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道具賽
第32章 道具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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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致看着通話終止的界面, 邊笑邊滾了,滾到機位前。
道具訓練賽馬上開始。
謝心樹沒把藍牙斷開,用的還是法老, 他越用越順手,感受到國際賽事組為選手量身定做的鍵盤果然和量産鍵盤是有區別的, 手感非常好。
楊致沒有麥,只是連了隊內語音, 能聽到三個選手的對話, 他以教練身份站在屏幕前, 單手撐着桌面, 另一只手裏拿着測量表。
測量表是對選手各方面指标進行評估用的。
熊隊三位道具選手都是頂配, 可以說誠意滿滿,沒有拿二隊三隊來充數,全是一隊隊員,楊致看到這情景不由得揚眉, 手指叩了叩桌面,提醒:“打起精神。”
“熊隊道具組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頂級陣容,flow來都未必打得過, 機會已經給你們了,自己把握。”
缪思羽插了嘴:“flow雙強都上也不行麽?”
楊致假意咳嗽兩聲,“那我也說不準啊, 你得問楊神去, 我是血隊替補。”
他這番話倒是讓屏幕前三人都笑起來,方才緊繃的氣氛消失不見。
見幾個人狀态終于有所好轉,楊致沖謝聽月點點頭。
楊致不再開口說話, 那雙見識過無數天才崛起的眼睛一刻不離地注視着三位選手的背影,基地一層的轉播大屏有後臺數據, 道具賽倒計時亮起。
道具賽選的地圖是櫻海夢長,出人意料的是,這圖是熊隊強烈要求選的。
“為什麽非得是這張圖?”謝聽月在旁邊觀看,皺起眉,“bear身經百戰什麽圖跑不了,訓練賽指定選圖是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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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試謝心樹在最後三個跳臺秀的點漂雙噴。”楊致輕笑一聲,“別看這只車隊隊名起得潦草就以為他們頭腦簡單。其實小米那群樂天派很擅長扮豬吃老虎。”
看謝心樹和缪思羽又是雙領跑,原時主輔助,開局就丢了個龍卷風,熊隊隊長小米眼睛被抹上一層亮光,興奮得面色坨紅:“哈哈哈這幾個小朋友真有意思!百聞不如一見吶,今天讓哥哥我好好教教你們怎麽打道具賽,什麽叫道具巅峰!”
龍卷風在前方形成,可惜不夠熟練,預判也不準,熊隊選手輕車熟路地繞開攻擊範圍,立刻讓原時丢空,成了無效道具。
隊內語音。
謝心樹利索道:“報點。”
原時:“1氮1墨汁1盾。”
缪思羽:“2導彈1酷比。”
謝心樹意外,feather這把運氣不錯。
三個強攻道具在手。
“氮氣給feather,奶他,留盾,墨汁打1號位。”謝心樹瞄幾眼地圖,果斷道。
原時也是這麽想的,眼疾手快傳了氮氣道具給缪思羽,轉頭在控墨汁,準備往熊隊1號身上砸。
然而熊隊是老前輩,以道具出名,原時砸了墨汁過去,卻被1號精準解控。
謝心樹正好追上1號,看見角色身上綻放出藍光,有輕微的玻璃破碎聲傳出,他通知原時:“空了,護盾解的。”
“feather。”謝心樹唇抵着麥,低聲提醒。
缪思羽立刻報戰績:“兩發導彈打了小米,酷比被天使解開了。”
小米此刻在4號,中不溜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在幹什麽,跑起車磨磨蹭蹭,彎道口也不用加速氮氣,穩步落後。
謝心樹覺得不對勁,“time瞄一下小米在幹什麽。”
“補道具,一排燈籠他控速,橫車身,連吃了兩。”原時調車頭,往右留視野,“但是不知道拿到什麽,被建築物擋住了,我看不到光效....”
原本在領跑的缪思羽突然道:“酷比,有天使或者盾麽,給我。”
“沒。”原時冷汗連連,“我離下一排道具還有幾十米,來不及。”
說完話,缪思羽被酷比一口吞入,角色滞空,他被粉色果凍包裹着,動彈不得。
這下熊隊實現彎道超車,迅速拿到領跑位置。
謝心樹路過缪思羽,位列第二。
正常來說,這把得換戰術,缪思羽已經落後,那就保謝心樹。
“對面可能留了強攻道具,你們留盾給我。”謝心樹立刻道。
“收到。”
正巧,小米神龍擺尾地超車缪思羽,在熊隊組隊麥裏嘿嘿直笑:“血隊是不是要奶thought了?”
“可是我們飛車不止強攻道具才有用啊!”
小米舔舔嘴唇,兩只眼睛像野狼般放光,手指一翹一摁,把剛才補的兩個道具全放。
與此同時,原本領跑的熊隊1號卻剎車減速,大搖大擺地給謝心樹讓開路,讓謝心樹成為領跑。
屏幕前,楊致喉結一動,從鼻腔發出冷笑。
“玩戰術的心都髒啊。”他啧啧鼓掌,目光卻銳利,微眯雙眼,“飛碟效果,對排名第一的敵方造成減速效果,只有幹擾器能解。”
聽到耳畔傳出滴滴聲,組隊麥內,謝心樹愣住片刻,反應過來:“他們砸了飛碟。幹擾器有嗎?”
幹擾器???
用兩個道具位置留住盾和天使的原時懵逼:“沒有..”
他們以為領跑位置被奪,熊隊一定留了酷比或者導彈。
然而這手減速道具來得出其不意。
缪思羽擰眉,雪中送炭,果斷傳遞:“我有。”
謝心樹剛要松一口氣。
幹擾效果疊加在他身上,可下一秒,他還是肉眼可見地被控了速,角色幾乎停止在原地,車身速度慢得像老爺爺過馬路。
“小米砸了兩個飛碟。”謝心樹眸色一凜,“疊加效果。一個幹擾器不夠解。”
方才還故意讓路的熊隊選手趁機上追,又大搖大擺地越過謝心樹,超車。
正在聽着隊內語音的楊致低頭,往評估表上勾勾選選。
“謝心樹意識不錯,熊隊玩道具花樣多,一般人吃不透他們打法。”楊致兩指并攏,“啪”一下合上文件夾,“原時現在操作太亂,不會轉彎,想定了計劃就認死理,所有注意力集中留盾,對方一不按常理出牌就束手無措。feather中規中矩,他本來就不擅長,我們得盡快找二號中場。”
“隊友配合還得磨,這次訓練賽是該讓他們長長見識。”楊致目不轉睛,并且已經很收着,做了簡短且堪稱溫柔的解說。
謝聽月反問:“你打算找哪個二號中場?”
“再看。”楊致似乎是覺得這事兒足夠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我暫時說不準。”
“我探個底,如果我想挖人,你們資金夠不夠?”
“夠。你如果能挖到,錢就不是問題。”謝聽月每次開口說話都給人一種穩穩的安心。
道具賽一共7回合,前五把血隊都被打得到處亂竄。
bear的道具組真是玩出花,招招防不勝防,每個道具在他們手裏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疊加效果,物理控速,甚至連被車友調侃為“史上最無用道具”的香蕉皮命中率都驚人地高,謝心樹挨了兩次,界面內的角色暈頭轉向眼冒金星,他握鼠标的手指都不由得收緊。
來自一流車隊的碾壓,讓基地一層氣氛空前低迷,三個選手臉色都不太好看。
熊隊仿佛在用戰績張牙舞爪地示威。
看見沒有,你們太嫩了。
你們有致命的短板。
飛車電競不是只有競速環節,道具賽存在必有用,你們?你們還沒玩明白呢。
一個水賽金熒杯的冠軍就讓你們沾沾自喜了?
想拿世界冠軍是嗎,連我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們怎麽拿?
端到高手雲集,滿是天才的世界級比賽上,你們這樣的打法能看嗎?
我們來挫一挫你們的傲氣。
既是擔心傷仲永,提醒你們前路迢迢,也是警示我們自己,這個競技場随時有新的天才魚躍龍門,我們作為老選手不能畫地為牢,停滞不前。
...
道具賽最後一把,謝心樹唇抵着麥道:“我快到最後的三個跳臺了。”
“要發點漂雙噴麽?”缪思羽腦子轉得快,沉聲,“熊隊估計就是為了這個來的。他們肯定有準備,看前面這幾把打法明顯想挫我們銳氣,要不然還是保守地跑。”
“不。”謝心樹聲音如雨打檐鈴,清冷透徹,卻帶着一股貫穿力,“要發。”
“不止是他們在試探我們,我們也得從前輩身上學點東西。”
“原時,等會兒跳臺處你追上來,務必看好熊隊的操作。”
“收到。”原時繃緊身子,心跳加快,額頭冒汗。
謝心樹如約來到跳臺,重現金熒杯秀得人滿地找頭的點漂雙噴,且氮氣覆蓋率穩步上升,底部公告不斷提示氮氣延續。
他後方三個車位左右,是熊隊小米。
跳臺處接連出現選手,都在做最後的沖線準備,人人攢着氮氣要加速。
在謝心樹上第一個跳臺時,小米噴了氮氣追上,跟着他上第二個跳臺。
謝心樹眼疾手快地觸發點漂雙噴,瞬間拉開車身距離,然而,小米角色的周圍卻忽然出現紅光。
“轟”地一聲巨響,自爆道具在小米手中點燃。
火舌攀上車身,如地面伸出的魔手,将他們猛地往下拽。
自空中墜落的小米仿佛還在笑着朝謝心樹搖旗,看着謝心樹和他一同掉落。
這招同歸于盡是熊隊自創打法,當年的s2世競賽他們靠着這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招數,把道具賽積分沖到第一,順利擠進五強,差點拿了當年的冠軍。
好在s2楊致和沈流雙逆天配合,力挽狂瀾,才穩住flow的連冠。
之後,就如同沈流雙所言那般,這個招數也不新鮮了。
他們會的,國內外選手也會了。
只不過,自爆引發同歸于盡...用來對付像血隊這樣全是新人選手的新車隊,震懾力的确很強。
原時目瞪口呆地看着界面出現一團火,火焰裏兩個黑影急速墜落,在自爆道具效果解除後,小米和謝心樹才能按R鍵複位複活。
自爆道具....
還能這麽用?!?!
彼時是純新人的原時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震驚與惶恐都寫在臉上。
他跟熊隊比起來真是...
菜得摳腳。
怪不得網上那麽多車友在噴他。
組隊麥內一道清冷聲音卻拉回原時飄散的思緒:
“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了。”原時喉頭縮緊,口幹舌燥,已經大汗淋漓,後背全濕,“謝謝隊長。對不起,隊長。”
小米看到結算界面,自己隊友在關鍵時刻第一個沖線,他拍桌側身,樂呵呵地笑,“哎呀thought果然被我炸下來了。”
WIN基地一層,謝心樹摘下耳機。
長了眼睛都看得出他表情不太妙。
謝聽月擰眉,剛想上前開導開導幾位選手,楊致卻伸手攔住。
“先看看。”楊致低聲。
謝聽月于是退回去,雙手環抱在胸前,沒動。
謝心樹站起身,朝原時和缪思羽招了招手,“你們過來一下。”
兩人都不敢擅自開口說話,一個抿唇一個攥手。
“沒關系。”謝心樹開口道。
“熊隊前輩們和我們約道具賽,說明看重我們,覺得我們值得一戰。要知道國內好多小俱樂部都在組建車隊,但有哪支隊伍只打過一場比賽就能被前輩盯上的?”
他目光澄澈,忽然轉向原時,問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問題:
“你喜歡道具賽嗎?”
原時一下怔住。
謝心樹沒有催促,只是定定看着他。
“time,道具賽硬剛競速絕對行不通,在什麽賽場就要用什麽打法。熊隊的前輩今天用這七把訓練賽血淋淋地向我們展示了這個道理,他們在用比賽告訴我們,即使是櫻海夢長,即使是能遇到剛好有跳臺的地圖,即使我能每一次都準确無誤地用出點漂雙噴,也不夠。金熒杯我們競速積分高才能進決賽,但是打上更正式更大型的比賽,只靠競速積分,沖不進決賽。”
“所以我現在才問你,你喜歡道具賽嗎?你的喜歡能不能支撐着你,去抗壓,去超越,穩紮穩打地護佑bleeding拿下積分,擠進決賽?”
原時沉默好一會兒,才道:“我喜歡。”
“非常喜歡。我之所以玩了飛車十年,就是因為被它的道具玩法吸引了。”
“但是...”
他頓了頓,撓撓腦袋,露出一個讓人心頭鈍痛的苦笑,“但是我覺得我好像沒什麽天賦。”
天賦。
這個詞太折磨人了。
天賦是與生俱來的。
體育競技要的就是天才,可以說,體育競技精挑細選,選天才中的天才。
在絕對的天賦面前努力有時候都不值一提。
“你覺得楊神有天賦嗎?”謝心樹問。
原時愣道,“有啊,那可是楊神!”
“那我呢?feather呢?你覺得我們有天賦嗎?”謝心樹問。
原時睫毛微微一抖,說話聲音都大了起來:“當然有啊!你們競速那麽牛逼...”
“而你是我們的隊友。”謝心樹說。
原時一下閉嘴了,他瞳孔慢慢放大。
謝心樹言外之意,bleeding是一個天才紮堆的車隊,能進來這個車隊就不可能是平庸之輩。
“沒有天賦你能在老家的便利店裏,網吧裏,甚至是午後房前的樹樁旁,抱着筆記本打上國服道具排行前100嗎?”
原時越想越覺得不對,“等等你怎麽知道我管着我家便利店——”
“我是隊長。”謝心樹親和地笑了笑,“多了解一點自己的隊員也是應該的吧。”
原時又撓撓頭,急得原地轉了兩圈,還沒想明白。
他總覺得自己跟不上步伐,今天被熊隊這麽一威壓,他心态确實岌岌可危,差點坐在座位上被打哭。
但是謝心樹的話有撫平內心焦躁的奇效,讓原時忽然感覺自己是被認可的,他腳底不再是懸然的迷霧,而是踩中實地。
謝心樹見他還在轉圈,繼續:“我在金熒杯答應了觀衆,我們會努力成長的。”
“打電競要有勇氣正視不足。”
“熊隊想讓我們嘗一嘗挫敗的滋味,一時心灰意冷也是人之常情。”謝心樹忽然伸出手,停在半空,握成拳,“可以暫時失落,但是不能從此沒有了傲氣。”
原時盯着謝心樹的手,半晌他也握拳輕輕碰了上去。
缪思羽見狀眼疾手快地湊進來,三個人較上勁兒了,誰都不退步,手腕擠手腕,拳怼拳,把對方擠得骨頭都咔咔響。
“我知道了隊長!我會複盤今天熊隊道具打法的!”
“我現在還沒有能力自創打法,但是前輩留下的肯定有用!比如楊神的點漂雙噴!”
原時一下幹勁十足,雄赳赳氣昂昂,“我要學習!學會了我要超過他們!!”
缪思羽呵呵一笑:“隊長,那我呢?我呢?什麽時候才有二號中場來替我的位置?”
“問他。”謝心樹另一只手指向楊致,丢鍋,“我沒有人脈。”
在默默聽着三人對話的楊致噗嗤笑出聲。
他側頭低語,“完了,隊長給我下任務了。”
謝聽月冷飕飕:“...你就不怕他們三個今天打完心态全崩?”
“這不是沒崩嗎?”楊致笑眯眯地擡起頭,看向不遠處還在握拳互怼的三人,“放心吧。”
他視線落在謝心樹的側臉上。
他的小隊長果然很有擔當,和記憶中一樣。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會帶給人驚喜。
這棵充滿真誠的樹究竟會成長到什麽地步,他很期待。
等原時和缪思羽上樓,謝聽月又去會議室倒騰代言的事兒,一層就剩下楊致和謝心樹兩人。
再加個機器小酷。
“心樹寶寶,要不要開始口語訓練哇?”小酷捕捉到謝心樹。
謝心樹繼續盤腿坐下,剛要說話,楊致走了過來。
“疼麽?”楊致問。
疼?
什麽疼?
謝心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楊致牽起他手,謝心樹才發現自己指關節和豌豆骨附近的皮膚被搓紅了。
“不疼。”謝心樹心想這有什麽的,本來就是鬧着玩兒。
楊致彎腰,指腹揉了揉謝心樹吹彈可破的皮膚,“剛才和原時說的話憋在心裏很久了?”
“也沒有很久..”謝心樹看楊致一眼,又移開視線,“我要對得起你...你給我的這個隊長的職位。”
“心樹寶寶,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比我預期還要好。”楊致笑着,揉了半天,而後他手繞到身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來一個又細又長的盒子。
謝心樹吓了一跳,差點彈起來。
“什什什麽...”
楊致見他反應這麽大,挑眉。
他慢條斯理地拆開盒子。
“中午出門的時候給你買了根糖葫蘆。”
楊致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長方形盒,裏面果然躺着紅豔欲滴的葫蘆串。
謝心樹的耳廓漸漸和這葫蘆染上一個色,“為什麽給我買買買..買這個?”
又是..獎勵嗎?
楊致放下盒子,直起腰,單手插在兜裏,勾唇笑,語調拉得悠長:“為了提醒你。”
提醒什麽?
楊致嗓音帶着磁性,低沉悅耳,如提琴:
“別忘記我給你送過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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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原時颠來倒去睡不着。
他不斷地回想起謝心樹和他說過的話,以及今天道具賽被吊打的各種場面,還有最後大火裏同歸于盡的自爆道具。
熊隊牛,無可指摘。
賽後隊長小米還發來賀電,問楊致他們這不算欺負小朋友吧?小朋友們不會吃不下飯了吧?不會生他們氣了吧?
楊致說不會,順便銳評了小米一通。
什麽同歸于盡這種玩法早過時了還拿出來欺負後輩,什麽早看出來你們想試點漂雙噴,什麽小米跑的七把裏有五把都出現失誤別以為他沒看到,什麽你們熊隊好好琢磨競速争取把山隊擠下冠軍引路人的寶座再來他面前秀操作也不遲。
這一通來自楊神的銳評直接把小米氣得到處亂嘤,揚言要拉黑楊致。
想到這些,原時幹脆站起身,穿着睡衣噔噔噔下樓,決定去種菜。
原時是山區出來的,家裏窮,标準的貧困戶,剛還上一筆債務不說,現在真是來到大城市見世面,好多東西他都沒接觸過,唯一能找到點心靈慰藉,又讓他在光怪陸離的城市中感受些許熟悉的淳樸的溫暖的方式,就是種菜。
他偷偷跑去菜地裏看菜,想讓西瓜種子陪他聊會兒天。
然而,當他噔噔噔沖出基地,到後花園,卻發現兩坨身影蹲在他瓜田裏。
原時震驚不已,差點尖叫出聲。他還以為現在這種文明社會的高檔小區竟然有偷瓜賊,結果靠近發現...這兩個黑影是謝心樹和缪思羽。
對話聲模糊地傳出。
“這真的是西瓜嗎?”謝心樹伸手戳了戳土。
“不知道,百度識圖一下?”
“怎麽種啊,我能不能買一個瓜埋地裏,然後就說這是原時種的?”謝心樹小聲。
缪思羽笑出聲,表示贊同:“可以吧?他應該會相信你的。”
正在聽的原時:......
他一下沒忍住:“你們夠了!我又不是傻子!”
謝心樹和缪思羽更是吓得魂飛魄散,兩人慌忙起身,看清來人才緩過魂。
“那個..我們..”謝心樹這下緊張了,“就就就..就随便看看...”
原時感受到兩個隊友對他的關心,眼眶發紅,好在夜色濃重,他故作憤怒:“不許靠近我的瓜田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打好基肥的!!這塊田就是我的命!我的命!!請尊重瓜民的私人領地!!”
缪思羽走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踩了一腳,留了個腳印,一時間後院雞飛狗跳,原時追着缪思羽打,謝心樹被兩人當秦王繞的柱。
基地一層的燈突然啪地被人打開。
楊致從隔壁繞過來,眯着眼睛,開口語調略帶不滿:“幾點了?”
他脖子上纏着玉米蛇,把原時缪思羽看得直愣。
“上樓吧,不然關門放蛇。”楊致頭靠在玻璃門上,懶洋洋地倚着,含笑,話裏卻帶威脅。
兩人從楊致身旁路過,沖他打招呼:“楊神。”
看他們一前一後離開,到了樓梯口原時又伸出爪,缪思羽長腿一邁,跨了五級臺階,直接溜沒了影。
噔噔噔的上樓聲傳出,謝心樹目光卻被楊致脖子上的蛇吸引。
他走過去,手指勾上小蛇下巴。
楊致垂眸,瞥見謝心樹眼底的碎光,漫不經心問:“心樹寶寶,終于想起來你還有一條蛇了?”
“....”謝心樹感受到楊致略帶哀怨的眼神。
“我忙..忙忘記了。”謝心樹辯駁,“我可以養它。我是認真的!”
“沒說你不認真啊。”楊致笑眯眯,“你随時可以來投喂。”
“我和它都随時歡迎。”
大概是謝心樹換了香水,小蛇對他有點警惕,信子一吐一縮,盤在楊致脖子上也不太安分。
“它會咬我嗎?”謝心樹眨眼問。
“不确定。”楊致手撫上蛇背,“小概率事件。”
看謝心樹流連忘返的模樣,楊致心一癢,承諾道:“如果它咬你,我給你補償。”
“...”謝心樹咽了咽嗓子,瞳孔一縮,“給,給什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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