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那神秘的外公
第018章 我那神秘的外公
老管家把西明堂送到書房的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他笑着道:“老爺只吩咐了讓小少爺進去,所以我就不進去了。”
老管家說完,還慈愛地幫西明堂整了整領口,這才轉身離開。
西明堂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轉頭看向書房的兩扇雕花大門,有點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這可是他恢複前世記憶以來,第一次要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的外公啊。
西明堂小聲呼吸,又擡手理了理發尾微卷的白色頭發,給自己做了點心理準備。
然後,西明堂給利口酒和老範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等在外面,擡手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空曠寬廣的書房裏,光線昏暗,氣氛冷清。
西明堂一進來,只能看到典雅的擺設,舒服的沙發,和奢華美麗的羊毛地毯。
要再往裏面直走,看到一排排巨大的書櫃後,拐彎再往裏走,才能看到那張古樸厚重的紫檀木書桌。
到了這裏,光線已經昏暗到只能看見書桌後的雕花圈椅,以及椅子上坐着的一道模糊的老人身影了。
哪怕西明堂把法力運轉到雙眼上,努力睜大,也依然看不清椅子上的老人,此時的相貌和表情。
西明堂放棄了,他依照以前的規矩,在距離書桌幾米外的地毯上站定,輕聲喊道:“外公,我回來啦。”
書桌後的老人似乎是正在打量他,隔了一會才發出蒼老暗啞的聲音道:“瘦了。”
西明堂想要活躍一下氣氛,他露出單純快樂的笑容,撒嬌地道:“因為我長高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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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別擔心,我有好好吃飯喝牛奶,好好照顧自己噠。”
“而且我還學了好多東西,長了很多見識呢。弗雷德他們也很照顧我,還有黑澤陣哥哥也是……”
西明堂巴拉巴拉講述的聲音裏,充滿了十二三歲孩子的開心飛揚。
老人靜靜地聽着,直到西明堂全部講完,他才語氣微冷地道:“黑澤陣,呵。”
“遇到事情,多去找弗雷德,不要總信任來歷不明的人。”
老人越說語氣越冷,似乎對外孫救回來的黑澤陣非常不滿。
西明堂倒也不奇怪。
他之前把琴酒救回來,還讓琴酒在莊園裏養傷的時候,外公就曾經通過老管家,對他表示過盡快讓琴酒走人的排斥态度。
西明堂覺得,可能那個時候,外公就已經察覺到琴酒不是好人,所以才想讓他遠離琴酒。
但他那時候實在是太傻白甜了,纏着老管家撒嬌了好久,終于還是讓琴酒留了下來。
西明堂現在回想一下,都恨不得把當時的自己掐個半死。
你說你救人就救了,救完趕緊把人送走不就完了嗎,非得留下他幹嘛!
冷冰冰陰沉沉,一身危險神秘氣質的大帥哥很難見嗎?
就那麽喜歡,非得纏着人不放?
好吧,琴酒這一款的大帥哥,确實是很難見。
西明堂在心裏喪了一下。
他前世因為在玄學界的名聲,被邀請去過很多國.家和地方,也看過無數亡靈,但依然沒有見過琴酒這樣的人。
這個男人的身上,充滿了危險感和神秘感,又帶着強烈的吸引力,讓人害怕卻又忍不住靠近,好奇地想要探究。
偏偏琴酒的樣貌還很冷峻帥氣,當時對待他的态度,又和對待別人完全不一樣,明晃晃的獨特偏寵。
任由他黏在身邊,陪着他聊天,縱容他睡在一張床上。
就連吃飯的時候,他壞心眼地挑走琴酒盤子裏的肉,然後把自己的蔬菜丢給琴酒。
這個男人都只是瞟他一眼,然後把他丢過去的蔬菜吃掉。
換成對待別人,琴酒別說聊天了,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整個人的态度冷漠無情得超乎常人,透着一股不把人當人的冷酷薄情。
這換成誰,誰不迷糊?
更何況當時還只是個傻白甜,沒怎麽見過外人的他了。
簡直迷糊死了好麽!
但如果換成現在的西明堂再遇見昏迷的琴酒,他心想,自己一定會立馬報警,然後跑路。
根本不會去親自救人。
西明堂在心裏喪喪地嘆氣。
不過有時候,西明堂也覺得奇怪。
琴酒這麽一個警惕心強、疑心重、殺心重的殺手,竟然會在和他認識沒幾天的時候,就允許他睡在一起,吃他給的東西,确實有些讓人意外。
西明堂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麽。
可能是琴酒覺得他太傻乎乎,或者是他們的緣分就這麽奇怪吧。
西明堂反省完自己,用單純好奇的語氣問道:“外公,弗雷德有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啊?”
“我的那些惡作劇,他給您告狀了嗎?”
書桌後的老人不滿地哼了一聲,淡淡地道:“弗雷德和你的管家爺爺他們,這幾年都要把你寵壞了。”
“告狀?他們不嫌棄我把你管得太嚴就不錯了。”
老人說完,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顯然對此非常有怨氣。
西明堂立馬開始撒嬌哄人大法,甜蜜蜜的一口一個“外公最好了”,很快就把老爺子哄好了。
但西明堂的心裏,卻在擔憂。
弗雷德沒有再出現在他身邊,也沒有再聯系瑟維斯莊園,那他去了哪裏?
西明堂想起之前他每次詢問弗雷德的時候,琴酒總是說“死了”的敷衍态度,他的心裏就一陣難過,眼眶開始泛酸。
難道弗雷德真的死了嗎?
明明是他救錯了人,為什麽要讓那麽好的弗雷德,付出這樣重的代價?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很快就沾濕了卷翹的睫毛。西明堂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把淚水眨回去。
書房裏此時正安靜沉默,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坐在圈椅中的老人,突然用Z國語說道:“糖糖,你種在花園裏的那根竹子,又長高了,青色的竹葉也多起來了。”
“你現在再去看它,一定認不出來,那就是你的竹子了。”
西明堂茫然地擡起頭,他曾經種過竹子嗎?沒有吧?
不對,等等。
西明堂突然想起來,他曾經确實在花園裏種過一根竹子,還是弗雷德陪着他一起種下的。
西明堂的心裏,頓時更傷感了。
但他還是盡力讓聲音歡快起來,回應道:“真的嗎?那我等會就去看看它。”
老人依然用Z國語問道:“糖糖,你還記得,你為什麽會種下這根竹子嗎?”
西明堂已經記起來了,便很自然地回答道:“因為那時候爸爸媽媽剛離開我,我很想念他們,就種了爸爸和媽媽都很喜歡的竹子。”
就連糖糖這個親昵的稱呼,都是爸爸媽媽誇他人小小卻特別甜,所以才給他取的。
但到了後來,就只有外公一個人還會這麽叫他了。
老人聲音平靜地道:“那你就不要忘了,你父親曾經吸取過的教訓。”
“人可以善良,但在對待背叛的時候,就要狠下心,斬草除根!”
西明堂聽得呆住,他雙眼瞪圓,好一會才想起來外公所說的教訓是怎麽回事。
他這一世的父親是個很善良的人,熱衷做慈善,經常幫助人,在上流圈子裏的人緣非常好,很受喜歡和追捧。
但他的父親曾經幫助過的一位友人,最後卻和他父親的商業對手合作,背叛了他父親,導致父親的集團損失了三個多億。
父親當時很傷心,于是母親果斷出手,快狠準地解決了這個人的公司和所有資産,讓對方變得一貧如洗,流落街頭。
從此以後,那些被父親幫助過的人,再也沒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了。
那件事情,也是他第一次見識到母親的狠辣果決。
後來西明堂才知道,母親和外公是一樣的性格。
現在外公對他說這樣的話,西明堂瞬間就明白了外公的意思。
他幫助黑澤陣可以,喜歡和黑澤陣在一起也可以。但如果黑澤陣欺騙、背叛了他,那他就要狠下心把人徹底解決掉。
不要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西明堂張了張嘴巴,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是第一次,外公教導他要狠心,要不留情,要幹淨地解決掉敵人。
放在以前,外公是不會和他說這些話的。
老爺子最多也就是叮囑他少往外面跑,不要總和不認識的人聊天,警惕那些主動接近他的少爺小姐們。
所以,西明堂在這一刻很敏銳地意識到,外公好像是在暗示他什麽。
西明堂的心中湧現出了很多想法和猜測,但老爺子沒給他仔細思考的時間。
坐在昏暗中的老人,聲音平靜地道:“糖糖,雛鳥總要經歷風雪,才能鷹擊長空。”
“但雛鳥的背後,也有年老的雄鷹在守巢,願意為了孩子拼死一搏。”
“所以你要記住,你在外面可以善良,可以心軟,也可以心狠手辣。”
“但不管你做了任何事,都還有外公和瑟維斯家族在。”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可以永遠放肆。”
西明堂注視着對面的老人,安靜地聽着這些話。
他的心裏慢慢泛起酸澀,眼眶逐漸發熱,淚水模糊了視線。
老人緩緩地道:“糖糖,你在外面游歷,外公擔心你。”
西明堂眼中的淚水啪塔一下掉下來,他垂下眼睫,努力憋住了哭聲。
“外公,你自己在家裏,我也擔心你。”糖糖小少爺略帶哭音地道。
“外公,我好想你啊。”
在組織裏的這幾個月,是西明堂前世和今生加起來,最孤獨的一段日子。
沒有親朋聯絡,沒有亡魂陪伴,沒有同行們會不遠萬裏趕來支援。
只有他一個人。
組織就像一把刀懸在他的頭頂,害怕不敢說,恨意不敢露,只能拼盡全力地去适應組織裏的生活,拼命地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回家,才能報仇,才有以後可以肆意的生活。
才有了今天,他終于能回家看看外公和管家爺爺。
西明堂擦幹淨了臉上的淚水,他擡頭看向昏暗中的老人,一雙紫、金色的眼睛裏,眼神堅決到執拗。
西明堂神色認真地道:“外公,我會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
“所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等我游歷完回來啊!”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掀翻那個黑衣組織!
竊聽器的另一邊。
琴酒皺眉聽着兩個人的對話,卻根本聽不懂那些Z國語都說了什麽。
他拿出筆記本電腦,準備給朗姆發封郵件詢問一下,組織裏有沒有懂Z國語的,讓人把對話翻譯一下。
但等到真要敲下發送的按鍵時,琴酒又停下了動作。
他想起了之前的時候,小少爺在莊園大門口開心的樣子,還有小少爺那晚抱着他的腰撒嬌的模樣。
琴酒的手指在按鍵上停了一會,冷峻淩厲的臉上,神色微微有些複雜。
但最終,他還是按下了發送鍵。
這是伏特加進入組織以後,第一次回到瑟維斯莊園。
那位大人既然讓他給伏特加戴上了竊聽器,事後就一定會讓他發送錄音。
所以,他幫不幫小少爺掩護,其實都沒有用。
琴酒擡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冷靜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