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遠書鎮。
黑色的魔氣帶着濃郁的血腥味将整個陣子纏繞,這鎮子前一秒還是熱鬧非凡的場面,現在變得死氣沉沉。
沒一會兒,城門口出現了一群倩麗的身影,她們身姿曼妙,身着水色衣衫,衣裙無風自動,清麗不妖。
為首的一人面若觀音,額間一點銀色印記格外神性,她眉眼間皆是淡然的柔情,如風似水,卻不深情。
仿佛萬物皆在她眼中,卻又留不下痕跡。
她們一行人剛進入鎮子,只見裏面詭谲異常,街道上橫列着許多幹屍,他們被吸幹了鮮血,随意的扔在大街上。
明明現場沒有一絲血跡,可正因如此,她們卻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一名女子慘白着臉看着周圍的景象,走到為首觀音面的女子旁邊,憤憤道:“妙姝師姐,這血魔竟然如此慘無人道,實在該死!”
被喚作妙姝的女子冷下了臉,面若春風的溫和被盡數吹散,只剩濃烈的殺意:“這手法,看模樣可能是血魔,他殺了那麽多人,吸了那麽多血,極有可能受了重傷,趕緊找到他,不能讓他傷害更多的百姓了。”
“是!”
鎮子不大,妙姝也猜的不錯,血魔受了重傷急需鮮血治愈,并未走遠,他們很快便碰上了。
妙姝手裏幻化出一顆夜明珠,朝着血魔的方向扔了過去,那夜明珠頃刻之間化作一道結界,将血魔困在其中。而後倩影一閃而過,極速掠到血魔面前,手中劍光帶着藍色的靈力,似乎還有水光纏繞。
只可惜她站在血魔面前,手中的劍沒能在刺向前半分。
她眸光一冷。
這血魔竟然恢複的如此之快嗎?
Advertisement
思緒翻轉間,蓬萊島的其他衆人也都進到了結界之內,一瞬間靈力紛紛朝着血魔湧去。
血魔看着周身的一群女娃娃,陰恻恻的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殺我?就算我重傷了又如何?難道你們不知道血魔只要有血便不畏懼一切,我聞着你們幾個人身上的血也是香得很呢!”
說話間他将手裏的凡人吸幹了血,往旁邊一扔,血紅的眼睛掃了蓬萊島的弟子一眼,最終定在了妙姝身上,他忽的笑了一聲:“你這女娃娃竟是絕佳的爐鼎體質啊!你要是乖乖束手就擒,跟着我走,我倒是可以不折磨你。”
妙姝還未說話,妙音怒氣橫生,“呸”了一聲,道:“你這畜生!就你也配!”
蓬萊島衆人的靈力再度凝聚,朝着血魔擊去。
然而對方只是笑了一聲,魔氣猛的爆了開來,将他們全部擊飛了出去。衆人皆是口吐鮮血,誰知下一秒,那鮮血竟然也順着魔氣飛入了血魔的體內。
蓬萊島的諸位弟子見此情景皆是慘白了臉,眼底湧出了驚懼與惡心。
妙姝緊了緊手中的劍,剛要出手,忽的感應到了城鎮上方有靈力充沛的船只駛過,其中似乎有大乘期之上的修者,她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動作卻利落幹脆,一道靈力朝着血魔擊去,另一道靈力則飛向了上空。
血魔看到她的動作,魔氣直接揮開朝他擊來的靈力,下一秒,整個人出現在了妙姝面前。
妙姝被魔氣纏繞,動彈不得,血魔擡手撫上了她的臉:“啧啧,好美的一張臉啊,別掙紮了,沒用的,大乘初期而已,化神境我都跑得掉,你們還不夠格。”
她死死盯着血魔,一邊祈禱着船上的道友能夠下來助她們一臂之力,一邊也抱了必死的決心。
只是船上的人似乎毫無動力,妙姝的心一點點冷了下來,她掃了倒在地上了師姐妹們一眼,輕輕嘆息了一聲,正準備自爆。
忽的,一道青色的殘影從身側劃過,磅礴的靈力自殘影中洩出,直接掃在血魔的手腕上。
那只蒼白沒有血色的手就這樣被齊齊斬斷,血魔慘叫一聲後退了幾步,捂着這裏的手,迅速用魔氣凝結鮮血。
與此同時,妙姝看清了那道青色的殘影,似是一把扇子,那扇子轉了一圈,未曾染上絲毫鮮血,又朝她身後飛去。
妙姝轉身,只見一人身着月白衣袍,出手收手間舉重若輕,他接住扇子緩緩放下手,扇面下露出一張驚世絕豔的臉,美而不妖,卻無端令人心悸,他神色淡漠,又似九重天外的仙,叫人不敢直視。
妙姝連忙垂眸道:“蓬萊島妙姝,見過懷瑾仙尊。”
時容與用扇子隔空扶了扶妙姝,道:“不必多禮,你們護好蓬萊弟子,我先除血魔。”
言罷月白的身影直接閃了出去,眨眼間到了血魔身前,青玉扇自手中而出,靈力流轉間繞在時容與周身。
血魔瞳孔一縮,顧不得手上的傷,急急後退,魔氣瞬間将他包裹,他在黑霧中桀桀笑着:“時容與,就是你殺了老四,我要你給他償命!”
時容與嗤笑了一聲:“躲在魔氣之霧裏也叫給人報仇?”
血魔的身影似乎不斷在移動,尋找着接近時容與的機會:“哼哼,不愧是修仙界的第一美人,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懷瑾仙尊,竟然也是個絕佳的爐鼎體質!哈哈哈哈哈!”
“不如你跟了我,我保證,魔族不會有人再要你的命。”
時容與聲色如冰:“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要你的命!”
他話音未落,青玉扇向上一劃,淡青色的靈力如同一道光破開魔氣形成的黑霧,剎那間,血魔無所遁形。
結界之外的弟子們都望着時容與和血魔交戰,尤其是“澍清”。
時容與方才知道反派師尊的身份與血魔必定有一戰,提前調換了稻草人,畢竟一分神識對上血魔,死的就是他了。
故而此刻的“澍清”才是稻草人幻化,而時容與自己則與血魔交戰,但時容與與血魔交戰無法分心,稻草人便也專注的盯着。
梁郁站在旁邊,目光卻沒有和衆人一樣落在時容與身上,而是落在師兄“澍清”身上,只見他師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時容與,滿臉都寫着擔憂與緊張。
梁郁不僅暗自握緊了拳。
師兄……就這麽喜歡時容與嗎?
他還沒見過師兄因為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冷着一張臉誰都不想看,偏偏韶華在旁邊十分崇拜道:“有懷瑾仙尊在,那血魔必死無疑!懷瑾仙尊怎麽打架都這麽好看,這扇子用的出神入化的,還有這身姿,飄逸極了!這大長腿比我命都長!”
化作澍清模樣的時容與聽着韶華誇自己,輕笑道:“那是自然。”
梁郁聽着“澍清”引以為傲的語氣,磨了磨牙,在血魔被青玉扇削的粉碎,血塊爆開來的時候,擡手捂住了身側之人的眼睛:“師兄,別看了。”
看他就好,不要看別人。
只是“澍清”似乎沒什麽反應,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梁郁第一反應便覺得有些不對。
好乖。
他剛要放下手去看對方,那邊妙姝的聲音先傳了過來:“懷瑾仙尊沒事吧?”
梁郁擡眼望去,只見時容與已然收了青玉扇,走到了妙姝面前,唇角是疏離的淺笑:“沒事,多謝妙姝仙子挂懷。”
妙音長嘆一聲:“真是可惜,讓那血魔給跑了!”
時容與倒是十分淡定:“無妨,他跑不掉的。”
只見時容與周圍逐漸被蓬萊島的弟子圍了起來,誇贊聲絡繹不絕,梁郁心中一緊,連忙低頭去看師兄,放下手只見“澍清”望着時容與的方向,神色漠然。
梁郁見狀,以為對方是看師尊身側圍着不少傾慕的修者,傷心了。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安慰師兄,只能冷着臉看着被圍住時容與。
時容與也察覺到自己身邊被圍了起來,他餘光瞥見自己的傀儡正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暗道不妙,連忙折扇一開,聲若琉璃玉碎:“諸位方才都受了傷,還是先找個客棧休整一下吧。”
妙姝輕輕颔首:“前方便有客棧,各位師姐妹們,我們先進去療傷,妙音,你将血魔之事傳給掌門。”
妙音正色道:“我明白,師姐。”
一衆弟子向時容與行了禮表示感謝,便先朝客棧去了。
時容與瞥了自己的傀儡一眼,神識重新收攏,而後轉身朝客棧走去:“今日便在這客棧休息一夜吧,明日再行船離開。”
妄虛宗弟子:“是!”
梁郁看着時容與就這麽走了,又看向身側的師兄,“澍清”神色與以往并無差別,但他總覺得,看向時容與的眼中多了一分失落。
時容與怎麽能如此對待師兄?!竟然連一句解釋也沒有,便離開了!
“走吧。”傀儡體內的時容與神色一如往常,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梁郁,總覺得這小崽子對着反派師尊咬牙切齒的。
但是一想,也正常,梁郁本就對他那個師尊深惡痛絕。
他擡步往前走,梁郁跟在身後,倒是落後一步的韶華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總覺得哪裏怪異。
梁師兄好像又生氣了,但是又好像不是生的澍清師兄的氣……
那生的誰的氣呢?
衆人離開之際,無人注意到街道上的一灘血跡正在蠕動,它爬出去很遠,最終在一堵牆後重新幻化成血魔的模樣。
他看着梁郁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擴越大。
沒想到,竟然還有驚喜。
魔種啊……
梁郁和師兄一起進客棧時,正好又看到二樓妙音和時容與在說話,兩人說了什麽聽不清,但都帶着淺淡的笑意。
梁郁抿唇,拉着身側的“澍清”道:“客棧房間比較多,師兄今晚,還跟師尊一間嗎?”
時容與看了他一眼,道:“不了。”
他怕昨天那樣的事再發生。
梁郁聞言,卻在心底松了口氣。
夜深人靜之際,時容與從房間裏出來,先将稻草人收回了衣袖間,而後又幻化成澍清的模樣,朝梁郁的房間走去。
系統:“你不是不樂意跟他一塊睡嗎?”
時容與:“這小崽子不讓人省心,與其擔心晚上掉馬,不如我直接看着他。”
系統:“也是,那萬一半夜有人找反派師尊呢?”
時容與沒好氣道:“大半夜的,除了梁郁,誰還找我?”
系統:“那可說不好,萬一血魔折返,大半夜你總不能不出現吧?”
時容與悠悠道:“沒事,高手,都是最後一秒才出現的。”
系統:“……”
這人怎麽這麽能裝?
時容與房間的隔壁就是梁郁,此時梁郁正貼在牆壁上聽着隔壁的動靜,雖然似乎什麽都聽不到。
師兄今日被時容與傷了一天的心,時容與竟然也不安慰師兄!
他想去安慰師兄,可又不知怎麽開口,又是用的什麽身份?
梁郁沉下了臉,從牆壁上起身,幽深的眼眸中盡是對師尊的不滿。
若是師兄喜歡的人是他,他絕不可能讓師兄如此傷心……
這想法剛滋生,梁郁猛的一驚。
他在想什麽?!師兄怎麽會喜歡他,他怎麽配?
梁郁垂了垂眼眸,光影在臉上投下一片深邃。
恰在此時,門口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梁郁警惕道:“誰?”
時容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師兄我。”
梁郁眸光一擡,連忙跑去開門,雪白身影正伫立在門口,見到他輕輕提了提唇角。
梁郁頓時将方才郁悶的心情抛到了一邊:“師兄怎麽來了?”
時容與看着梁郁強壓着嘴角的模樣,輕笑了一聲:“怎麽?不歡迎?”
梁郁連忙讓開身子讓時容與進門:“怎麽可能!”
時容與擡步進門,看着還沒鋪開的被褥,輕輕挑眉:“還不準備睡?”
梁郁瞥了一眼壓根沒動過的床榻,有些心虛道:“睡的,師兄……師兄今晚,是要跟我一起睡嗎?”
只是這麽說着,梁郁便覺得心生歡喜。
時容與走到床榻邊,扯着袖子撣了撣床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而後将被褥展開來:“早上不就說了,今晚跟你睡嗎?”
梁郁剛走到時容與旁邊,接過對方手裏的被褥鋪床,聞言便又想起了那些事,唇角又撇了下來。
時容與被梁郁趕到一邊,抱着手臂看着小崽子特別用力的鋪着被褥,失笑:“你今天這一天究竟在氣些什麽?”
梁郁又放輕了手裏的動作:“沒……沒氣什麽。”
是他自己太貪心了,想要師兄的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時容與靜靜的看了梁郁一會兒,轉頭就走。
梁郁直覺自己可能惹了師兄生氣,連忙将人拉住:“師兄別走,不是說好今晚跟我睡嗎?”
時容與冷着臉,頭也沒回:“我是來安慰你的,沒成想你沒生氣,那還有什麽好安慰的,自己睡吧。”
梁郁猶豫了一下,隔着衣袖捏着時容與的手腕,半晌才道:“師兄日後和師尊結為道侶,那我是不是該喊他師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