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你誤會了, 那不是——”
“渺渺,顏家主派人來請,我們該走了。”門外男子溫潤的嗓音傳來, 打斷了慕容珩後面的話。
不管他要說什麽,那些往事都不會改變,原本, 顏渺只想獨自忍受過去。
但現在不同, 她的身份變了,也有可調動的人手, 她沒有理由不為自己的孩子報仇。
至于慕容珩, 她不會在對他心軟。
女子一出現在眼前,崔灏言便伸手幫她接過藥箱,動作熟稔貼心,仿佛做過很多次那般。
他見她臉色不是很好,随意瞟了一眼即将關上的門扉,卻準确無誤的與裏面男子的眼神對上,一個像是淬了寒冰,讓人看了想打顫,一個卻像夏日清泉水,溫涼又冰人。
“你臉色不太好?”男子輕撫女子的柔軟的臉頰,手指上的冰涼很快把顏渺從低迷的情緒裏拉出來。
顏渺微微側身, 躲開了男子的觸碰,玉白青蔥的手指捂着自己的面頰, “是嗎?興許是有些累吧。”
“你今日受了驚吓,又沒歇息好, 一會兒我送你回去,你要多睡會兒。”
“好。”她淺笑着應下, 在崔灏言溫柔的目光中進了顏家主和顏夫人的房間。
崔灏言一慣知進退,依舊守在外面等。
浔管家瞧見,便請他去隔壁房間,“天色漸暗,海上風大,二公子不如到隔壁喝杯熱茶。”
“多謝浔。”他一向彬彬有禮,處事待人也很謙和,在大多數人眼中,是比崔澤言還要耀眼的存在。
房間雅致帶着淡淡熏香,随他一同進來的,還有他的貼身侍衛曠。
Advertisement
外人散去,裏面只有他們主仆二人,崔灏言還是那副好脾氣的模樣,整個人身體放松的仰靠在軟榻上,聽着曠的禀報。
“公子,大公子他已經在路上,我們的人旁敲側擊過,确實是回來與顏氏退婚的。”
崔灏言明顯被這句話取悅,嗓子裏發出低低的笑聲,表情怪異又興奮,甚至因為過于激動而雙眼落下淚來。
曠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似乎早已習慣男子這不為人知的模樣。
冰涼的指腹掃落眼下的淚珠,他眉眼低垂,語氣涼薄道:“繼續盯着,若他中途變了心思,就殺掉他。”
曠的尾指猛地一顫,主子果然心狠,連親兄弟也不放過,附身拜道:“曠領命。”
崔灏言的好心情很快消失,因為顏渺一日沒有嫁給他,他就一日不放心,苦苦等待十幾載,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誰也不能把她搶走,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也要付出十倍的代價,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渺渺此前在京城受過不少委屈,我要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調查清楚。”
“是。”
“另外,”男子陰恻恻的聲音響起,“船上那個男人很怪異,好好查查,祖上三代也不能放過。”
“是。”
一連幾條命令下來,曠只覺得他的主子想殺人,還是千刀萬剮淩遲處死的那種。
崔家是前朝世家,如今本家除了在朝為官崔澤言,京城中只有一些旁支在,大部分勢力都在平溪,算是依附着顏氏生存的世家。
除去表面上的外貿等生意,最重要的還有他們的情報網,顏家多年與崔家交好,也有這個原因在,也是多虧了他們,才能找到顏渺。
只是時間太巧,尋到消息時,顏渺已然離開京城,只能通過謝老爺來找她。
曠帶着任務離去,崔灏言又恢複了溫潤如玉的模樣,站在門口等待着顏渺。
顏氏夫婦找她來,是為了把顏家的當家令牌給她,這枚令牌主管平溪所有的商行,大大小小的鋪子皆歸此管,若是有人找事,此令牌一出,保管他在平溪一個饅頭都買不到。
顏家家大業大,生意直接做到鄰國去,像這樣的令牌,一共有五枚,其他四枚分別在顏渺的兄長和兩個叔叔手中。
“你仲父得知了你的消息,特意從裎州趕回來,你小時候最喜歡黏着他了,你可還記得?”顏夫人語調輕柔,想要喚起女兒幼時的記憶。
可女子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阿娘,我全然不記得了,只記得我被人摁在水中,有個女子掐着我的脖子要我去死。”
“什麽?”顏夫人大驚,直接從座位上站起,看着女兒瑩白的臉,漆黑的眸,滿眼心疼。
她一直以為渺渺是因為貪玩才走丢落水的,沒想到是被人謀殺的。
顏夫人緊緊拉着顏渺的手,憐愛道:“我可憐的女兒,娘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即便現在要查也無從查起,況且顏渺也不能确定那些記憶是否真切。
女子卷翹的睫毛輕顫,暗想,有母親的感覺真好。
“好了,灏言那孩子還在外面等着,讓他們回去歇着吧。”顏家主看出顏渺的疲倦,要她回去歇着。
通體潔白的玉佩懸挂在腰間,顏渺便是平溪當之無愧的當家大小姐。
幾人一出來,崔灏言便迎了上來,顏夫人看他如此關切女兒,心裏很是滿意。
“灏言一直在平溪,兩家的生意他最熟悉,不如就讓他陪着你上手,我也會派得力的管事幫你打理。”顏家主三言兩語便将顏渺心中的憂慮打消,他無非是想着,兩人一同出現在平溪人眼中,也好把婚事往前推進。
灏言這孩子t,确實等的太久了,他們做父母的從始至終都看在眼裏。
“是,女兒知道了。”
風燈照亮來時路,男子溫聲提醒她注意腳下,顏渺望向他的側臉,月光清輝下,人如玉般皎潔,若是嫁給他,興許能幸福一輩子吧。
這念頭剛一冒出,顏渺就不小心崴到了腳,幸好男子眼疾手快,立刻騰出手來扶住她。
顏渺動了動腳踝,沒有很痛還能走路,“我沒事,還能走。”
說着便往前邁了一步,誰知身後的男子拉住了她,在顏渺不解的眼神中,他将她穩穩地打橫抱起。
他要抱她回去。
他今日也抱過自己,只是那時她被水匪吓到,沒來得及反應。
鼻尖是好聞的清隽悠揚的柏子香,夾雜着淡淡的安神香,讓顏渺想到他今日一直守着自己。
興許是有些難為情,她在他懷裏掙紮了下,崔灏言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別亂動,小心掉下來。”
一路上,仆從見到他們皆低頭行禮,甚至有幾個膽大的一看到他們臉上就笑開了花。
顏渺羞澀難當,縮在崔灏言懷裏裝暈,浪聲洶湧帶動船身輕晃,他的懷抱卻十分安穩。
從依與念夏早早便守在門口等顏渺回來,一見這情景,念夏愣在原地,直到人進屋了,從依喊她才反應過來。
這進度也太快了,算起來,小姐跟那位公子認識還不到三天。
人剛放下,崔灏言便讓從依找來治療扭傷的藥,親自檢查她的傷處。
顏渺從未被男子如此貼心對待過,一時之間有些愣神,直到溫涼的藥膏敷在腳踝處,她才回過神來。
男子神情專注,仔細地将藥膏塗抹在發紅的扭傷處,顏渺覺得有些癢,想把腳收回來,況且他的眼神太過憐惜,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傷。
“沒事的,我不是很痛。”
輕柔的撫摸像電流一般從腳踝順着小腿往上游走,最後從脊背處爬向纖細的脖頸,而後刺激到大腦。
女子身形優美,坐在床榻側,上半身微微後仰,露出優雅的天鵝頸,蘇繡玉竹紋的青色衣裙勾勒出曼妙的深線,小巧的腳被男子修長有力的手握着,細細的按摩。
這讓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崴腳時那人的态度,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只能說她那時太過癡情,竟未曾想過那人待她的不好。
從依跟念夏安分的守在一側,低着頭,假裝沒看到這畫面,直到塗完傷藥,從依收起藥盒,她道:“大小姐,今日水匪襲擊時,崔二公子急着來找您,船身翻動時被撞傷了,您......要不也幫崔二公子療療傷。”
這......
崔灏言輕笑,打趣的看向她,似乎在說:我沒意見。
顏渺被他看的有些羞赧,她雖不是豆蔻少女,卻也經不起這樣的調侃。
還未等她拒絕,從依便把藥撿出來放在小幾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随後便拉着狀況外的念夏出去了。
船外海風陣陣,室內一片安靜,崔灏言拿起那瓶藥看了看,說:“這個與你給我的藥油,哪一個效果更好?”
顏渺見他未有要她上藥的意思,便靠過去聞了聞那瓶治跌損的藥,裏面有幾味很珍貴藥材的氣味,便說:“這個更好。”
顏夫人給的東西哪有不好的,即便是衣服上的一縷絲線,那也是摻了金子的。
可是崔灏言的手摸向了自己腰間的墨綠色荷包,那裏面裝着顏渺給他的藥油。
“我只用你給我的。”是真誠又固執的口吻。
明明有更好的......
他想告訴顏渺,不管以後有再好的東西,他都只珍惜她所給予的。
人也是。
一枚帶着體溫的墨玉滑進顏渺手中,看着有些眼熟,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