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39、39
39、淺嘗辄止 39
夕陽落幕的最後一縷亮紅色光線順着射箭館的落地窗灑在風月的小臂上, 顧讓的話音剛落，她慢慢起身，靠近後抓住了專用弓的上方。
“很想學。”
陳彰這邊的設備都是找人定制的, 價格不親民但體驗感就是比別家店好。
從挑設備的休息區往裏面走，透明玻璃能觀察到靶場的所有情況, 大概是知道顧讓要來，陳彰特意清了場, 現在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例行檢查設備。
陳彰也挑了十幾支箭, 顧讓和風月從大門進去後, 他已經打了三個九環。
機械靶推到眼前又自動複位，陳彰意識到他們已經進來了，索性把手裏的設備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 半個身子靠在放雜物的臺子上, 笑道：“我可不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風月邊聽邊接過顧讓遞來的防護服, 她以前根本沒時間去這種地方消遣，這是第一次，所以手上的東西要怎麽穿她研究了好半天。
“別看了。”顧讓又把剛才遞出去的東西拿回來, 動作幹淨利落地套到她身上，而後淡淡問了句：“薄景湛還管你來這種地方？”
風月搖搖頭，好似撐起的笑意：“不是, 我很忙。”
不單是射箭館，所有在有錢人看來能消費的場所, 她都僅限于道聽途說。
感情和酒精承擔了她這些年所有的消遣。
這句話剛出口，風月看到眼前的人緊抿着唇沒再繼續問。
顧讓大概能想象到她口中的風輕雲淡其實毫無選擇，他藏匿好眼中的情緒, 慢慢抽身往正對一個靶心的位置走, 轉了個話題, “來。”
他勾勾手，讓出一個身位，陳彰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顧讓手裏的弓順利被她握住，風月只要往後一靠，就能貼到他溫暖寬大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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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感受到他的手搭到弓上，兩個人的距離又近了一步，顧讓的每句話都像是在她耳邊厮磨，氣氛一瞬間暧昧升溫。
“別走神。”顧讓的下巴往她脖頸處蹭了蹭，嗓音低沉，極具誘惑力，“射箭特別簡單，你只需要……”
“聽我的。”
弓還沒擡起來，顧讓摸到風月的兩只手，不急不慢把它們拿到正确的位置，而後，他的指尖輕輕挑起懷裏人的下巴。
“射箭适合有野心的人，”顧讓依舊沒收回手，風月的目光剛好可以停在靶心的紅點上，“看到靶心了嗎？”
他慢慢用另一只手把弓擡起來，看着風月搭好箭，指尖突然離開她的下巴，只是一秒鐘，他捏着末端，把整支箭射出去。
機械靶移到兩個人眼前，不偏不倚的十環。
快準狠，顧讓松開她的手，卻沒退步，低聲問了一句：“看懂了？”
風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重新伸手從旁邊拿了一支箭，慢慢搭到剛才正确的地方，眼神專注認真地看向正中心。
拉滿弓，随即射出去。
風月就是個有野心的心，眼裏的目标只有最中間的位置，除了十環，其餘都是失敗。
箭印在六環，可是風月做什麽都想成為最好的那個。
她又連放了幾箭，最好的成績也只有七環。
旁邊顧讓随便從架子上拿了把弓，在臨近風月的位置站定，擡手搭箭，姿态輕松，一個十環。
“要不要比一局？”顧讓慢慢瞄準，又射出一箭。
偏離預期，只有九環。
“顧總也會失誤？”風月瞟了一眼機械靶，雙手抱着整張弓，轉過身來盯着他看。
顧讓沒有否認，眼神聚焦在她身上，喃喃道：“為什麽不會？”
他在兩個人這段關系中，同樣頻頻失誤，到現在偏離了他所有的預想。
顧讓自認為從來沒把愛情這東西看得多重，十年如一日，他覺得能給公司帶來的利潤才是實打實的。
“怎麽比？”風月先收回視線，顯然對他說的對局很感興趣。
顧讓從桌子上數了二十支箭，其餘都扔到了旁邊，“一人十支，你打中一次十環就算贏，十支之內沒打中就算我贏。”
風月現在的最好成績只停留在剛才的七環。
“那剩下的十支呢？”風月倒是沒想過顧讓會這麽比，這樣看，兩個人都有贏面。
“我來打，只要有一支九環就算你贏。”顧讓開口解釋，語氣波瀾不驚，讓人猜不出他的真實水平到底在哪裏。
可剛剛風月也看到了，顧讓不是不會失誤。
“好。”
她正準備擡起弓，顧讓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微斂眸光，“既然要比，我們加點彩頭。”
“輸了答應對方一件事。”
這是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風月欣然同意，她就算真的輸了，顧讓會提出來的事大多也離不開代言和薄氏。
但她已經入了局，也就不怕他提出任何事。
可是顧讓不一樣，風月能用他的地方很多。
思量片刻，風月慢慢提醒道：“顧總可別後悔。”
顧讓沒有直接回應，他眼神示意風月可以開始了。
風月畢竟是第一次摸弓，水平不穩定，連放了幾箭都在五環邊緣徘徊。
顧讓也沒上手幫忙，一直到最後，風月的最好成績也只有八環。
轉身看到顧讓時，他的表情并不驚訝，兩個人交換位置，他語氣淡淡：“晚上一起吃飯。”
風月一愣，他的要求就這麽簡單，沒有後文。
回神過後，她才緩緩說了一個“好”字。
眼看着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搭箭，一連好幾發的十環，風月從來看不懂他。
她以為顧讓會順勢要代言和合作，可他就那麽輕飄飄的一個邀請。
直到第八箭打出去，風月的思緒才被打斷，偏了一點，九環。
顧讓倒是也沒多驚訝，放下手裏的設備，慢慢轉着手腕往風月這邊靠，等着她主動開口提要求。
“還沒想好？”幾秒後，顧讓看了眼牆上的電子表，不知不覺已經到飯點了。
他脫掉身上的裝備，“先吃飯。”
“其他的事，”顧讓頓了頓，意有所指道：“你考慮好了再告訴我。”
……
按照慣例，陳彰以前都會請顧讓吃飯，這次後者委婉拒絕了。
“行，下次我去海城找你。”陳彰做了這麽多年生意，眼力還是沒得說，不可能去壞自己朋友的姻緣。
顧讓答應着好，随後帶風月上了車。
餐廳是就近訂的，只有幾分鐘車程，導航指引到達目的地後，顧讓接到了蔣鶴野的電話，後者被送出國以來，兩個人很少單獨通電話，很多事都在微信群裏解決。
從大學就開始的交情，不可能說淡就淡。
上次還是因為蔣鶴野挂科被他爸警告，讓顧讓去登門拜訪一下看看老爺子什麽情況。
風月很自覺地跟着工作人員先上樓，顧讓靠在車門邊按下綠色接聽鍵。
“喂。”蔣鶴野那邊傳來男男女女的吵鬧聲，看樣子是在酒吧，這一聲都含混不清。
顧讓沒作聲，靜等着蔣鶴野換了個地方，喧嚣被一陣陣風聲取代，那邊的人這才讪讪開口，伴随着打火機開蓋聲，“我聽程成說，你去林城了。”
“剛才陳彰也給我打電話，說你帶了個模特去他店裏。”蔣鶴野拖了拖腔，完全就是來聽顧讓聊八卦的。
當事人沒否認，想着朋友是同一群人就這點不好。
“我其實之前就聽程成說了一嘴，你感情上遇到點麻煩。”蔣鶴野聽到後第一反應是不信，今天倒是有點看不明白。
顧讓很少會把自己所謂的女朋友帶進他的圈子裏。
蔣鶴野有機會真想見識一下這位模特小姐，多聊了兩句，顧讓簡單跟他說了兩句今天在射箭館的事。
“所以，你跟她比了一局？”蔣鶴野反問了這麽一句。
聽到那邊人打火機開了又合的聲音，顧讓也從兜裏掏出煙盒，夜裏風大，火星都要攏着才不會被吹滅。
蔣鶴野覺得好笑：“什麽破規則。”
“顧讓，你十箭之內必偏一箭，這麽多年你自己不可能沒發現吧。”蔣鶴野已經知道他是有意為之。
十環是他的野心，但偏的那一箭是多年來習慣給人留的餘地，他今天就是故意在給風月這個機會。
這也是他從來沒在娛樂消遣上贏過蔣鶴野的原因，十箭每次都差一環。
“所以，你想聽她提什麽條件？”這才是蔣鶴野最關心的，兜兜轉轉一大圈，無非是上趕着送上門幫人家的忙。
蔣鶴野以前怎麽沒發現顧讓有這種善心。
顧讓剛點着的煙又被掐滅，他眼神裏情緒複雜，“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蔣鶴野就從來沒聽過顧讓有這種迷茫和小心翼翼的語氣。
在蔣鶴野印象裏，顧讓對所有事情從來都有百分百的把握……
“我真的不知道。”
……
風月進了包間後拒絕了服務員的點菜請求，大概半小時後，門外才傳來一陣腳步聲。
卷着自然風，風月在熟悉的香味中聞到了煙草的氣息。
擡眸時，風月打量着眼前的人，很認真的從上到下慢慢觀察。
他怎麽會突然抽煙？
直到顧讓落座，風月才收回視線，轉頭去看窗外的夜景。
這個房間兩周都是落地窗，陽臺用白色玫瑰圍了一圈花圃，貼着白色瓷磚生長，上面還挂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四周堆放了幾根白色蠟燭，一進門工作人員就把它們都點起來了。
顧讓點了幾個菜又把菜單遞回去，風月直接翻到後面的沙拉，選了一份蔬菜，連醬都沒多加。
合上菜單，工作人員給客人留了獨處的空間。
風月的視線掃到顧讓身上，水晶吊燈描繪着他的側臉輪廓，他的目光都聚焦在遠方，油墨般深邃的眼眸好像能看透一切。
“風月，”顧讓忽然開口，她眨了下眼睛才意識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但是顧讓似乎沒發現，只是輕啓薄唇，“離開薄家後，你想做什麽？”
這是個很久遠的問題，風月沒想過。
但是她很确定，“至少，不做模特。”
她也做不了模特，薄家那位不可能容忍一個所謂的背叛者還在自己能控制的領域。
顧讓有他想要的，如果知道自己在利用他，那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公衆視野是最危險的存在。
但是除了模特，她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前半生，都搭在秀場了。
至于以後，風月只想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有短短幾天，幾個小時。
“這個回答可能讓顧總失望了，我就算離開了薄家，也不會選擇回國發展。”風月記得他們的裏只有薄氏，并沒有代言的事。
顧讓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服務生推着餐車進來，兩個人的沉默中，兩個工作人員迅速擺好菜品退出去。
本來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的風月剛挑了一下眼前的蔬菜，而後就聽到對面傳來一聲：“那要是我說……”
風月擡眸，顧讓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離開薄家後，我也願意幫你呢？”
作者有話說：
明天努力更長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