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秘刀疤男
第017章 神秘刀疤男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張年年正式開始了她的助理工作。
樓上的索瀾迪小姐還在睡夢中。
下午三點,她要去《良友》畫報拍幾張照片,這是白朗安排給她的工作。為了減肥收腰,為了上鏡效果,她決定中午不吃飯,要張年年給她做一餐早午飯。
“年年啊,中午我想吃……”
陽光穿透烏雲,照進金嬌公寓二樓的落地窗,将她裹在一片輕柔暖意裏,她懶洋洋地在大床上一骨碌,想了又想,懶得想出個結果來,“年年啊,中午你想吃什麽就做什麽吧。你做什麽,我就跟着吃什麽。長這麽大,還從來吃過那麽好吃的煎蛋呢,嗯,還有以我名字命名的‘瀾迪粥’。我相信,你一定會持續帶給我驚喜的!我相信……”
說着,說着,又睡了過去。
張年年簡單地洗漱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出門去菜市場了。
她的行李箱在龍華監獄附近搞丢了,現在除了這身舊旗袍和舊風衣,也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穿了。
“啊——”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索瀾迪的尖叫聲,“你是誰,你想要幹什麽,劫財還劫色?不要啊!!!!!!年年,救我——”
張年年三步并作兩步,奔上樓去。
她一向是個職業素養很高的人,明知樓上正在發生不好的事,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臨陣退縮,奪門而逃,而是想盡了辦法,要解救索瀾迪小姐于危機之中。
危機來自于一個灰頭土臉,臉帶傷疤的可怖男人。
他左手拿着一把槍,右手鉗制住了索瀾迪,身上的夾克衫油光锃亮,也不知多久沒有洗換過了,散發出一股下水道的刺鼻味道。
被熏到了的張年年有些難過。
她除了一身林緋緋的舊旗袍,一件林靜姝的舊風衣,就沒有別的衣服了,再過陣子,是不是整個人就跟刀疤男一樣臭了?
而索瀾迪小迪,也會像她此刻嫌棄刀疤男一樣地,嫌棄她。
她有很大可能,會再一次失業……
難過的時候,就忘了害怕,就呆呆愣愣地傻站在門口,不進也不退。
“嘿,小丫頭,你是不是吓傻了?”
刀疤男看着愣頭愣腦的張年年,有些煩躁,“去,給大爺我弄點兒吃的來!”
“家裏沒有吃的……”
“就算有也不給你!!!”
傻站在門口的張年年,與傻坐在床上的索瀾迪,幾乎同時出聲。
她們表面上一個卑微、一個兇惡,而實際上,內裏都藏着萬分的忐忑。
這個時代,多得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亡命徒。
“閉嘴吧!死三八——”
刀疤沖索瀾迪露出了兇相,氣歸氣,還是守住了“不打女人”的底線。
轉過頭來,沖張年年嘿嘿一笑,勉強做出個求人的态度,“小丫頭啊,這家裏沒有吃的,可以動動腿、挪挪腳,出門去買點兒吃的回來,哥哥我兩天兩夜滴米未進,快要餓壞了……”
而張年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盯完了,又低下頭去,苦苦思索:這個男人怎地這樣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否則,我就睡了她,然後,再殺了她。”刀疤男見張年年木頭一樣杵在那兒,不說去、也不說不去,眼睛一瞪,兇相再露,将索瀾迪往懷中狠狠地一摟,作出垂涎色狼相,“先睡後殺,你怕不?”
就這一瞪眼,令張年年記起了這張似曾相熟的臉。
他不就是那日在華北影劇院片場,“霸道總裁”附身,大撒銀子跟票子,強行替換了原定男主角,與宋如媚上演激情大戲的江奇霖嗎?
怎麽回事,才三個月沒見,就落魄成了這副模樣……
已經,連口飯都吃不上了?
所謂打蛇打七寸,既然曉得了他的軟肋,就沒有不去動手拿捏一下的道理。張年年大着膽子,發出了一聲擲地有聲的威脅,“你、你敢睡索瀾迪小姐,我就敢去告訴宋如媚小姐!”
“哈?”
這回輪到刀疤男發傻、發愣了。
當時,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宋如媚身上,眼裏根本看不見旁人。
這麽大點兒的小丫頭,竟然同時認識他跟如媚,還知悉兩人之間不尋常的關系,可真是了不得的了。
他身邊那幫子兄弟都是大男人,一幫刀尖舔血的大男人,連媳婦都沒得着落,更加生不出這麽大一個女兒來。而宋如媚家裏,只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唯獨沒有什麽妹妹。那麽,這小丫頭究竟是什麽人呢?
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沒等他開口,索瀾迪先連發三問,“你認識宋如媚?怎麽認識的?你們很熟嗎?”
“我之前給她當過助理。”
“多久?”
“五天。”
索瀾迪聽罷,長舒了一口氣。
如果對方是宋如媚的親密助理,關系親厚的話,她是萬萬不能再用的。
幸好,才五天而已,處不出什麽感情來。
轉而,想到了另一個點,又生一問,“她給你結工錢了嗎?”
“結了。”
“多少錢一天?”
張年年既不自擡身價,也不謙虛自貶,就老老實實地說,“一塊錢一天,幹了五天,統共給了七塊錢,餘出來的兩塊錢是宋小姐賞的紅包。”
“我一個月給你六十塊,管吃又管住,你以後就跟着我混吧!不要再去理會那個什麽宋如媚了。”索瀾迪酸裏酸氣地說着,“那個女人茶裏茶氣,一看就很讨厭,前段時間還拍了部尺度賊大的風月片,叫什麽來着?哦,叫《江湖媚影》。據說,那個男主角帶資進組,臨時加戲,聲稱是宋如媚的粉絲,名為跟偶像合作,過一把戲瘾,實則是追星追到了床上去。她大半個身子都被人看光、摸光了,真的是慘不忍睹……”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狠挨了一巴掌。
索瀾迪被打蒙了,直愣愣地看着刀疤男江奇霖,半天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她捂着紅腫的半邊臉,立時發出一聲尖叫,“你憑什麽打我?”
江奇霖冷聲冷臉,“就憑你說錯了話。”
“我剛說什麽了?我說宋如媚她……”
“沒錯!”江奇霖別過臉去不看人,把玩着手槍且思且怒,“我江奇霖的女人,豈是你随随便便,說罵就罵、說損就損的?”
江奇霖?
就是那個前不久,單槍匹馬砍了青龍幫老大,榜上有名的通緝犯江奇霖???
他的女人,宋如媚……
天吶!
宋如媚居然跟一個通緝犯,扯上了這層不可告人的關系?
除了精通于吃穿化妝,其他方面,索瀾迪的腦子都不太夠用,江奇霖那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她得需要好半天才能消化。
眼前能看到的,能理順的,就是她因為宋如媚白白挨了一巴掌,着實氣憤!
她覺得,她這輩子都栽到宋如媚手裏了。
真是一個……可惡的女人!
“宋小姐,她是你的愛人啊?”
索瀾迪轉換了戰略,輕聲問。
她是個聰明的小女人,雖沒有什麽大格局、大智慧,在惡劣環境下,掙紮生存下去的小點子,還是不缺的。
她周圍了解她的男人都這麽認為,尤其是唐家明。
在敵我力量懸殊如此的情況下,硬碰硬,吃虧的只可能是自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我跟她的關系,像你這種庸脂俗粉,是永遠不會理解的。”江奇霖卷了根兒煙,悠悠地抽着,“這一輩子,即便我倆真的無緣,她沒可能正式成為我法律意義上的愛人,也永遠會是我江奇霖最最心愛之人。”
“話不要說得太死。”
張年年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曾經,她也以為鐘昊天會是她這一輩子最最心愛之人。然而,神父面前起了誓都沒用,該變還是會變。男人的臉,六月的天,好的時候愛河泛濫,陽光普照,惱的時候一點征兆都沒有,說變就變。
觸景而發,就發了這麽一句不合時宜,潑冷水的話。
說完,她自己都愣了。
不過,很奇怪的是,被潑了冷水的江奇霖居然沒發怒,他放開了索瀾迪,站在落地窗前大口抽着煙,一根又一根……
沒了槍口威脅的索瀾迪,依然不敢動彈。
槍還在江奇霖手裏握着呢,他一回身,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眼光放遠,便不能又哭又鬧,立刻去報這一掌之仇。
她默默地,冷靜地,在暗中醞釀着一個大計劃:
先甜言蜜語地哄住了江奇霖,等他一走,時機一到,就去巡捕房報案,除掉這一威脅社會安定的黑o幫分子的同時,還能得到一筆數目不菲的賞錢,這可真是一舉兩得的利好計劃,只有她聰明的小腦袋瓜,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得出來。如果家明知道了,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于她的智慧……
“站住!”
這時,剛要轉身下樓的張年年,被江奇霖喝住了,“去做什麽?告訴你,別耍花招兒。”
“我、我去買菜,回來做飯。”瞧着脫去昔日霸總光環,如今喪家犬一樣的江奇霖,張年年都覺得他有點可憐了,“你不是說你餓了嗎?”
說罷,江奇霖的肚子不争氣,很配合地“咕嚕”叫了一聲。
“嗯,小丫頭挺懂事兒,去吧!”
轉念一想,又把她叫了回來,“等一等——”
張年年見他如此反複,不知又要興什麽妖、作什麽怪。
然而,他只吐着煙圈兒,傷感地說了句:
“會燒東北菜不?我想念家鄉的菜了,我好久、好久沒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