打濕的帕子放回去,侍者卻不小心弄掉時,她才清楚原因。
只見那侍者害怕不已的跪在地上,眼神中盡是恐懼害怕,卻硬是沒說出一句求饒的話。
慕容珩不讓他們在這屋子裏說話?
“你跪着做什麽,趕緊起來呀。”
對方依舊戰戰兢兢,頭顱垂的更低了。
慕容珩的額頭還是很燙,她沒工夫跟一個侍從耗費太多精力,幸好她說什麽對方也能作出反應。
湯藥,帕子, 冷水有條不紊的送進來,直到天徹底黑透, 慕容珩的體溫才回歸正常,額頭也不再滾燙。
顏渺松了口氣, 後背已經僵硬了許久,她動了動腰, 酸疼的感覺立刻向四肢擴散。
興許她真的跟以前不同了,從前還在慕容珩身邊時,他也生過幾次病,都是顏渺親自照料的,雖說慕容珩不讓她陪侍,可當時顏渺一門心思都撲在他身上,整宿不眠的守着他。
那時,她也不覺的有多勞累,只心疼慕容珩染上病痛。
現在,她也想慕容珩早點醒過來,卻是帶着目的性的,她要通過他救兄長,希望今天做的事能成為和他商談的籌碼。
那侍從又低眉順眼的端了傷藥過來,上面還放着整齊潔淨的繃帶,看樣子是慕容珩該換藥了,剛好顏渺也累了,就讓出了位置,打算出去找找陵游,這孩子一跑就沒影了,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誰知那侍從放下東西,就又退了出去,擺明了要顏渺換藥。
這......把她當勞工用了?
阿順也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半天不見人回來。
雲都天氣炎熱,最容易導致傷口發炎,顏渺看了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慕容珩,心想今日忙活這一趟怎麽說也算一次救命之恩,必須讓他把兄長救出來才行。
于是,顏渺掀起薄被,拉開他腰間的衣帶,露出隐在裏衣下的身軀,确切的說應該是纏繞了大半個身子的繃帶,染上的血色都不那麽鮮豔了。
雖身負重傷,手臂上的肌肉卻依然結實,身前也是會讓人臉紅心跳的程度,但此時此刻,顏渺沒心情欣賞,只想快點換完離開。
慕容珩躺着,脊背壓着另一半的繃帶很不方便,顏渺在屋內搜尋,沒找到合适的剪刀,只尋到了一柄匕首。
她握着那把匕首靠近慕容珩的胸口,銀光一閃,眼前恍惚一片,手腕倏地被人擒住,顏渺大吃一驚,痛呼出聲,手中脫力,匕首徑直往下掉。
完了,真的要完了,那一瞬,血液猛沖大腦,神經高度緊張。
顏渺害怕的閉上眼睛,不敢看那匕首落在慕容珩胸口加重傷勢的慘狀。
她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的。
等等,好像哪裏不太對。
女子濃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慕容珩果然醒了。
只是眼神怎麽那麽悲傷,好似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男子身體雖未完全恢複,卻有幾分力氣,只見他頗為不滿的将匕首擲了出去,甩出三米遠,匕首穩穩地紮在書桌上,無聲的訴說着主人的憤怒。
女子纖細的手腕還在他手裏,顏渺連掙脫都忘了,只知道現在必須跟他解釋清楚。
“慕容珩,你別誤會,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勢,想給你換藥,但是你躺着我不好傷藥,所以才想用匕首割開繃帶給你換藥。”
果然,顏渺清楚的看到慕容珩的眼神由戒備憤怒一點點變得柔和,最後徹底松懈。
他以為,她要殺了他。
手腕還被他抓着,顏渺動了動想擺脫他的束縛,卻被他大力一拉,整個人直接被往前帶,硬生生地撲倒在慕容珩身上。
幸好顏渺左手撐的及時,否則整個人都要壓在他的傷口上。
腰肢被手掌覆上,往下壓了壓,兩人面對面,呼吸交彙,似乎再近一點,鼻尖就能相碰。
這樣暧昧的氣氛屬實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可顏渺被他攔着無法後撤,又怕壓着他的傷口,只能被拘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她不願這樣,不滿道:“你做什麽?”
慕容珩看着眼前人,眼神中流露出潛藏許久的迷戀,低聲問:“你很想殺我嗎?”
顏渺不答,恨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他受盡天下最痛苦的折磨,顏渺恨他,卻不是單純的恨,那裏面夾雜了太多的複雜情緒,不是一個“殺”字所能概括的。
上次崔灏言讓她将劍指向了慕容珩,那時候她反抗被控制的情緒達到了頂峰,可後來再想,她心底竟是不願慕容珩死的。
總歸有些情分在,相比較你死我活,她更希望是死生不複相見。
顏渺以為他還在懷疑她,慕容珩現在受着傷,有太多人想要趁虛而入,就連她剛才也想借此來救兄長,“不是。”她很肯定的回複。
“比起殺你,我更希望你活着,希望我所受過的傷痛加倍的降臨在你身上,人做了錯事,不能不承認不改正就求人原諒,世上沒有這樣的事。”
女子的聲音并不大,卻像一陣綿密的細雨全部進入了慕容珩的耳中。
她終于肯與他說起過去的傷心事了。
“我錯了。”
男子嗓音低啞,讓顏渺的心為之一震,他說他錯了。
那樣高傲不可一世,霸道強硬的男子,竟會在她面前承認自己錯了。
可是太晚了,顏渺覺得很可笑,這麽多年自己到底在等什麽,等他後悔,等他悔過,可真的等到了,卻也沒有那麽開心。
經久難消的傷痕已經刻在了心上,那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磨滅的痛苦痕跡。
他終于向她低頭了,可是顏渺忽然産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華寧還在,傷心處也在,無論慕容珩說的再好聽,症結也依舊存在。
“渺渺。”他罕見的用輕柔的聲音喚,男子眼中滿是濕意,“當年是我對不住你,但華寧手中握着很重要的東西,我不得不保下她。”
不管是什麽理由什麽借口,顏渺都不想聽,既然當初沒有告訴她,現在來說又有什麽意義。
“王爺!”她改了稱呼,拉開兩人之間的身份,“苦衷也好,不得已也罷,這都與我無關,我此次前來是有事想與你商量。”
慕容珩明顯不想岔開話題,也不想聽顏渺所說的事,只想像現在這樣靠近她看着她。
“你方才說要給我換藥,那便換吧。”
束縛解開,顏渺得以起身,慕容珩也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只是神色依舊恹恹的,一雙眼睛片刻不離地盯着顏渺看。
顏渺實在受不了,背過身去借着取藥的動作逃離他那炙熱的視線。
男子斜斜倚着靠枕,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懶散的氣質。
他似乎一點都不準備自己動手,顏渺等了半天不見他解開繃帶,便出聲提醒,“你把繃帶解開,我好給你上藥。”
誰知慕容珩手一攤,虛虛搭在身側,裏衣滑落,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她不是沒見過,只是顏渺一心想着不再與他親近,他不說她也不動。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滞,兩個人互相別着勁兒,最後慕容珩先忍不住,長臂一伸,将人拉到榻上,讓她坐了下來。
絲毫不覺得無恥的說:“我沒力氣,解不開。”
顏渺簡直要被他這理直氣壯地模樣氣笑了,怎麽可能沒力氣,剛才還拉着她不放,手腕都給攥紅了,一到解繃帶就沒力氣了。
可偏偏自己有事求他,只好放下藥瓶,伸出手向那打了結的地方去。
一層一層解開,露出了可怖的傷口,看到的那瞬間,顏渺滿眼心疼。
下意識的反應最騙不了人,她眼中的心疼逃不過他的捕捉,慕容珩想,只要她還在意,就算受再重的傷也值了。
顏渺動作輕柔的幫他清理傷口,時不時問一句疼不疼,讓他疼就說出來。
笑話,他堂堂王爺怎麽可能喊疼。
腹部傷處好似在跳,他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引起了顏渺的關注,女子以為自己下手太重,櫻唇微嘟,緩緩朝傷處吹氣。
此法确有奇效,微涼的氣息拂過外露的肌膚,帶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明明沒有肌膚相碰,卻好似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于是,當顏渺再一次問t他是不是太疼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疼。
誰也想不到,受重傷而不落淚的安和王,竟會因為一位女子的親近而說謊。
傷口很快處理好,顏渺細心的把傷口包紮好,還順帶幫他把外衣取了過來。
她想,現在是該談正事的時候了。
趁着他還清醒,也趁着自己方才幫他處理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