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時尚icon
第020章 時尚icon
何筱媛瞪着她看了一會兒,就走開了。
看得出來,她不喜歡她,甚至帶着敵意,但也沒有當場為難她。
這莫名其妙的敵意,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呢?
張年年想了半天,都沒有想通。
她把林緋緋喚醒,問她以前是否得罪過何筱媛?
林緋緋堅決否認,在火車站以前,她根本沒見過這個女人,何來得罪一說?忽然,她想起了媽媽給《自由談》寫過的一篇鴛鴦蝴蝶派小說,大膽揣測,“莫不是,你長得像Peter的前女友?”
“呃,你這個揣測有點匪夷所思,Peter的前女友多半是個洋妞。”張年年想到了一個比這靠譜的可能,“這何筱媛是《良友》的編輯,你媽媽也曾給不少報刊雜志投過稿子,說不定,這裏面就有《良友》。而且,據我所知,愛賣美女人設的女作家,一般就是文筆不夠、顏值來湊。這句話,可不是說你媽媽不美的意思。話又說回來,我也沒見過她長啥樣兒。極有可能啊,《良友》主編對你媽媽才華的欣賞,超過了何筱媛。她因此,把對你媽媽的嫉恨,轉嫁到了你的頭上。于是,一切就沖着我來了。”
“不對、不對……”
林緋緋覺得這一個猜測更加沒有道理,還不如她的那一個呢,“縱使何筱媛真的跟我媽媽有夙怨,她也沒可能認識我啊!在跟你結合之前,媽媽身邊的朋友,我也就認識一個盧巡先生,後來才跟你一起見了見胡主編。不、不對,還有一個人可能認識我,就是‘丘比特’。”
“‘丘比特’?”
“對啊,你忘記我跟你說過的了?有一天我發燒發得厲害,家裏來了一個陌生男人,他叫媽媽‘拿破侖’,媽媽叫他‘丘比特’。”
“我記起來了!”當時,張年年還覺得這兩個代號十分奇怪好笑,“是有這麽一回事……”
“你覺得‘丘比特’會有這麽無聊,把我的長相描繪給何筱媛?”
“何況,‘丘比特’明明是我媽媽的朋友。”
“何筱媛那個狐媚胚子,能迷惑得了祝飛那樣的傻小子,又怎麽可能迷惑得了我媽媽的朋友?”
……………………
張年年覺得,她的腦子已經被林緋緋噼裏啪啦地繞暈了。
一個林靜姝,能牽扯出來這麽多人,又是“丘比特”,又是何筱媛,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說不定,人家兩個根本不認識呢。
***
到了第四天中午,江奇霖又扒着窗戶,爬回來蹭飯。
他曉得索瀾迪是個女明星,晚上家裏一般不開竈,作為她的助理,張年年吃個紅薯、啃個面包,不忙的時候煮鍋粥,都能湊合。
金嬌公寓地段繁華,人來人往,到了後半夜都不會徹底安靜下來。
他艱難來一趟,就為了吃正宗東北大菜的,可不是為了湊合着糊嘴的。還好年年這丫頭乖巧又能幹,他指明了想吃什麽,她就能不負他望地做出來。這些日子以來,他接連地吃了排骨炖苞米、小雞炖蘑菇、豬肉炖粉條、鍋包肉、地三鮮、豆角烀餅……
他滿足極了,覺得這段在金嬌公寓裏蹭吃的日子,簡直賽過活神仙,更實際的是,體重和體力都迅速恢複到從前狀态。
生龍活虎地,又是一條好漢。
口腹之欲被狠狠地滿足了,他對索瀾迪的态度也越來越好了。畢竟嘛,現在是人家一份薪水養了三張嘴。
至于張年年,他原本就是拿她當恩人看待的。
脾氣暴躁如他,虎落平陽如他,再發脾氣,也沒對張年年說過一句重話。
甚至有一回,他吃鍋包肉吃得爽了,還不着四六地開起了玩笑,“我家如媚什麽都好,模樣好、品性好,演技好,就是廚藝不咋地,她家兄弟姊妹多,家敗了以後傭人都散了,她不得以上陣,只會炖個大鍋飯。那叫一個粗糙,簡直連豬食都不如。我看你這個小丫頭挺好,心善,又會燒飯。等你再長大一點,就過來給我當小老婆吧!”
在張年年聽來,這話簡直有點牲畜不如,恩将仇報的意思了。
就像94倚天裏的楊逍,強搶了峨眉派的紀曉芙,說要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還臭不要臉地說,“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而做我楊逍的女人,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這江奇霖長得不賴,身形偉岸,長手長腳,劍眉星目,棱角分明,估摸着整天打打殺殺的,有磨出來幾塊兒腹肌,但跟孫逍比……
有得比麽??
怕是得下地府,去重新轉世一輪兒。
因而,她登時反瞪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廚房,看那鍋大醬湯炖好了沒。
***
江奇霖來無影、去無蹤,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來了就賴在這兒蹭頓飯,去的時候也不打招呼。
不管來還是去,他從來不走門,從落地窗戶爬出去,飛檐走壁,挪騰幾步,再順着管道,“呲溜”一下就下去了,好似他腰下生的不是一雙腿,而是一對活翅膀、活輪子。
張年年和索瀾迪也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這一詭異情況,持續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有了這一共同的秘密之後,索瀾迪與張年年的關系更加密切了。
而這半個月以來,上海接連下雨,天上都沒有星星出現過,萬宥琛也就沒有借口來叨擾她了。白朗還在廣州談生意,唐家明仍然沒有下落。往常圍着她轉的三個男人,現在一個都不見了,索瀾迪頓感寂寞。她有點後悔了,不該跟萬宥琛訂下規矩:有星星的夜晚,她才會考慮要不要同他約會。她不可能喜歡萬宥琛這樣的爸寶男,但有的時候,寥勝于無嘛。
寂寞之餘,她注意到了張年年從來只穿一身衣服,十分驚訝。一問之下,才知,她的行李在來金嬌公寓的路上,被人搶走了。
索瀾迪覺得,她有責任幫張年年買兩身新的衣服,以及打造一個全新的形象。
她才十六歲,整天穿的跟個弄堂裏的過時婦女一樣,古板又守舊,實在叫人扼腕嘆息,用矯情知音體寫出來就是:【究竟是什麽扼殺了一個青春少女對美的追求?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靈魂的扭曲!】
***
張年年一聽,索瀾迪小姐要帶她去買新衣服,猶豫着說,“這不太好吧?我才為您服務沒多久,就要您破費,這太不合适了。白經紀人不在,您這段時間的工作量和收入都驟減了不少。再說了,江奇霖上個周剛從您這兒撈了一筆錢。您的儲蓄啊,還是省着點兒用吧。索瀾迪小姐,我雖然只有這一身,但它是沒有異樣味道的。我晚上換上睡衣的時候,都會将它清洗幹淨,再用吹風機吹幹……”
“年年啊,你的廢話好多,你是不是在擔心我的錢都被江奇霖搶走了?放心吧!”索瀾迪拉開衣櫃,翻出來一個精致的紅木鞋盒,用一把小巧鑰匙,打開了裏面的夾層,五根兒燦燦金條呈現出來,“我只要存夠了一小筆錢,就會去兌換成金條,江奇霖那個傻的哪裏曉得這些!我愛大金條子,太愛了!有這五根金條,即便從現在起,再也沒有人找我拍電影、拍廣告,咱們兩個也能支撐過一段時間。”
說實話,張年年有點傻了眼。
這是她穿越到現在,見過的最大一筆錢,她實在是太沒見識了。
摸着金條子,索瀾迪興致昂揚,“聽說過雲裳服裝店麽?筱媛是老板的閨蜜,報她的名字,可以有優惠呢!”
張年年仍覺不妥,“這恐怕,不太合适。”
“沒什麽不合适的。”索瀾迪小心放好了金條子,一邊換上淡粉色洋裝,一邊沖她燦爛一笑,“誰叫你是我的人呢!”
***
雲裳服裝店坐落在繁華步行街上。
它的創辦人倪雲裳小姐,先前是鄉下地主家的大小姐,被肚子裏喝了幾滴洋墨水的未婚夫嫌棄,退了婚。女子被退婚,在當地可是一件丢醜的大事。倪雲裳受不了背地裏的閑言閑語,遂離家出走。18歲那年,她就做了百年裁縫鋪的老板許九韶的學徒兼情人。倪雲裳天資聰穎,識字念書、做衣服、談生意都學得很快。兩個人如膠似漆,感情很好。許九韶當她是紅顏知己,她待許九韶亦師亦友。但在半年以後,許九韶原配夫人因病去世,想要娶她過門的時候,被她斷然拒絕了。
許九韶退了一步,想要補償她這幾年來的陪伴,她便毫不客氣地要了一間成衣鋪子。後來發展擴大,就成了現在這家滬上名媛們趨之若鹜的雲裳服裝店。
這個年代,笑貧不笑娼,沒人會在意當初的那筆啓動基金是怎麽來的。
即便有人心中不爽、不屑或者不服,也會做做表面功夫,面對倪雲裳這位能與商家的凝安小姐,合稱“滬上雙璧”的上海灘時尚icon,除了贊她生得美、有才華,有着極高的藝術品位和極佳的審美天賦,還能怎麽辦呢?
倪雲裳的朋友,上至貴族名流,下至三教九流,遍布整個上海灘,才三十出頭,已隐有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女大佬氣派了。
至于商凝安,她長年不在上海,但上海灘一直流傳着她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