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初冬多雨雪,廊下潮濕寒冷。
桑沅披着狐白的大氅,清俊的面龐在離開庭院後立刻沉了下來。
“梓瑜,暗衛所在哪個方向?”
跟在桑沅身後的一名伴讀眸光閃爍,“缥缈宮的暗衛所有兩處,不知太子殿下說的是哪一處?”
“呵。”
桑沅冷笑一聲,“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處。”
缥缈宮是仙人選址,他和父皇一起設計的。
這些年他雖然沒來過,但對裏面的構造十分清楚。
沒記錯的話,他和父皇只給缥缈宮設計了一處暗衛所,且在山腳下,距離桑念念的寝殿很遠。
可現在,他竟然桑念念寝宮後頭又瞧見了一個暗衛所,那距離近的,半夜爬牆頭都不帶喘粗氣的!
梓瑜見自家妹控太子氣得不輕,只好溫聲勸慰,“太子殿下多慮了,暗衛們盡忠職守,距離近一些,也能更好的保護公主。”
“呵呵。”
桑沅再次冷笑,“誰家保護主人的暗衛是每晚睡在主人塌下的?”
林梓瑜:“……”這話沒發接。
好在桑沅也沒有要林梓瑜接話的意思,自顧自道,“若是念念特地收拾出來一個偏殿給扶冥住也就罷了,偏偏……”
Advertisement
偏偏她沒有這麽做。
距離寝殿近的暗衛所能縮短扶冥來回山腳的時間,又不會讓他太過顯眼。
一個睡在塌下的暗衛,看似身份低微,實際上若非全然信任,又有誰願意将身家性命全然交托另一個人?
眉心蹙的越來越緊,桑沅越發覺得不能繼續讓兩人這麽繼續下去。
趁着桑念念自己還沒意識到扶冥的特殊,他得趕緊将這段孽緣掐斷。
片刻後。
桑沅坐在楓樹林下的一處燕角亭裏,手裏把玩着幾顆暖玉制成的白色棋子。
林梓瑜坐在他對面同他對弈。
“太子殿下,人帶到了。”
聽見侍從的聲音,桑沅只是“嗯”了一聲,視線依舊落在棋盤上,沒有分一點兒心神給剛剛淋過雨、還沒來得及剛回暗衛所換衣衫的扶冥。
“梓瑜,你這家夥,實在過于陰險狡詐。”
接連對弈百來回,桑沅才輸了棋局,冷着臉見将手中的白玉棋子用力擲進了棋簍。
“承讓承讓。”林梓瑜知道太子不過是借機發火,并沒有被吓到。
多年的默契讓這位端方公子也變得圓滑,趁勢一拱手,“臣只在這些微末伎倆上略通一二,上不得臺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桑沅笑了下,視線斜斜望向不遠處等了許久的高大暗衛,“有些人卻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卑鄙。”
對弈幾句,桑沅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同為男人,他很快就猜到了扶冥心裏的那點小心思,裝腔作勢,欲拒還迎。
一切不過都是勾引他妹妹的手段罷了!
桑沅站起身,冷着臉望向面前一身漆黑制服的暗衛,眼裏滿是挑剔——
戴個面具,八成是樣貌醜陋;
見到他毫無敬畏之心,既無禮又無恥;
每晚睡在他妹妹塌下,卻不肯出力,圖謀甚大;
再看看這個身材,高大颀長,眼瞳蒼藍,典型的異族,拳頭結實的和他纖細嬌弱的妹妹完全不匹配!
扶冥沉默的站在原地,任由桑沅打量。
他并不喜歡這樣的視線,但面前這人,是主人的哥哥。
“扶冥。”
桑沅忽然笑了下,看起來十分溫潤,說出來的話卻和刀子一樣直接,“你不願意和我妹妹在一起,是想當她正夫,還是想要她只愛你一個?”
扶冥鴉黑的羽睫微顫,聲音冷沉,“太子殿下說笑了,屬下從無此意。”
“你是不願,還是不敢?”
“我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扶冥開口,凸起的喉結像覆上了一層終年不化的寒冰,連帶着呼吸都罩上了蒙蒙的血腥氣。
桑沅沒有戳穿他的謊言,淡淡道,“你不明白最好,左右過幾日念念就要有正夫了,也無需你明白。”
正夫兩個字落入耳中,扶冥倏然擡起眼,那雙霧霭暗沉的狹長眼眸裏滿是鋒利的冷意,和站在亭下的桑沅遙遙相對。
桑沅輕輕笑了下,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
他早就看透了扶冥面具下的狼子野心,偏偏父皇和母後一開始還覺得他沒有什麽威脅性。
按捺住內心的不快,桑沅沒有給扶冥繼續說話的機會,“你想用暗衛的身份陪着念念,又故意不和念念親近,不就是想着只要你不和她在一起,她就不會有正夫嗎?”
“我警告你,不要再和念念親近。”
一個暗衛,明明應當獻上全部的忠誠,卻妄圖獨占他的主人,實在是太貪婪了。
“這幾本冊子裏都是念念的正夫人選,你仔細看看你們的差距。”
丢下最後一句話,桑沅餘光示意邊上的侍從将提前準備好的幾本冊子丢給扶冥,慢慢用帕子擦了擦手,轉身離去。
這幾本冊子是他來之前專門花重金從妖族那兒買來的,封印着輕微的詛咒,打開以後,會暫時封閉男子竅穴,讓他陷入沉睡,一本冊子可沉睡兩個月,如此,等扶冥昏迷六個月後醒來,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
缥缈峰入夜很早,紫燈用燃草給廊下的宮燈添亮。
桑念念一直在想之後的計劃,早早冥想完斜靠在軟塌上。
連日來她夜裏都沒怎麽睡好,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寝殿裏依舊是靜悄悄的,只有逐漸深濃的夜色。
身披薄衾的烏發美人眉心微蹙,視線在空蕩蕩的寝殿轉了一圈——
床榻上的帷幔還沒放下,屏風也是先前的模樣,只有炭盆裏的甜暖草少了兩根。
扶冥竟然不在。
也對,她今晚睡得太早,沒有允他晚上入殿。
揉了揉睡得酸疼的手腳,桑念念緩了一會兒,換了套衣裙到床邊坐下,擡手搖了搖床頭的小鈴。
清脆的小鈴響了三聲,一道漆黑的影子出現在屏風外,聲音冷沉,比以往更加沙啞,“殿下。”
“扶冥,我在想……”桑念念讓他進來,本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在看清扶冥模樣時錯愕的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震驚了,“你、你為何變成這樣了?”
實在不怪桑念念驚訝,從認識扶冥到現在,除了第一次見面時他稍顯落魄,在大雪天穿了一雙露腳趾的草鞋,此後的日子裏,不管有多危險,扶冥從來都不會受傷,更不可能變成現在這……這副落湯雞一般的模樣。
他一身銀質的铠甲緊緊貼在高大的身軀上,漆黑的暗衛服全都是水,唇角泛着點血痂,一看就是自己咬出來的,面具更誇張,上面竟然還挂着水草!
無需桑念念直言,扶冥都能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麽的狼狽。
他努力克制着呼吸,側身避開了桑念念的視線,“屬下夜裏當值時,不小心掉進了池塘……”
艱難的說出了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謊言,扶冥麥色的耳朵隐匿在漆黑的長發下,已經變成了通紅的血色。
桑念念:“……”扶冥走夜裏掉溝裏,簡直比他不是人還不可信!
此時的桑念念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谶,她假裝信了扶冥的借口,“那你可曾受傷?”
扶冥以往身上都是她最喜歡的甜橙味,今天泡了水,甜橙味不僅沒淡,反倒更具有侵略性,灼熱又甜膩,像剛剛烤出來的糖漿。
“……不曾。”扶冥聲音比剛進來時更啞了,素來顏色稍淺的薄唇也越來越紅。
桑念念總覺得哪裏不對,擡眼一看,發現一縷縷白色的水汽自他寬闊的肩膀盤旋而起,竟是蒸騰的水汽!
可窗外,明明是寒冷的冬夜。
“殿下……屬下身上太髒,不适合戍守在塌下,殿下若無事,屬下先告辭。”
扶冥說着,粗糙的手指在身側蜷曲成了不正常的弧度,手背上全都是隐忍的猙獰青筋——
和善良純潔的主人不同,桑沅是一個合格的太子,他戳穿了他那些陰暗的心思,又故意挑起他的嫉妒心,讓他不得不打開那三本蘊藏着淡淡妖氣的冊子。
扶冥選了缥缈山後面一處無人的山澗,在山洞裏打開了那幾本書冊。
那并不是他最初以為的詛咒,甚至沒有太多的文字,多數畫面上,只有幾根潦草的線條。
第一冊,線條勾勒出一個身量高大的男子、穿着漆黑的暗衛服,戴着銀白色的面具。
第二冊,則是一個和男子完全不同的纖弱女子,穿着一身繁複的公主衣裙。
第三冊,高大的暗衛将尊貴的公主壓在了身下。
想到上面許許多多他從未見過的姿勢,扶冥的身上的水汽冒的更快了。
為了更好的侍奉主人,暗衛們在訓練時,大多會稍微了解一些這方面的知識,可……所裏的內容大多是文字記載,且一筆帶過,從未有這麽詳細的描述。
扶冥本以為,桑沅非常厭惡他,不願他繼續留在桑念念身邊,也做好了打開冊子會遇到危險的準備。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冊子裏,畫的竟然是以他和公主為主角的圖畫。
桑沅送他這幾本冊子,究竟……意欲何為。
扶冥看着那些姿勢暧昧的畫面,不可避免的想起這些時日他和桑念念一起學習的過程,只是幻想了一下他用書中的姿勢對待他美麗嬌弱的主人,結實的身軀就控制不住的開始緊繃。
漸漸的,素來合身的長.褲越來越狹小,牙尖和腰腹越來越癢,其他地方越來越緊。
一股從未有過的熱意竄入四肢百骸,扶冥意識到事情不妙,用力扼住了癢的驚人的弱點,卻根本無濟于事。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手裏攥着那件被他貼身放着、打算還給桑念念的小衣,上頭濕漉漉的,連着空氣中,一同漫起了一陣濃郁的甜橙香。
山澗的流水中模模糊糊的倒映出了一只抖着尖耳朵,尾巴蓬松,赤.裸着胸膛的醜陋半妖。
他高大的身軀越來越熱,身軀堅硬的如同鋼鐵,就連雙眼也變成了貪婪的綠色——
他的求.偶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