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念夏立刻喊小丫鬟去請王妃和世子。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在先前那位大夫離開後立刻請了另一位大夫在府裏安置。
這大夫年輕卻是自幼癡迷學醫,時人笑稱他一句:醫癡。
謝安提着醫藥箱,急急忙忙趕過來,他身後還跟着個伶俐的小藥童。
一看到他,念夏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謝大夫,夫人她摔倒了,一直在流血!”
念夏機靈,一看到她倒在地上,立刻喊人弄來支架,把她擡了回來。
房間內,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顏渺已然昏迷,額頭上沁出大量汗珠染濕了額發,濕噠噠的黏在臉上,她臉色煞白,貝齒無意識的咬緊下唇,滲出星星血跡。
謝安給她把脈後,立刻取出一顆保胎丸讓她服下。
當務之急,是立刻幫她止血,他的藥只能管一時。
想到什麽,他起身問道:“念夏姑娘,之前聽你說搜集了止血奇藥玉闌珊,現在可有?”
念夏不假思索道:“有,原本是該今日送來的,只是采藥人路上耽擱,便說今日送到府上,算算時辰,也該到了。”
“果然是救命的良藥,若有這玉闌珊,謝某敢保證夫人這一胎必定能安穩。”
聽到大夫謝安的話,念夏心裏生出希望,此時王妃也來了,立刻擺出主母的架勢,指揮下人有條不紊的做事。
見到此景,念夏便大膽跑出去,想要藥一送過來,便能立刻拿到蒹葭院。
藥材采買對接一事,也只有她是知情人。
Advertisement
王府外的道路上,一壯漢騎着高頭大馬飛奔而來,直到安和王府前才堪堪停下,壯漢下馬後,便拿着一包藥王府門口去,卻不曾想被人攔t住,他解釋道:“我找你們府上的夏姑娘。”
這是錦書設下的文字游戲,也是這個計謀,害死了一條人命。
錦書在得到消息後,立刻趕過來,看到門口那人,心裏長舒一口氣,還好沒暴露。
她笑着走過來,跟那些士兵解釋:“侍衛大哥,他是找我的。”
那侍衛平日也常與主子身邊的人打交道,認出那是華寧郡主身邊的人,微微颔首,讓兩人見面。
錦書把那壯漢帶到一旁人少的地方。
“夏姑娘,這是最後一味藥,你收到後,我們的合作便結束了。”
錦書從衣袖裏取出荷包遞給他,“有勞。”
那壯漢憨厚的抓了抓腦袋,接過荷包颠了颠,還挺沉。
跟大戶人家做生意就是好,錢給到位,還有額外打賞。
看着壯漢離開後,錦書也準備回去。
就在此時,慕容珩騎着高大的黑鬃馬狂奔回來,他面上看不出情緒,但周身萦繞着冷意,絕對算不上好。
他從宮中回來,那個皇帝頒了道聖旨給他。
心裏談不上喜悅,也不怎麽難過,只是一想到家中那個柔軟的女子,他的心有些微刺痛。
不過他沒太在意,以為只是近日勞累,身體不适而已。
男子躍下馬背,動作幹淨利落。
錦書立刻下跪行禮。
慕容珩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擡步朝她走了過去,白皙修長的手指朝她懷裏伸去,錦書連大氣都不敢出,怕惹怒這位主子。
手指準确無誤的扯出她懷裏的紙包,慕容珩捏了捏,像是某類植物的根莖。
他冷聲問:“這是什麽?”
錦書低着頭,想要把藥奪回來,卻又不能,只能小心措辭道:“回世子,這是郡主的派奴婢買的藥材,郡主今日又昏迷了,至今還未醒,陶醫師正等着這味藥來醫治郡主。”
她試探着擡起頭看慕容珩,他面上無甚表情,唯有幾分不耐,她故意道:“世子不若去瞧瞧郡主吧!若她醒來看見您想必會十分開心的。”
若往日,他興許會去看,可今日他半點意圖都沒有。
紙包重新扔回錦書的懷中,只感到衣袂擺動時一陣風傳來。
再擡頭,人已進府。
錦書拿着那包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急匆匆的回了淩霄閣。
念夏滿頭大汗的跑到府門處,剛好遇上回府的慕容珩,她立刻道:“世子!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她不小心摔倒了,現在很不好。”
慕容珩今日臨時被召入宮,以至于派去找他的人根本沒找到。
是以,他此刻才知道顏渺的情況,當即快步朝蒹葭院跑去。
念夏去了府門口,慌亂又着急,便詢問門口的護衛,“今日可有送藥的人來府上。”
那護衛正是之前攔下壯漢的那個,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只道:“今日确有人來府上送藥,但那藥是給華寧郡主身邊的錦書姑娘的。”
念夏當即便覺得不對,追問:“怎麽會?那是我家夫人買的藥,怎麽會給她?”
護衛:“這我就不知道了。”
念夏聰慧,三兩下便把事情弄了個大概,那大夫突然提起要購買藥材,還都是稀有罕見的藥材,卻在東西回來時人突然消失不見,最後東西卻被華寧身邊的人給拿走,真是狡詐的人!
可夫人還處在危難之中,別的她都可以不要,卻必須盡快把玉闌珊拿回來。
對了,世子!
世子出面定能把東西要回來。
慕容珩一進蒹葭院,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女子痛苦的呻吟聲和哭泣聲。
王妃守在裏面,不讓他進去,說是不吉利,怕撞了血光之災。
苦了顏渺,小腹一抽一抽的痛。
念夏又急急忙忙跑回來,直接跪在慕容珩跟前。
謝安見她回來,連忙問藥,可她兩手空空,分明什麽也沒有。
謝大夫沉重的嘆了口氣,進屋施針去了,最起碼能讓她少受點苦。
念夏跪在那裏,求道:“世子,能保住夫人肚裏孩子的藥被郡主身邊的人拿走了,奴婢求您出面把東西要回來。”
王妃一聽有些不樂意,不想華寧被欺負,“你個奴婢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她立刻發誓:“奴婢說的字字為真,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容珩擡步往外走,“跟上!”
從這裏到淩霄閣的路并不很遠,念夏三言兩語便把事情解釋清楚,慕容珩當時腦海裏只想着救人,也沒顧及其他。
可他們到時,華寧剛剛放下藥碗,氣色看起來很不錯。
她掀開被子,在錦書的攙扶下床行禮,聲音柔弱卻很清晰:“珩哥哥,今日怎麽有空來看我。”
男女有別,慕容珩背過身。
“你的婢女今日在府外錯拿了藥物,那是顏渺的,她現在很不好,急需那藥。”
聽到他的話,華寧很驚訝,當即便怒斥錦書,“你怎麽辦事的,這麽重要事情還能搞錯。”
錦書立馬跪下,驚慌道:“奴婢知錯,奴婢不是故意的。”
“好了。”帶着威壓不耐的聲音傳來,慕容珩沒工夫看她們這出戲,“把東西拿出來。”
華寧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那藥......陶公看過,說對我身體有益,已經服用了,現在恐怕......只餘些藥渣了。”
念夏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主子救命的藥就這樣沒了。
身體上傳來陣陣輕微的刺痛,那是謝安在顏渺施針,孩子已被引了出來,是個男胎。
大盆大盆熱水端進去,再出來就變成了血水。
顏渺好像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在夢裏,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眨着大眼睛,笑吟吟地喚她娘親,一陣很輕的金屬聲響起,小男孩驚懼萬分,躲在她身後不肯出現,再然後,只剩下她一人。
美夢為始,噩夢為果,一雙含霧帶淚的眼睛猛然睜開,眼尾還帶着點紅。
“夫人!夫人你可算醒了。”念夏驚喜的喚着她,可她的腦海裏回蕩着那個銀質的球形香囊晃動的聲音和孩子的哭聲。
她頭疼的厲害,意識被喚醒,□□的疼痛也源源不斷地傳來,提醒着她發生了何事。
“念夏。”她啞着嗓子道,“孩子還在嗎?”
守在她身邊的念夏眼眶酸澀,卻盡力忍着,安慰道:“夫人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顏渺無力的閉上眼睛,一滴滾燙的淚滑過臉側,最後隐在枕頭裏。
“夫君,他在哪?”喪子之痛不單單是她一個人,她想知道慕容珩會怎麽做。
可念夏像是有事瞞着她一般,“世子事忙,明日一定回來看您。”
“夫人睡了五天,肯定很餓了,奴婢這就讓人傳膳。”
念夏離開後,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那般源源不斷地掉落。
她想起那個銀質球形香囊,她要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
屋外灑掃的丫鬟興許以為顏渺還睡着,說起話來也沒顧慮。
“你說世子若真的娶了華寧郡主,夫人可怎麽辦啊?”
顏渺強撐着身體,想要聽清楚她們說的話。
“不知道啊,可世子和郡主是陛下賜婚,肯定不能做妾室,夫人剛沒了孩子正痛苦着,可看王妃的意思好像是要貶妻為妾。”
顏渺心都要碎了,難怪念夏什麽都不說。
“誰讓你們在這裏亂嚼舌根的!找打嗎?”念夏頭一次這般吼人。
兩個丫鬟立刻求饒,“念夏姐姐,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念夏也是氣急,直接罰那兩人一人十個手板。
當她端着當歸紅棗糯米粥進來時,只看到床榻上依靠着的人神色木然,喚她也沒有半點反應。
她哭着道:“夫人,都怪奴婢沒用沒有拿到藥,是奴婢的錯,您快點好起來,怎麽罰奴婢都行!”
可女子已是痛苦到極致的模樣,她張了張口,麻木道:“去請世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