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阿順這次可是半個問題都沒有,一句話不說,老老實實手腳麻利的掉頭駕車,馬兒飛奔的歡快,卻也只有很短的時間。
回到起點,阿順穩穩地停下車,沒等慕容珩吩咐,就把踏凳放好了,探身過來幫他打簾子,語氣還挺輕松:“主子,您請。”
慕容珩真想一腳把他從車轅上踹下去,怪丢人現眼的。
清風陣陣,吹動青綠楊柳,細嫩的枝條随風晃蕩,枝條旁,顏渺正跟崔澤言相談甚歡。
“上次多謝崔公子相救。”女子規規矩矩的行禮道謝。
“夫人客氣了,是你身邊的姑娘恰好遇見我,我才去的,而且,這位念夏姑娘已經道過謝了。”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念夏身上,小丫頭咧嘴一笑,顯出幾分伶俐。
“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世間恩報有來有往,這一次是我恰好遇見,若是旁人遇見想必也不會袖手旁觀,只是慕容世子他,做的确實有些過分。”他絕口不提之前的恩情,把這件事說的再尋常不過。
“本世子的家事,還輪不到旁人置喙。”慕容珩不知何時來了,一把拉過顏渺的手不再松開。
崔澤言很有風度的與他打招呼,“世子安好。”
安好?你若不在那才是安好。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們走。”她與崔澤言也确實沒有其他的話可以講,便點了點頭。
慕容珩見她點頭,便拉着她往馬車方向去,走在路上也不肯遷就她走的又急又快。
顏渺覺得有些失禮,便扭頭朝崔澤言淺笑,對方也颔首笑着回應。
手腕突然被大力扯動,顏渺知道這是慕容珩在生氣。
後面的念夏急急的朝崔澤言行禮告別,崔澤言卻說:“那批藥材已經加急送來了,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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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話,念夏開心極了,藥材一到,夫人的身子就能調理了,于是便又行一禮,“念夏替我家夫人多謝大人。”
崔澤言爽朗一笑,“無需言謝,快去吧!”
幫她,t不需要道謝。
這次顏渺上馬車時沒有貼心的攙扶,慕容珩只冷冷的站在那裏,身子擋住了阿順想要上前侍奉的心,不讓他往前去。
她心裏也悶着一口氣,也不要別人幫忙,自己踩着踏凳,扶着馬車外壁有些困難的上去。
慕容珩這種人,高興時便體貼幾分,不爽時直接發洩。
她所受到的寵愛委屈皆系于他一身。
原本顏渺以為自己會習慣的,想着他在朝為官,公務繁忙,身為他的妻子自當多體諒幾分,包容隐忍都是應該的。
可自打她見到崔澤言,卻覺得同樣是在朝為官,崔澤言待人彬彬有禮,從來沒有過亂發脾氣的時候,況且他溫和有禮,說起話來讓人如沐春風,怡然舒适,若非他的幫助,自己這一胎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顏渺坐在馬車裏最角落的位置,慕容珩一進來,她就假裝發呆,一個眼神也不給他。
明明旁邊還放着今日才買的新衣服,明明出來的時候也是好好的,為什麽非要在回去的時候甩臉子。
馬車微微搖晃在路上穩穩的走着,慕容珩繼續看那些呈上來的信件,只是好半晌都只停留在手裏的那封上。
過了一會兒,他自己也發現了問題,直接把信砸進裝信封的盒子裏,偏偏不巧,一陣強風吹過,盒子裏的信紙“嘩啦啦”宛若會飛的蝴蝶在馬車裏四散開來。
紙片飛舞間,她看見慕容珩在看她,他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信件丢失。
顏渺斷開他的視線後,下意識先去關窗,然後去撿那些信紙,把它們歸攏到原來的位置。
把收集整理好的信件收在盒子裏,她還很貼心的合上了蓋子,正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顏渺突然發現茶幾下還藏着一張,她伸手去拿,卻被男子的手捉住。
身體騰空間,她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慕容珩溫熱的手掌緊貼她細軟的腰肢。
她掙脫了下,沒掙脫開。
只聽慕容珩的呼吸聲在她耳邊,“以後離崔澤言遠一點,你要記住你是我慕容珩的妻子。”他的語氣依舊不夾雜任何感情,聽起來卻像是警告。
她與崔澤言不過萍水相逢,原本見面的次數就不多,可他好似很不滿意他們見面。
他是在介意。
反駁的話到嘴邊,卻在看到他那雙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眸止住,只低低地說了句:“我知道了。”
畢竟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能再見到崔澤言。
看她又恢複了往日的乖巧,慕容珩将她緊緊抱在懷中,沒一會兒,呼吸便平穩起來。
這段時日,他好像很累,今日好不容易休沐,還帶着顏渺外出游玩。
看着男人清俊的眉眼,顏渺也不忍再說什麽,安安靜靜的陪着他。
馬車穩穩的停在王府門口,慕容珩把她送回來後,又離開了。
“世子最近很忙啊?”念夏陪着顏渺入府。
“是啊,也不知今晚回不回來。”
念夏突然帶着顏渺走去了小路,小聲道:“夫人,奴婢有個事情想跟你講。”
顏渺以為是她自己的事,便沒太在意,淺笑道:“你說。”
“奴婢聽聞,府中引月院的女子都被世子的人帶走了,好像是帶到軍營裏去了。”
引月院的女子,是那些官員送來的人,前段日子,她還在因為這件事難受,想着慕容珩會如何做,今日就聽到了結果。
“你從哪裏聽來的?”
“是管理引月院的張婆子說的,說那些人雖然無家可歸,身世可憐,可世子覺得自己沒理由養閑人,就把她們一股腦全分給鐵翼軍中未婚的青壯男子了。”
這樣的安排對于那些如浮萍般受擺弄的女子來說,已然很好了。
雖然人安排出去了顏渺很開心,但又不免唏噓那些女子的命運,世事無常,天意弄人,她也無法插手別人的軌跡。
況且她自己的路尚且還走不清楚。
只希望等她誕下孩子後,慕容珩能待她好一些,可是她又想到華寧,這個威脅十足偏又體弱多病的女子。
她不敢想慕容珩要娶華寧的場面,這對顏渺來說太殘忍了。
顏渺甚至偷偷想過,若他執意要娶華寧,她便偷偷帶着孩子離開,往後餘生,她便與孩子相依為命。
可她始終狠不下心來,因為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确實被他占據着。
他太優秀,以至于讓她常常忽略了那些缺點。
——
陰冷的牢獄中,一個蓬頭垢面滿身傷痕的男人,胸口被五根鐵釘直直的釘在木架子上,他不僅手腳被束縛着,就連整個前胸後背都被貫穿在木架上。
可他眼中仍有一絲清明,尚存一縷意識。
青色袍角掠過地面,不帶起半分塵埃,鎖鏈解開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被稱作奸細的男子狼狽的擡起頭,說出的話沙啞又艱難:“為......什麽?為什麽......不殺了我?”
痛苦的折磨已亂了這人的心智。
慕容珩坐在獄卒搬來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一個半點有用消息都吐不出來奸細,确實沒有用處,也确實該殺。
“将死之人,何必問這麽多為什麽?”男子懶散的聲音在牢房裏響起。
那奸細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嘶啞又怪異,像是地獄裏的魔鬼,他故意說一些不明不白的話,語氣很輕沒有力氣,可是語調諷刺又像是在故意激怒對面的人:“我是将死之人,那你又是什麽東西,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慕容珩!”
原本沉穩安坐的男子突然笑了,也不知是覺得奸細說的笑話好笑,還是覺得那奸細好笑。
慕容珩從凳子上站起來,一把抽出阿順腰間的佩劍,身後的阿順冷漠的看着眼前這一切,一語不發。
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利刃,那奸細突然有些驚慌,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身材高大的男子擋住了昏暗的燭火,投下的陰影宛若一張鐵網,将那奸細死死鎖住。
奸細後背冒出冷汗,不該是這樣的,他的反應不對!自己說出了他的秘密,無論如何,都應該有所顧慮,他應該害怕,畢竟他不知道這個秘密有沒有洩露出去。
可男子的舉動根本看不出來他的所思所想。
只見他慢條斯理的舉着劍,眼神在劍身上流連,似乎真的只是在欣賞劍刃,寒光一閃,一股冷意順着那奸細胸前的五根長釘湧進去。
能做奸細的人,都是經歷過無數折磨和磨練,那人自以為心志堅定,可慕容珩一出現,總能讓他心中生出無限恐懼。
他想要求饒,有氣無力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他想要以此來威脅他。
慕容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這秘密與他毫無關系,這輕描淡寫的一眼卻讓那奸細恐懼更甚,雙腿不自覺地打顫。
男子根本不在乎他說的話,如夜色般漆黑的雙眼閃過一絲寒光,昭示出他此刻的不耐。
利刃瞬間移動,劃破凝滞的空氣,下一刻便貼上了奸細的頸側,吓得那奸細身體打顫,脖頸撞上鋒利的劍刃,脖子上立刻開出血色的花。
男子語氣冰冷,眼神犀利,朝他審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東西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