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神降臨誅仙滅道
32.殺戮 魔神降臨誅仙滅道
迎接他的是一具冰涼的軀殼。
七顏的上神朋友楚浪正守在他身邊,地上圍了一圈妖獸屍體。
“七顏!七顏!”東玄恭從天而降,撲倒在他身側。
脆弱,妖如此脆弱。他斬妖除魔不在少數,應當清楚妖有多脆弱。
許是看過太多生命在他眼前消逝,才能鎮定地好似一陣秋風過境,走了便趨于平靜。
“東!玄!恭!”楚浪憎惡他至極。
他卻冷靜地可怕,紋絲不動地避開了所有亂無章法的進擊。
他盯着那屍體,像往常一樣柔和。
他接下楚浪的玄能冰襲,轉向一側丢出去,冰球爆裂,威力之大能震碎整個妖界。
“你——”楚浪無處發洩,悲憤道,“我把他托付給你,你就是這麽對他的?”
東玄恭打坐運氣,好似沒有聽見。
“他去人間為你修觀,他說曾經英勇的戰神如今連小小随從都敢随便欺負……他要去修觀,把你救蒼生扶天下的事跡傳給人們聽,要他們崇拜你、信奉你……”
他邊說邊哭,而打坐的天神無動無衷。
“鬼知道他會遇上一群野道士!他吊着一條命逃回來卻又遭這群小妖趁火打劫……那時你在哪裏?東玄恭你在哪裏?”
他運着氣,伸出兩指抵在屍體的額上,像接通能量的導線,一縷縷元神通過指尖進入七顏的身體。
Advertisement
“你做什麽?!”
其實不用問,上神怎會不知這是複活之術,他正用自己的元神去複活七顏。只不過不敢相信平靜止水的天神竟作出此等舉動。
元神輸給,消己漲彼。用元神去複活別人,等于一命換一命。
就算是天神,死不了也活不成。
“東玄恭。”法陣已經開啓,上前阻止只會徒增傷害。
楚浪不得不充當護法,不讓元神傳輸受到幹擾。
七顏非自身修煉成人形,得利于長生金丹的力量他化形時是零修為的,故而他比其他妖更脆弱。
以天神的元神去複活一個修為極低的妖,這只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全憑造化了。
……
法陣結束,沒那麽快蘇醒,還需時間等待恢複,說是等待也只是聽天由命罷了!
七顏身上的致命傷很淺,是小妖所致,那些欺負他的妖已被楚浪盡數斬殺。
剝奪他性命的是那些野道士,他身上留下了無數法器和符咒的痕跡,無不在訴說着痛苦。
“你在此等他醒來,拜托!”
“你又要去哪裏?”
東玄恭閉了眼,道:“我無畏天地……終輸給了長生。”
“元神所剩無幾,要去送死嗎?”
沒有回複,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
“現在的七顏之所以成了白羽孔雀,是東玄恭将他複生所致……”江北溟立于那屍體前道。
“還得是天神,以我現在的修為……不!就算是仙尊,元神耗盡恐難保自身。”彥清道。
他也是怕的,從東玄恭回妖界起,就緊緊牽着秋搖的手,一會兒往自己這邊扯一扯,一會兒在手背上摩挲。
“彥清,我沒事。”秋搖示意他放手。
別看有的鬼表面寡淡,實則情緒極易受影響,有花魄記憶中受幹擾的前車之鑒在,叫他不得不提心吊膽。
“瞧我,牽習慣了。”彥清提起一對緣結樹那般交纏的手,自己看了一眼,又自然而然放下。
可不就是習慣了。話,他在說;事,他不做。
本還沒什麽,秋搖示意不明顯就是避着江北溟呢!他倒好,兩手一舉開了個天窗。
江北溟心裏想着:這倆又在嘀咕些小爺我聽不懂的話,真煩人!
轉過頭一瞧,懂了!也沒全懂!
秋搖手勁沒彥清大,抽手不能,眼下泛起微紅。壓着聲,拒而含羞道:“放手!”
彥清委屈搖頭,道:“我害怕。”
“你一個大男人,你害怕什麽?”江北溟嫌棄地打量他,差點笑出來。
“那肯定不能說給你聽!”彥清一板一眼答道。
“不是師兄說你,強人所難非君子之道也,”師兄做主,仗義執言:“他不樂意,你又不肯同我說怕什麽,不然這樣,我讓你牽!”
他伸出友誼之手,彥清頗為感動,目瞪口呆,親切笑着,想着怎麽回絕才不辜負他一片好心。
秋搖臉皮薄,不快點結束這個話題他臉都無處擱,道:“算了,我沒不樂意。”
“啊?沒不樂意?那你為何作出不樂意的樣子來?”江小爺全然不解。
這一問,秋搖更是語塞,尤其地後悔。
“師兄,秋搖願意了,咱們走吧!”彥清騰出的那只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江北溟順着手勢走在前面,片刻,他雀躍回頭,道:“哦!我知道了!情愛都這般扭捏嗎?”
“我們……”秋搖又要否認。
“……不是那種關系!”江北溟自信攔截話茬,“我知道!說有什麽用,小爺我看着呢!別想騙我!”
彥清不住偷笑,想他這師兄歪打正着是個懂助力的!
接着,來到了倒數第二幅——殺戮。
東玄恭隔了百年再次現世,神明之志已不複存在,他直白了當的是非善惡在這人間從來得不到證實。
宇宙混沌,何來清水,本就是一口渾湯已矣!
什麽野道士正道士,半仙、上仙,但凡幹着收妖收鬼的行當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張琴,三兩聲,橫屍遍野……
天神在輪回之外,沒有修為一說,殺生皆為神旨。
“魔神——降世!”江北溟擡頭望天,滿天飛血濺了他一臉。
“這聲音?”他望向彥清,待一個肯定。
畫中,東玄恭手中空無一物,東玄琴那空明之音卻絲絲入耳。
然而彥清忽覺暈眩,眼前情景如夢如憶,零碎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點點拼湊成塊……
“詠溯!”他脫口而出。
像是見到故人歸來。
江北溟拍他都無反應,以為他看殺生看魔障了。然而秋搖一霎之間眼前通亮又灰暗,結了冰一般凝固在一旁。
——
“我去取琴,委屈懷千替我保駕護航咯!”他說完話,向合作夥伴眨了眨眼。
詠溯風趣,談吐神情總讓人覺得明媚,如同春日暖陽。
他是輕快,飄逸的。
“嗯,時間緊迫,要快!”莫懷千吩咐道。
“怕什麽!反正這畫循環往複,大不了重來一次!”
“你倒不怕被那孔雀發現!”
“并非打不過,只是這般入畫更有趣!”
莫懷千淺笑,一招控制術,打破畫中空間隔層,又一掌浩然正氣将封印解除。
詠溯飛去,縮小了身體,在停滞的琴身上躺下,嬉笑喊道:“懷千,快看!”
只見他雙手向後貼在耳旁,身體伸長成一直線,東玄恭挑弦的手正好圈住他的手腕,活像是被擒拿了。
“別鬧,快些取琴吧!”
——
“彥師弟!”
耳中聽了江北溟的叫喚,彥清才從記憶裏抽離出來。
琴聲又震,擊中的道士撲面飛來,彥清卷着秋搖退後閃避。
樹後相對安全,三人隐藏觀望。
“你想起來了,是嗎?”秋搖問。
“只一點片段而已。”
江北溟興奮難抑,躲在樹後也不舍錯過一眼,道:“大開殺戒啊!怪不得天罰要散盡他的元神,不過,在我心中他依然是唯一英雄!”
“對了,方才就想問你,這琴音應當是東玄琴吧?”
“正是。”
“那為何只聽琴聲不見琴體?”江北溟觀察道,“看他手下原本應是有琴的……”
“被盜了。”彥清自認,“仙君莫懷千與詠溯曾來過這裏。”
他說詠溯的時候望了一樣秋搖,确定他無有波瀾才繼續說。
“詠什麽?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江北溟問。
可不就是才從碧空盡下來的時候聽過嘛!
“師兄忘了?将東玄琴送來碧空盡修複的正是詠溯。”
“哦!原來是他!”江北溟邊理着頭緒邊問,“前有入畫盜琴,後有送琴修複……不對啊!這是畫中,難道不該是一灘墨汁嗎?”
“其他是,只有琴不是,想必是東玄恭受了天罰後,有誰将琴封印在了畫中。”
“可是東玄天神已然成魔,這也該成了魔器,為何現在奉于蒼月臺的東玄琴卻有淨化天地人心之力?”
“善惡本就一念之差,東玄恭能成魔神,只因他同時也擁有純粹至善的一面。”
“這麽說來,那盜琴的詠溯仙君也不算個壞人。”江北溟一心推理,“估計最先将琴放置蒼月臺吸收萬物之靈氣,淨化天地人心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這便不是彥清能評的了,他自己正是盜琴者之一的莫懷千啊!
“下一幅就是‘天罰’了吧?”江北溟道。
彥清想點頭卻忽然有一處疑慮,他看看秋搖,正巧秋搖也眉頭緊鎖地在看他。
“你們怎麽了?這對望看着叫人心裏發毛!”江北溟不僅心裏發毛,聲音也有些打顫。
最後一副——進來之前仔細觀察過,彥清與秋搖都記得。
哪是什麽天罰?那分明是弑神!
“你們……說話呀!”江北溟戳戳他倆。
話肯定得說,不過不是對他。
“阿搖,即使我記起莫懷千來,你在我心裏與詠溯也是不同的!”他說得真摯,像是在代替莫懷千表述。
“無需對我說這些。”秋搖淡淡道,“你記得為我解咒便好,次之,不散我魂魄也好。”
“秋搖?”
想來作為彥清的身份一路表白,全都是無用功。
心中各種酸楚泛來,只想剖心于他看,此刻方知上一世彥崇造的業全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