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考慮一下
第49章 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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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聽月即使是放了年假也被父母折騰得夠嗆, 她又被迫相親去了,這次相的是個富二代。
富二代在長輩面前裝得人模狗樣,第一次約謝聽月見面居然是叫她去泳池。
夜裏九點多, 謝心樹窩在床上打手游,順便看看幾個喜歡的飛車解說直播, 對門傳出動靜,他一下起身。
姐弟兩房間在同一層樓, 就隔着一個走廊。
謝心樹拉開門, 探頭:“姐?”
“草, 吓我一跳!”謝聽月站在房門口, 身上披着外套, 但走路濕濕嗒嗒的,走廊上沾了一片帶水痕的腳印,“有病啊樹妃,大晚上冒出來幹什麽。”
“你....”謝心樹覺得不對, 皺起眉,“不是相親去了嗎?”
“相了。”謝聽月嘆口氣,潇灑地撇了撇自己頭發, “跟人打了一架。”
謝心樹:???
“那傻逼第一次見面約我去游泳,目的不就是為了看我身材?”謝聽月靠在門框上冷笑,攏了攏煙盒, 叼了根煙在嘴裏, “而且你知道那男的腦子裏想什麽,他覺得游泳是一個女生最真實的樣子,因為素顏, 不化妝。”
“只開口聊了這麽幾句我就受不了了,緊接着他又問我有沒有生兒育女的打算。”
謝聽月:“我說抱歉沒有, 我只有不三不四的臭習慣。”
“然後呢?”謝心樹問。
“他想碰我。你姐我是什麽人,巴西柔術,近身格鬥,泰拳,相撲,跆拳道甚至太極拳我都練過。我反手給他撂泳池裏了,目測那傻逼喝了幾壺水,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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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心樹略有些擔心:“那你這一身...”
“他蹬腿時候甩我身上的,我沒下去。”謝聽月不耐煩擺擺手,“你不還要看直播麽,別打擾我的夜生活,我還要敷面膜!”
謝聽月要帶上門時,被謝心樹攔了一下。
“你還有事兒?”謝聽月眯起眼睛,“不對啊樹妃。這麽殷勤非奸即盜。”
“說吧,要多少?”謝聽月問。
“...不是找你借錢。”謝心樹頓了頓,“明天楊致會來。”
“我知道。”謝聽月也頓了頓,“他要來也是應該的,你擔心什麽?”
“你怕咱們爸媽為難他不成?楊致是什麽,是一根金燦燦的筆直的老油條。你有這功夫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謝聽月嘴上是這麽說的。
但畢竟他們家條件特殊,算是好裏面的特別好那類。
這園林普通人進來光是走一圈大概都會迷路。
謝聽月和楊致差不多大,在俱樂部他們又是職位差不多的同事,她還是打算盡一盡地主之誼的。
夜裏謝聞雄和徐雅聚餐回來,看着家裏黑燈瞎火。
“女兒呢?”謝聞雄黑着臉,“她不會和相親那小子在一起吧。夜不歸宿絕對不行!”
于是謝聞雄低頭發信息。
兩分鐘後,躺床上看直播的謝心樹收到謝聽月消息。
[姐:你看看咱爸。]
[圖片]
截圖上,謝聞雄在家庭群@了謝聽月:
怎麽還沒回?女孩子不要在外面逗留太晚。
[姐:我不想理他。你幫我回。]
謝心樹皺眉:[為什麽我回?]
[我肚子疼,沒勁兒和他們掰扯!你就說我睡着了!不然等會兒他們還得叫我下去問我相親的情況怎麽樣!]
謝心樹嘆氣。
他切到家庭群,艾特了一下尊敬的父親。
[爸,姐在房間裏。]
謝聞雄:.....
夜裏十二點多。
謝心樹躺了會兒,還是決定起身。
他下樓泡了杯紅糖水,撒了點小茴香,還從抽屜裏取了個暖寶寶貼。
“姐。”謝心樹站在門外敲了敲。
裏面氣若游絲地傳出聲:“...有屁快放。”
“我進來了。”謝心樹擰着把手。
裏面人沒吭,那就是默許了,謝心樹了解。
他推開門進去,室內只有床頭的手機亮着屏。
“我給你泡了紅糖水,你肚子實在不舒服就喝點吧。”謝心樹把被子放床頭櫃上,“暖寶寶貼要麽?”
“...”謝聽月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面,“塞我枕頭下面。要用我自己會用。”
“行。”謝心樹一個一個地放進去,“你都知道是這段時間還去游泳。”
“呵呵。”
“..那我走了,有事叫我。”謝心樹說。
“滾吧。”
“爸媽也是擔心你。”謝心樹走之前還是回頭,沒忍住道,“你之前出國留學一去就是好幾年,過年都不回來...”
謝聽月沒說話。
謝心樹繼續:“他們就是想讓你多認識點人,你要不喜歡我去和他們說吧,以後都別相了,你不是說你的人生價值不是靠嫁得好來決定的嗎。”
“..行了你別念叨了,我是姐你是姐?”謝聽月伸出手晃兩下,做了個滾蛋的動作,“我知道爸媽是擔心我,我也想多認識點人,先不說這都是人脈呢,工作需要。萬一再給我遇到個合眼緣的呢?”
“只是今天這個太操蛋了,永久拉黑。”
“好。那你好好休息。”謝心樹帶上門離開。
夜裏謝心樹把一直開着免打擾的手機給調響鈴了,生怕謝聽月因為痛經死在隔壁房間裏。
其實說來也很巧。
為什麽謝心樹會格外關注飛車論壇裏那個關于愛琴海地圖的封神帖,因為發帖人是他姐。
飛車對他們來說早就不僅僅是一個游戲那麽簡單。
有關青春,遺憾和情懷。
謝聽月一出國就是好幾年,逢年過節都只微信報平安,不和家裏人視頻,沒人知道她過得怎麽樣,像個離家出走的□□。後來回國工作,謝心樹中考那天她從別的省出差趕回來,站在校門口跟神兵天降般,一見謝心樹就提着他耳朵罵,說他又往家裏帶蛇,差點把媽心髒病都吓出來。
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個小蛋糕,恭喜他中考結束。
至此,酷酷的謝聽月終于結束所謂的青春期叛逆期,回歸且擁抱了家庭,這幾年安分不少,徹底成了工作狂。
不過她和父母還是不太熟,全靠謝心樹在中間維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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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楊致被管家從大門口接進來。
謝聽月已經恢複了活力,站在門口領人。
謝聞雄緊張得打牙祭,“老婆,你看看我衣領弄好沒有?”
“你有病嗎!”徐雅面色發青,“你是長輩,你緊張什麽!”
“我靠,我能不緊張嗎?!那是我偶像,老婆,那是楊致!flow的前隊長楊致!飛車車友心裏的楊神!”
“閉嘴。”徐雅不想聽一個至死是少年的老男人在她耳邊念叨什麽偶像什麽神,“他就是那個騙走你兒子并且帶你兒子去打電競的人!”
“不務正業。”徐雅冷笑,“謝心樹好好的書都不讀了。”
“你當初答應兒子的時候明明很爽快的,現在怎麽又馬後炮了。”謝聞雄嘴硬了一把。
徐雅看他,“再說一遍?”
“對不起老婆我錯了。”謝聞雄絲滑道歉。
楊致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了,一進玄關就看到幾張和謝心樹有些像的臉橫在面前。
“..叔叔阿姨。”楊致笑起來。
“進來吧。”徐雅擺出當家的款兒,雙手環胸,“聽月,你給他找雙拖鞋。”
“我要不要先自我介紹一下?”楊致說。
“不用,我知道你。”徐雅淡淡,嘴比腦子還快,“你就是那個楊貴妃。”
“...”楊致愣了兩秒,點頭,直接笑着認了,“對。阿姨您好,我是楊致楊貴妃。”
旁邊謝聽月扶額,丢不起這個臉,舉起手擺了擺,“..你去沙發上坐。我叫謝心樹下來。”
謝聞雄面上還算冷靜,茶幾遮擋着的腿已經開始不自覺地抖,“楊致,你好。我是謝心樹父親,聽說你創建了WIN。”
“其實不算,我只是技術入股。”楊致說,“俱樂部能建立還是多虧了投資人,她才是老板。”
“女老板男老板?那你們老板和你是什麽關系?”徐雅提問日常犀利。
楊致思考了下,認真:“商人和有價值的商品的關系?”
“...”徐雅抿了口茶。
徐雅:“謝心樹他結巴的事兒你知道吧?”
“我知道。”楊致說。
徐雅:“你會對他負責麽?如果他比賽出了什麽問題俱樂部會要他賠償還是會罰他別的?”
“謝心樹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徐雅說。
“明白,他也是我..”楊致轉口,“我們車隊的寶貝。”
徐雅:....?
總覺得原本楊致要說的會是很新穎的一句話,值得她好好品一品其中內涵。
“至于您說的情況...不會。”楊致說,“比賽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我們不給任何選手極端壓力,除非是難以忽視的重大過錯,不然我們肯定以選手個人安全為準,盡力保護他培養他。”
話是說得真的好聽。徐雅默默冷笑了聲。
她膝蓋碰了碰謝聞雄,示意輪到謝聞雄發揮了。
謝聞雄:“那你...組這個車隊就是要讓謝心樹去打世競賽?”
“是的。目前來看勝算很大。”楊致說。
“最近有什麽訓練安排?我聽說俱樂部年假就放六天?”謝聞雄剛想說是不是太苛刻了,牛馬都沒這麽做的。
楊致點頭:“是,年後約了和山隊的訓練賽。”
“山隊!”謝聞雄原本編好的為難話術全自動偏離了軌道,眼睛唰一下雪亮,“我也很喜歡山隊,特別是他們隊長rainy——”
七張王圖紀錄啊!七張!多他嗎帥!!男人至死是少年!!
“嘶。”謝聞雄膝蓋突然被猛地撞了一下。
他立刻閉了嘴,朝着楊致讪讪。
楊致伸手擰了擰自己山根,擋住笑彎的眼睛,笑完他收手,擡頭做好認真的表情,繼續:
“叔叔阿姨還有什麽想問的麽?如果你們願意,随時可以去俱樂部參觀。我們給選手的訓練條件在國內算很好了。”
徐雅又問了幾個問題,楊致對答如流。
談話間,楊致突然插了一句:“您看起來真年輕。”
“我?”徐雅指了指自己。
楊致點頭,“是的。”
徐雅再次假裝端莊地拿起茶杯,抿了口:“哦?嗯?....這樣嗎?”
說實話,楊致這張臉用起來真是讓人無法拒絕,男女老少通吃。
“我做了點甜品,你們聊,我去收拾一下。等會兒你嘗嘗?”徐雅站起身。
楊致在心裏松了口氣,面上點頭微笑:“多謝。”
于是謝心樹下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老媽在廚房裏忙活她老烤成面包一樣的曲奇,自己的親爹則坐在茶幾前,已經和楊致聊上了。
謝聞雄:
“你對xxx的政局怎麽看?”
“你覺得目前的國際形勢有利于xx拉攏xx嗎?”
謝心樹:.....
楊致低頭下着棋,沒正面回答,岔開話題,指了指沙發上的袋子,“叔叔,我給您帶了點文玩,實心竹還有串兒,您無聊了可以盤。”
“這麽客氣!”這簡直正中謝聞雄喜好,導致謝聞雄瞬間喜上眉梢。
“...爸。”謝心樹頗為無語地喊了聲。
謝聞雄回頭,興奮地招招手,“兒子!快來。”
謝心樹被他爸拉過去,老老實實地看完他們下棋。
“過來幫我裝一下餅幹!”徐雅在廚房裏叫喚,“我怎麽又烤焦了!!”
謝聞雄匆匆忙忙起身,“那你們先坐着,我去看看!”
這會兒謝心樹才敢大大方方地打量楊致。
瞥見楊致額頭上一層薄汗,謝心樹覺得好笑。
年年打世競賽的兇險萬分都沒讓楊致流過這麽多汗,被自己爸媽盤問了十幾分鐘,楊致快成汗人了。
“怎麽一直看我?”楊致扯了桌上幾張紙,往自己額頭上擦。
這種九死一生的狀态在楊致身上屬實罕見。
謝心樹想了想,輕聲說:“你今天看起來很乖。”
楊致似乎是特地把眉釘和耳釘都給摘了,還把額前的碎發定在眉尾處,穿孔的痕跡半遮半掩,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聞言,楊致一頓。
他突然擡眸看過來,勾唇,一字一句模仿原話:“我今天看起來很乖?”
“意思是我平時很壞?”
“...”謝心樹眨眨眼,“那也沒有這個意思。”
“喜歡乖的?”楊致問。
..又扯哪兒去了!
謝心樹不吭聲,楊致當他默認:“那我以後都不戴釘子了。”
“你還是戴吧。”謝心樹說,“戴了挺帥的。”
楊致擦完汗,把紙巾丢垃圾桶裏,壓低聲音,瞞過廚房裏的父母,問:“喜歡帥的,還要乖的。剛好我就是這樣的人。怎麽辦隊長。”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直接喜歡我?”
又來是吧。
謝心樹決定雄起。
他第一次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好。”
好?
好什麽?
楊致看過來。
對上視線,起不了了。
謝心樹又弱弱道:“..那,那我考慮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