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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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聿臉上難得出現怔忡的神情, 随即不動聲色地蹙緊眉頭。
“為什麽？”
向茉予打了個哈欠，收拾好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準備去客卧。
“為了我們兩個的睡眠質量。”
霍斯聿沉聲道：“你沒有打擾到我。”
向茉予：“好吧，那是你打擾到我了。”
“……”
霍斯聿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麽, “你生氣了？”
“沒有。”向茉予否認，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想了想，還是耐心給他解釋, “我今天可能會忙到很晚, 所以今晚分開睡是最好的。”
沉默過後，霍斯聿還是妥協了, 他從床邊坐起身，随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往外走。
“今晚我睡客卧。”
關門聲響起，卧室裏恢複了安靜, 向茉予終于可以靜下心來畫稿子, 等到工作完時一看時間已經是兩點過, 便上床入睡。
第二天醒來後向茉予自己開車去了工作室，正在忙的時候接到了鄧月白的電話。
“茉予, 現在在忙嗎？”
“還好。”向茉予站起身去了陽臺上接電話，“有什麽事嗎？”
“下午有時間嗎？朋友約我出去喝下午茶, 她們想見見你。”
“如果你忙的話, 我就把邀約給推了, 畢竟你們年輕人工作為重。”
“沒事。”向茉予沒有拒絕長輩的邀請, “今天不怎麽忙，是下午幾點呢？”
知道了時間地點後, 向茉予挂了電話，又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這身穿着, 黑白搭配的經典格紋裙，大方又得體，正好懶得換衣服。
另一邊的公司裏，秘書部幾個人正在茶水間竊竊私語。
“今天老板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也發現了！今早來公司的時候，臉色就冷冰冰的。”
“你沒看見剛才Linda給他交文件的時候，因為一個小漏洞，被罵的從辦公室裏哭着跑出來。”
“老板會罵人嗎？看着不像會那麽生氣的人啊。”
說話的人打了個寒顫，“他不會罵人，但是他比罵人還可怕。”
“老板很少會這樣。”
“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和老婆吵架了。”
說話的人也只是随口一說，不管是他還是聽的人都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周助站在辦公室門口，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敲響了門。
“進來。”
推開門，霍斯聿坐在辦公桌前，背後是一大片落地窗，看見周助進來，他随手将手裏的文件遞給他。
“把這個交給財務部。”
“是。”
接過後正走到門口，身後的人又突然叫住了自己。
“等等。”
周助轉過身，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霍總還有什麽吩咐嗎？”
“沒什麽。”霍斯聿臉色淡淡，“就是想和你随便聊一聊。”
聊什麽？
周助恨不得擦擦自己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生怕自己今天倒黴觸了黴頭。
相比他，霍斯聿就平靜很多，他直接開口道：“你和你的妻子結婚多久了？”
周助驀地愣住，即使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怎麽也沒想到他一開口會是這樣。
但還是老老實實開口道：“五六年了吧，霍總，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聽到他忐忑不安的語氣，霍斯聿說：“你不用緊張，只是聊聊。”
“……哦。”
“你和你妻子感情怎麽樣？”
“挺好的啊……”
霍斯聿想了想，問：“會吵架嗎？”
“偶爾還是會吵架。”周助逐漸放松了下來，“昨天情人節我們還因為約會的餐廳吵了一架。”
這話一出，霍斯聿驀地愣住，“情人節？”
“對啊。”周助說：“我老婆早就念叨着情人節了，說要送花給她。”
一說起這個，周助就有說不完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麽情人節一定要送花，我老婆每年情人節都必須要我給她送花，還要準備什麽燭光晚餐，這明擺着就是資本主義的圈套。”
他這邊忿忿地表達完自己的控訴，忽然又意識到自己的老板也是一個資本家，連忙閉嘴，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臉色。
“…….”
霍斯聿罕見地陷入了沉默，雙眉緊蹙。
周助見狀，心裏不由有些不安，又大着膽子叫了一聲。
“霍總？”
霍斯聿：“沒事了，你出去吧。”
一直到下班時間到，公司裏的低氣壓還是沒有解除，但是霍斯聿并沒有為難大家，他似乎有事，徑直下了樓，來到停車場自己的車前。
今天他并沒有讓司機接送，而是自己開車來到了一家花店。
雖然已經過了情人節，但是花店裏還是擺滿了不少精美的花束。
霍斯聿的目光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了其中一束花身上。
“這位先生，請問是給誰送花呢？”
霍斯聿：“我太太。”
“如果是夫妻的話，推薦你買我們店裏的“情深似海”花束，這個花束由十二多紅玫瑰、八朵紫繡球……”
霍斯聿打斷了店員喋喋不休的推銷話術，淡淡道：“不用了，請你幫我把這束花包起來。”
店員這才注意到他指的是茉莉花，猶豫過後，還是決定再勸一下。
“先生，你确定嗎？一般都會混搭花朵，只要茉莉花的話會不會有些單調。”
“不用了，謝謝。”霍斯聿垂眼地撥動着花瓣上的水珠，“因為我的太太喜歡茉莉花。”
店員看着他，愣了愣，這個從剛才起就冷淡疏離的男人，只有提起他的那位太太時，臉上的神情才會有幾分不同。
其實霍斯聿幾乎沒有親自給人買過花，以前見面給長輩的見面禮，或者逢年過節的祭祀用品，都是助理前去花店預定，這還是他第一次踏足花店。
等花包紮好後，店員将花束遞給霍斯聿，笑着道：“你和你太太感情真好，你太太肯定會高興的。”
走出花店後，霍斯聿又給向茉予發了消息。
【你在哪裏？】
向茉予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聽王太太痛罵勾引自家丈夫的情人。
京北的太太圈有一套自己的社交體系，尤其是主動發邀請函的這位王太太，因為八面玲珑，人緣極好，一直是太太圈的中心人物。
這位王太太每天都忙着智鬥各路小三，抓奸技術愈發爐火純青，恨不得開班教學。
“這男人啊，都是偷腥的貓，家裏再好，但就是外面的屎，他都恨不得嘗上一口。”
向茉予給霍斯聿回了消息後，低頭啜了一口茶，沒有應聲。
王太太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以為意，語重心長道：“霍太太年輕可能不知道，我們都是過來人，這男人啊，還是得看緊些，保不準就被外面的勾走了。”
她們也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些事，知道霍向兩家是商業聯姻，小夫妻倆沒有感情，據說向茉予生病的時候，霍斯聿都沒有去醫院看過。
想到這裏，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憐憫與同情。
向茉予微微皺眉，剛要開口，霍瑤瑤已經先一步開了口。
只見她皺着小臉，認真反駁道：“我哥才不會那樣，我二哥可愛我嫂嫂了，我嫂嫂生病的時候，二哥特意坐飛機趕回來看我嫂嫂，還會讓人給我嫂嫂做很多好吃的。”
鄧月白有意培養帶霍瑤瑤在這些太太面前露面，于是今天便帶了她一起喝下午茶。
向茉予：“……”
鄧月白見狀只能無奈笑道：“讓大家見笑了，這孩子就是這樣較真。”
“哪裏哪裏。”王太太怎麽可能不給鄧月白面子，忙順着臺階下，“我看這孩子率真可愛，這種性子十分難得。”
小孩子說的話，大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會覺得是童言無忌，還有人想逗逗霍瑤瑤。
“你怎麽知道你哥哥和你嫂嫂這麽恩愛？”
霍瑤瑤眼神不自覺左右閃躲，漲紅着臉。
“……我就是知道。”
其實她也是偷偷聽到的，也不知道真假。
幾個太太沒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又和和氣氣地說了會話。
趁大家都在說話的功夫，鄧月白低聲對向茉予道。
“你別往心裏去，王太太說話就是那樣，她也是好意提醒你。”
向茉予笑了笑，道：“嗯，我知道。”
鄧月白又嘆了口氣，“王太太也是可憐人。
王太太和她丈夫也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兩人從校園戀情走到步入婚姻。
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沒想到還是敗在了婚後的生活上。
她丈夫在外面找了個年輕貌美的女學生，據說長相和王太太年輕時還有些相似。
向茉予也低聲道：“…….她沒想過離婚嗎？”
鄧月白優雅地喝了口茶，“離婚哪有那麽容易，財産分割就是一個大問題，兩家都不會同意的。”
向茉予也垂下眼，喝了口茶。
如果自己的婚姻真的走到了那一天，那她肯定會主動提出離婚。
舉辦下午茶的地方是在一所私人花園裏，這裏環境清幽，花香馥郁，還有專門的人負責給這些富太太準備下午茶。
幾個太太正說說笑笑，突然有人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太太們，有位先生來了。“
“誰啊？”王太太皺眉道。
“姓霍，說是來接他的太太回家。”
聞言，衆人都是一愣，随即不約而同地看向向茉予。
向茉予本人也沒好到哪裏去，雖然霍斯聿問了她地址，但是她自己回了消息後，那邊就沒了動靜，所以她也沒當回事。
最後還是鄧月白最先反應過來，朝着幾位太太笑道：“你們瞧，夫妻倆這個恩愛樣，一刻都像是離不了人。”
說完後，又對向茉予道：“既然斯聿來接你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霍瑤瑤揚了揚下巴，一副“你們看，我沒有說錯吧”的得意表情。
向茉予站起身，朝幾位太太客客氣氣地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正好她待在這裏無聊又煩悶，霍斯聿來接自己，剛好可以找個理由離開，也沒去管身後太太們的臉色。
走到門口，果然看見了眼熟的黑色轎車停在門裏，向茉予走到副駕駛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接我了？”
霍斯聿：“天氣預報說會下雨。”
是嗎？她心中疑惑，她怎麽沒看見。
沒走幾步，向茉予就發現了不對勁，她輕輕地嗅了嗅，聞到了車廂裏傳來的淡淡茉莉花香味。
“你換車載香薰了？”
霍斯聿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否認道：“沒有。”
“怎麽可能？”向茉予不相信，“我的鼻子也很靈的。”
沉默兩秒後，霍斯聿緊握的手終于松開了些，像是終于放棄了什麽。
“可能是後面茉莉花的味道。”
向茉予這才注意到後座有個精致的茉莉花束，正端端正正地被人擺着立起。
“……”
她微微往後探身，伸手将茉莉花拿了過來。
“怎麽突然想起買花了？”她看向霍斯聿，“是哪位長輩要過生日了嗎？”
“……不是。”霍斯聿道，“是送給你的。”
向茉予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了什麽。
“可今天不是情人節啊。”
聽到向茉予說的話，霍斯聿微微一頓，再次開口時，語氣難得的帶了幾分歉意。
“昨天是我疏忽了。”
他的目光平視前方，從這個方向看去只看得見他流暢的下颌線。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和別的女生交往過，所以并沒有在意過情人節，這點是我疏忽了，應該向你道歉。”
向茉予輕輕地眨了眨眼，現在是霍斯聿在向她道歉嗎？
可是她根本沒怎麽把昨天情人節的事放在心上。
就算霍斯聿選擇不過情人節，那也是他的自由，畢竟兩個人一開始就不是正常的夫妻關系。
向茉予垂下眼，看着雪白的茉莉花，“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茉莉花？不會是因為我的名字裏有個“茉”吧？”
“不是。”
本是随口一問，但是聽霍斯聿認真回答，向茉予擡起了眼，那是因為什麽？
她正想開口，突然注意到茉莉花裏有個什麽東西似乎在閃閃發光。
從中撿起來一看，見是一條淡綠色的寶石手鏈，中間點綴着一顆茉莉花的鑽石。
“這也是你送的嗎？”向茉予驚訝道。
霍斯聿淡淡地嗯了一聲，”訂的比較急，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顏色。”
“當然喜歡。”向茉予愛不釋手，往手腕上比劃了一下，發現尺寸竟然剛剛好。
她戴上後，舉起手在半空中打量着，“剛好合适，你的眼睛還挺準的。”
她再如何遲鈍，也明白了過來霍斯聿這是覺得內疚，在盡力補償自己。
雖然她覺得沒有什麽必要，但是霍斯聿難得會這樣做一件事情。
車子又行駛了十幾分鐘，向茉予發現外面的街景十分陌生，并不是回家的路。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霍斯聿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淡淡。
“情人節的約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