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毒鬼天天求我修仙

第42章 .碧鱗潭底的小仙靈

41.天劫  碧鱗潭底的小仙靈

那雷電果然是沖着他來的，起初稀疏，漸漸密集，到後來避不可避。如大雨墜地，又似天地拉絲，他在中間飽受抽筋拔骨之痛。

沒多久全身都失去了知覺，也分不清是極冷還是極熱，是麻還是痛。

天，一聲巨響，又一次萬絲垂地，藍紫色的電光直通地下，再一聲巨響，是地以震裂回應，天地相連，彥清被控在中間。

他被地震彈至一人多高的浮空之中，四肢、腰腹、脖頸受電擊所束，如同粘在一張蜘蛛網上無法動彈。

承受不住天劫修為将會散盡，連着內丹一起被粉碎，至于怎麽個散法，沒有人知道。可能回到起點重做凡人，可能靈魂剝離再過奈何橋。

天劫之下仙法不可護體，全靠內丹硬撐，內丹是由元氣所聚而成，這便是天地凝結的一身正氣。

天劫，取天地之氣，得天地庇護，又渡天地之劫。

彥清咬緊牙關，每一口呼吸都綁緊全身經脈，一旦松懈便是枉然。

天雷自神庭貫穿五脹六腑，他腦中斷斷續續的碎片正一道一道被縫合起來。

莫懷千的思維變得具體而清晰……

千年前。

莫懷千求仙經過探月南嶺，在紫雲洞附近的鎮上歇腳，他一身仙風道骨，誰見了都知這是位仙君。

他問茶鋪要了一壺茶水，才坐下不久，便有年輕的夫婦追過來搭話。

“這位仙君，可否救吾兒一命？”夫婦倆跪求道，“求仙君救救吾兒，我們願減十年壽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兩人此起彼伏地痛哭跪拜，莫懷千都來不及扶起他們。

這波未完又來一波，全是為人父母又丢了孩子的人家。

莫懷千道：“有何難處，還請起來說話。”

“仙君，”先來的那一對道，“吾兒去紫雲洞玩耍，整日未歸，我夫妻二人去尋卻不見他蹤影，怕是掉進了那洞中的水潭裏。”

“第二日我們叫來村裏的壯漢去潭水中打撈，仍無收獲，吾兒就這麽消失了……”

“此後每每有孩童去紫雲洞中總有幾個回不來的，想那洞裏莫不是有妖邪作祟專吃孩童？可找來好幾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士去查看，卻都說無有異常。到如今已有三年之久，丢失的孩童至少也有十幾人……”

“勞煩仙君去紫雲洞瞧上一瞧，就算仍無跡可尋，我們也只有作罷，只是您若不去，我們實在不能心安……做父母的斷不會錯過任何機會，求仙君去看看吧！”

說完，其餘人也一同應和，哭聲連篇。

修煉本該看遍人間疾苦，他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當即便答應了他們去紫雲洞中查看。并約定三日後給他們答複。

初到紫雲洞就覺有仙氣萦繞，而不像有妖邪作祟。

洞中的水潭上方有一缺口，光亮折射在水紋上好似碧綠的龍鱗。

莫懷千施以仙術去探水中異常，靈目掃視，得到的結果與那些老道長一樣并無所獲。

忽而，一朵紫花漂來他面前，見之，默默道：“鳶尾。”

這花長在溪水邊向陽處，這方水潭絕不可能有，除非……有暗流。

他跳下水去，摸索潭下狀況。

潭下的确有暗流，但通道狹窄不可能通過一個孩子。

得此斷定他打算上岸。忽然，底下有光閃過，再看，确有光芒在水底！

他向光游去，見一道封印設在水下。

這封印并不難解，只不過在水中不易發覺，想來三年中懂仙術道法之人沒有一個下過水。

莫懷千下到潭底，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

他是第一個主動去接近詠溯的人。

那時詠溯與十幾個他召來的孩子朝夕相伴，莫懷千突然從天而降，立在他面前。

“你……也是來跟我作伴的嗎？”他純真的目光毫不吝啬地曝露在莫懷千眼前。

十二個孩子一個不少，全在這裏，多出的那一個便是傳聞中吃孩子的“妖邪”。

這裏有棋，有陀螺，有的孩子在疊樹葉，有的在彈石子，還有幾個在玩瞎子摸魚。

“妖邪”和孩子們一般大小，混在其中卻一眼辯之與衆不同。

“小仙靈？”莫懷千問。

然而小仙靈不知道自己是仙靈。他歪着頭想這人為什麽不回答他的問題？

莫懷千又問：“這些孩子是怎麽回事？”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小仙靈護在他們前頭道。

“你是怎麽請他們下來的？”

“我問他們願不願意陪我玩，他們都說願意，然後就下來了。”

小仙靈一點沒察覺自己是用了法術召喚了這些孩子。

孩童心靈幹淨質樸，聽得到三界靈物之聲，這也是為何只有孩子會落水的原因。

莫懷千看着這些孩子，詢問了幾人，都說自己才來了一會兒，不想離開這裏。

他們好似将這裏當成了忘憂谷，莫懷千猜測這或許也是仙術的作用，他們的記憶和時間概念都受到了麻逼。

“他們的父母都在尋他們回家呢！”莫懷千彎下腰對他說，“他們該回家了。”

“回家？”小仙靈很抗拒，叉腰怒言，“我們還沒玩夠呢！”

“我陪你玩，你讓他們回去好不好？”莫懷千商量着來。

“我不要和你玩……除非，你能帶我出去！”

莫懷千一笑：“這有何難，封印已解，你随我一同出去便是。”

小仙靈欣喜若狂，跟在莫懷千身後，将一波人分了五次，把他們抗上潭邊。

剛一上來就有幾個女孩啼哭起來，想是記憶與時間重回他們的意識裏，開始想念家人了。

有的父母等不及便一直守在紫雲洞外，見到孩子安然無恙立即喜極而泣，抱作一團。

小仙靈看着頗受感觸，像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羨慕之餘直往莫懷千身後躲。那些父母只顧自己家的孩子，哪會想吃孩子的“妖邪”其實也是個孩子。

他們領着孩子跪謝莫懷千，又問他身邊的孩子好面生，是哪來的。

莫懷千護着小仙靈，道：“此兒是別處來的，與父母失散了，我暫且收留他。”

又道：“諸位放心，這紫雲洞今後再不會有‘吃孩子’的事發生，那水潭下是一處仙境并非妖邪住所，看孩子們毫發無損便知我所言可信。”

底下父母自然全信。

待所有親子團聚下了山。紫雲洞前只剩兩人。

莫懷千問：“你叫什麽名字？原相是何物？如何化成人形？”

“我沒名字，不知如何化成人形，有記憶起我就是這個樣子。”小仙靈答。

莫懷千也看不出他本來是個什麽，不過帶在身邊也無傷害，再說這小仙靈長得也十分可愛！

從此莫懷千的求仙路上多了這麽一個小仙靈相伴。

“不知從何來，不知緣何成人……我喚你‘詠溯’可好？”

“好啊好啊！這名字我喜歡！”

“我姓莫名懷千，從樣貌看我比你大十歲有餘，你當喚我一聲哥哥。”

“好！我有哥哥了！我叫詠溯，我哥哥是莫懷千，今後你就是我的懷千哥哥！”他開心得好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莫懷千不僅為他起了名，為他的修煉之地也起了名，那便是“碧鱗潭”。

紫雲洞聚天地靈氣，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詠溯的仙術與身俱來但只在潭下有用，他未結丹，仙脈尚不穩定，常常需要回潭底補充靈氣。如此，莫懷千決定就在紫雲洞住下。

詠溯未接觸過外界，對一切都好奇，莫懷千教他讀書寫字辯音作畫，也教他練氣結丹修道修仙……

——

記憶回攏。

此刻，雷電網中咬着牙、青筋爆出，身如一塊硬鐵的人是彥清也是莫懷千。

記憶如山洪暴發般沖刷他的腦海以及心髒——

詠溯有先天優勢，沒多久便與莫懷千修為相當，個頭也相當。

又過幾載，兩人雙雙 飛升。就此開始上天入地無處不去。

百年後。

一方常有妖怪出沒，人們飽受其苦，與往常一樣詠溯踏着千一绫前往查看。

他不收妖，更喜歡與那些妖怪打成一片，只要服從他，他便一一放過。

這次也是如此。

卻不知天神東玄恭發了狠到處屠殺收妖之人。

這位天神全然失去理智，詠溯差點死在他手上，幸而莫懷千及時趕到，一聲“溯兒”護得周全。

于是便有了“雙尊弑神”。

再一百年，魔尊襲世，魔氣在世間無孔不入，兩人為穩定世間萬物不受侵害，入了那“九聯丹青”，破封印，盜走東玄琴……

之後百仙齊心大戰魔尊，然而受傷掉階的仙君不計其數，莫懷千與詠溯是少數堅持到最後的。魔尊猖狂，最終唯有莫懷千一人仍在與之抗衡……

僵持不下，千鈞一發之際他與那魔尊落得一個同歸于盡。

莫懷千至此仙殒。

……

天空暗了。

紫光微弱，彥清垂直掉落。

天劫結束，終于可以松懈了。他坐定運氣，将一口廢血逼出體內。

又低頭看看自己，衣着褴褛，焦痕遍布，渾身上下零落不堪。

他要找一處水源，洗去痕跡，不能叫秋搖看出來。

渡劫成功，這意味着食毒鬼腦門上的鎖魂咒他能解了。

也意味着，秋搖不久便要輪回，離他而去。

距下一次毒發還有六天，這六天內他要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像在閑舍那時候一樣——不！要比那時候更好！

想要他的懷抱，想要他的親吻，想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