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梁郁也不知道在看到師兄和時容與傷的一樣的地方,自己是個什麽感受,只想起了時容與警告他的那句話。
他确實連累了師兄,時容與知曉他在意師兄,所以這是在告訴他,他出手傷了時容與,時容與便會同樣報複在師兄身上?
梁郁眼眸一暗,他擡手想去觸碰時容與的傷,卻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碰,停在空中半晌又收了回去。
時容與怔了怔,沒注意到梁郁的小動作,他剛剛救男主救的匆忙,都忘了脖子上的傷了,他擡手輕輕碰了碰繃帶,将梁郁打的結弄亂了些,以防這小崽子認得是自己打的結。
将蛛絲馬跡抹去,時容與才道:“我沒事,只是和師尊請教風雪十三劍時劃傷了,不礙事。”
聞言,梁郁眼眸一沉。
果然是時容與幹的,借着指教的名義,特地傷了師兄的脖頸。
“是我不好,連累了師兄。”
時容與頓時莫名其妙:“與你有什麽關系?”
這小崽子又腦補了些什麽?
梁郁卻是搖了搖頭:“師兄日後和師尊請教還是小心一些。”
時容與直覺梁郁話裏有話,不過他這便宜徒弟對師尊有仇恨濾鏡,讓師兄防備點也是情理之中。
時容與點頭:“對了,這段時日我要和師尊去千雲山閉關,你在绛雪峰要好好修煉。”
梁郁的目光仍落在時容與的脖頸上,方才給時容與上藥時,指腹擦過喉結的觸感似乎又在腦海裏浮現。
若是他給師兄上藥,師兄也會被迫仰起頭滑動喉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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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好好修煉的,師兄。”
時容與囑咐完下了床便準備離開,梁郁卻急急将他喊住:“師兄,明日我就見不到師兄了,師兄閉關也不知要多久,今晚可以留下陪我嗎?”
時容與一愣,沒想到對方會提這樣的要求,他轉身看向床上坐着的少年,對方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就差變成小狼狗了。
時容與輕笑了一下,轉身走了回去:“好吧。”
馬上就是分別,小崽子依賴他,舍不得也是正常。
梁郁頓時眼眸都亮了起來,得虧此刻不是小狼狗的模樣,否則尾巴都該搖起來了。
他往床榻裏面靠了靠,給時容與讓出來三分之二的空間,還特地撣了撣本也沒什麽的灰塵:“師兄上來睡吧。”
時容與貪戀梁郁被子裏鳳凰石的熱意,也沒推辭,上床蓋上輩子,鑽進那一片溫熱之中。
燭燈暫熄,時容與本來閉目打算醞釀睡意,怎奈旁邊的目光如同另一道燭光,灼得他無法入眠。
他睜開眼朝身側望去,借着月光對上梁郁澄澈的眼瞳,時容與問:“怎麽不睡?”
梁郁理所當然道:“明日就見不着師兄了,想多看兩眼。”
時容與被梁郁這依依不舍的模樣失笑:“這麽黏師兄?”
梁郁應了一聲,看着他認真道:“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師兄的。”
時容與漫不經心的點頭,突然想起什麽,随口問:“那若是日後有人要殺我,而那個人你又打不過,怎麽辦?”
梁郁光是聽時容與這麽說,心髒便緊了起來,忽的想起在雪地裏看到的倒在地上的身影,他那時以為是師兄,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若是我當時救不了師兄,那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也一定會給師兄報仇,叫那人生不如死,最後,再自戕。”
“所以……師兄黃泉路上一定記得走慢一些,等等我。”
時容與唇邊的笑頓時淡了些,他有些喘不上來氣。
這小崽子對師兄的依戀已經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了嗎?
“洞兩,白月光被師尊殺的劇情什麽時候到?”
系統:“其實也快了,等你閉關出來,反派師尊就正式化神期了,梁郁在這期間修魔,等你出來沒多久他就會被發現魔種的身份,然後就是三堂會審,反派師尊直接下殺手,白月光擋劍,你也就可以死遁完成任務了!”
時容與緩緩點了一下頭。
梁郁卻以為時容與在回應他的話,同意了,他揚起一個不多得的笑,看着時容與,直了直背脊:“師兄要是回來的快也就算了,要是遲遲閉關不回來,我一定要快點長高。”
話題跳躍的有些快,時容與疑惑的看了小崽子一眼,問:“為什麽?”
梁郁:“我比師兄高了,師兄日後就沒辦法調侃我,說我個頭小還整天嚷着要保護你了。”
時容與:“……”
你別說,他還真會這麽調侃梁郁的。
“師兄是這種慣會打擊人的人嗎?”
梁郁順着他的話道:“師兄當然不是。”
時容與淺笑:“嗯,乖。”
時容與和梁郁聊着聊着就睡了過去,渾然不知,梁郁借着月光,将他的面容細細描繪,刻在心裏。
他趁着時容與熟睡,伸出手小心的觸碰對方的鼻子,只是輕輕一下,很快收了回來,見時容與沒醒,這才松了口氣,卻也更大膽的用指腹撫過時容與的眉眼,那羽睫卷翹,在他指腹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還有薄唇,他師兄的唇形很漂亮,笑起來雖然淺,但不失清冷,像是冬日裏的雪,将化未化。
第二天時容與醒來的時候,梁郁閉着眼睛睡的挺熟,時容與便沒吵醒他,獨自離開了梁郁的房間。
昏暗中,床上的少年再度睜開了眼睛,看着那片雪白的衣角以及下一秒被關上的門,這将是他之後四年間,不斷循環往複的夢。
時容與如驚鴻掠影閃身到了千雲山,妄虛宗的雲好似這南邊最多,将整個千雲山包裹,不愧為千雲之名。
他走在回廊中,好似踏上了九重仙境,雲霧在腳下将整個長廊吞噬,周遭白雲浮動,将山下的景致也一并吞沒。
他款步朝千雲山殿內走去,還沒到門口,遠遠的便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是晏誨。
“師尊上次把鳳凰石送給小師弟,小師弟說很喜歡。”
木清霜聲音淡的好似九天之外傳來:“嗯。”
晏誨:“那弟子的呢?”
木清霜似是不解:“什麽?”
晏誨的語氣仍舊溫柔,但其中又夾雜着些許不滿:“弟子的禮物呢?”
木清霜的聲音仍舊似天外之音:“無緣無故的,你要什麽禮物?”
晏誨輕輕嘆息了一聲,頗為遺憾道:“沒有禮物,弟子好傷心啊。”
時容與頓了頓,總覺得最後這句話不論是語調還是這話本身,都與晏誨的性格格外不符。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師尊,師兄。”
木清霜正坐在下面的右手邊第一位椅子上,時容與眸光淡淡劃了過去。
按理來說,木清霜應當坐在正中央前方的主位上,而右手邊第一位是晏誨的位置。
木清霜看向時容與,霜雪般的白發讓人無端想起绛雪峰的大雪。
開口的卻是晏誨:“懷瑾來了,西廂房已經收拾好了,床榻也已經換成了适合你功法的寒玉床,此次閉關會引天雷,有師尊為你護法,定能一舉突破化神期。”
時容與颔首:“多謝師兄。”
他正準備去西廂房,木清霜忽的開口:“鳳凰石呢?”
時容與步子一頓,回身對上那雙冰冷淺淡的眼眸,如雪山之巅的月,皎潔無暇:“小徒梁郁遲遲未能結丹,抵禦不了绛雪峰的風雪,故而借于他了。”
木清霜垂眸片刻,正要擡手,卻被旁邊的晏誨按下:“既然懷瑾已經送出去了,寒玉床便讓他自己扛吧。”
時容與聞言,頓時心頭閃過一道不祥的預感:“師兄這是何意?”
晏誨緩緩一笑:“寒玉床冰寒刺骨,若是你拿着鳳凰石,便不會覺得冷,反而能助你修煉事半功倍,但沒了鳳凰石,那寒冷比你那绛雪峰要冷上百倍。”
時容與:“……”
怎麽不早說?早知道他把鳳凰石要回來了!
時容與擡眸看了木清霜一眼,又看了一眼神色戲谑的晏誨,心思一動:“敢問師尊,可還有多的鳳凰石借弟子一用?”
系統:“你是真敢啊!”
木清霜剛要開口,一旁晏誨的視線卻像在無形之中鎖住了他一般,他只得頓了頓,抿着唇聲音微冷:“只此一顆。”
時容與輕輕瞥了晏誨一眼。
這掌門師兄好像是故意不想把東西給他似的,倒不是說對他有敵意,反倒是別的什麽原因。
而木清霜突然冷下來的聲音,也不是因為他……
似乎從方才他進殿門,這位掌門師兄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師尊木清霜身上,少許分了他幾眼。
而提到鳳凰石,更像是……吃醋?
時容與察覺氣氛微凝,他本來就是随便問問,見狀道:“既如此,弟子就自己抗一抗吧。”
時容與話雖然這麽說着,心裏卻在問系統:“溫度你能屏蔽嗎?”
系統:“……我是什麽萬能的機器嗎?”
時容與一邊告辭出了殿門朝西廂房走去,一邊道:“你這樣我會懷疑你之後死遁屏蔽我痛覺的能力了。”
系統:“那是主神系統批準的,你放一百個心吧!”
時容與套到了話,輕輕揚眉:“那這次你也跟主神系統打個報告呗。”
系統:“別得寸進尺了!”
說話間時容與便踏入了西廂房,屋子裏的東西一應俱全,似乎與他在绛雪峰無異,只是他的床榻卻被換成了一張只容得下一人的寒玉,床榻周遭還散着冷氣,如煙霧四散。
與此同時,寒意也鑽進了時容與的衣袍。
他擡手搓了搓另一只手的胳膊,走到寒玉床旁邊,用手碰了碰,只一下便縮了回來。
正如晏誨所言,冰冷刺骨,非常人能忍受。
時容與垂下眼眸:“洞兩,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向主神系統申請屏蔽我的溫感,不然我要放棄這個任務了。”
系統:“……”
天殺的,誰來把這個天天威脅系統的人刀了!
半個小時後,時容與坐在寒玉床榻上,凝神運起體內靈力,将所有的思緒都沉了下去。
修道路漫漫,百無聊賴,等他閉關出去,梁郁也該成年了,不知會長成個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