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毒鬼天天求我修仙

第29章 .善惡分明的天神

29.長生  善惡分明的天神

水退了一半，漩渦周圍露出一個大湖來。秋搖幡然明朗：“這是……望海！”

千年前的望海不好認，望海邊上的緣結樹卻很好認。

“那是緣結樹！”彥清指向那裏，“……沒有房屋，沒有望庭仙人。”

秋搖聽過這裏曾發生大洪水的傳說，大洪水後，望庭仙人來到這裏種下緣結樹，為失散的家人們開啓一扇尋親之門。後來滄桑巨變，望庭仙人也已換過幾代，緣結樹如今只能許來生之緣，尋不了親了。

看來傳說有誤，緣結樹并不是望庭仙人種的，他只負責看守。

秋搖接着道：“也還沒有比游。”

“你們在說什麽？”江北溟探出頭來。

彥清沒回答，只道：“我們過去看看，沒準出口就在那裏。”

話音剛落，望海中飛出一條蛟龍咆哮向着東玄恭去，它掀起的浪濤與飓風令三人舉步艱難。

……

大約打鬥結束，他們才終于到達緣結樹下。

千年前的緣結樹樹幹還沒有一個成年人的腰身粗，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一樣的只看得見摸不着，只有樹上葉片偶爾掉落在肩上，而不是穿過他們的肉體直接落于地面，這情況和那條魚一模一樣。

蛟龍負傷嚴重跌落水中，天神也踏光而去，漸漸消失在雲裏。

随着環境趨于平穩，離奇的事又來了，眨眼間水位竟恢複到了進來時的高度。

幸好他們站在山丘，否則又是一次生死逃亡。

“怎麽辦？我們真出不去了嗎？我不要啊！這天怎麽又黑起來了？”江北溟已經十分焦灼，“要不我們去那個山頭看看？這裏離洪水還是太近，總之先遠離吧！”

彥清道：“那邊也會是同樣的狀況。”

“你怎知道？說不定不是呢！”

另二人不作聲。

“你們不去我去！”

他說走就走，毫不猶豫。

反正什麽也摸不到，又離洪水遠，便默許他去了。

江北溟的修行态度挺好，果然實踐見真知！當蛟龍又出水時，他頹喪歸來。

山那邊就是畫的邊緣，像一道無形的牆，根本通不過，撞了牆只有回頭。

……

“漩渦！是漩渦！”彥清豁然了悟道，“漩渦就是生門！”

“萬一不是呢？”江北溟可不敢再賭。

“我們來時就在水中，此地再無其他特別之處，唯有水裏不得探索。”彥清細說，“此丹青描繪的是東玄恭治洪戰蛟龍，故而事情結束又循環往複，其中道理應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才符合畫中之意！”

“說得倒是有理……”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江小爺都懂得斟酌了。

秋搖正正相反，他該猶豫的時候猶豫，該果決的時候果決。

趁漩渦還在，管那天神與蛟龍在不在激戰，他說沖就沖，連彥清都沒能拉住。

而後另二人相繼跳入，彥清怨道：“秋搖你好歹說一聲！”

“等等我！”江北溟在後面追。

因是主動墜入，而非洪水吸人，同那魚一樣，那麽大一片汪洋竟然變成了幻影，與來時截然相反！

雖在下墜卻沒有諸如耳鳴或失重之感，像是只有畫布在向上抽人卻沒有動。

彥清終于接到秋搖，江北溟也緊追上來。

三人調整姿勢，收起自身重量，以免着地時受傷。

彥清道：“丹青共有九幅，若沒猜錯，通道的另一處不是原點而是第二幅！”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江北溟淩空頓足道。

“早說你當如何？”

“我……”他思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是了嘛！”

說話間，地面近了，三人落在一處公堂門口。

這正是第二幅——雞妖亂世。

一只雞妖貪圖人間富貴，潛入一戶人家中，賣苦示弱讓家主同意雇他做家仆。

他使用妖術混淆是非，出的主意樣樣得家主滿意，因此不出一年當上了總管，又過二年鸠占鵲巢，原家主被他騙光家財，這會兒還在遠方辦理要事。

有了錢的雞妖，見官員巡街耀武揚威，于是也想買個官來做做。他學做義事，每月十五舍粥，每月三十舍油，雖不多，卻在百姓那裏得到一致好評。

又一年，原家主回來了，見到此番情景，癱倒在地，到衙門擊鼓狀告，哪知官官相護，無處可訟。

——三人看到的是原家主最後一次在府衙上告。

那雞頭人穿金戴銀立于堂前，原家主則跪在地上悲戚維權。

江北溟道：“這雞頭人一看就是妖，當官的是不是沒長眼睛，怎麽會信他呢？”

另二人對望，一個本不愛多言，另一個不好意思明說，道：“師兄且看吧！”

“看着呢！我就是不懂，這些人怎麽那麽蠢！”江小爺用胳膊聳了聳秋搖，道，“我看你陽壽應當與我相仿，你說說，他們為什麽這麽蠢？”

秋搖淡淡直言：“許是作畫者要他們蠢吧！”

“啊？這不是真實事跡嘛！關作畫者什麽事？”江北溟還是一頭霧水。

“畫雞頭，好讓賞畫之人分辨得出他是妖非人，實際應當是人頭并非雞頭，當官的看不出雞妖作亂，說明他認錢不認人。”

秋搖也不太懂為何有人上趕着愛展示自己的“蠢”？

江北溟也不是十足的蠢，他會為自己挽回尊嚴，道：“我……知道，我就是考考你。”

“哦。”

秋搖說話不帶表情，江小爺難以拿捏他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搞得他心中慌慌，決定以後再不“考”他了。

彥清默默偷笑，餘光瞟到逆天師兄，他正往這裏瞧，他捏了捏鼻子，假裝正一本正經看那公堂。

判案結局簡直與理想背道而馳，那府衙昏官一個，見錢眼開逼着原告畫押。

此時藏匿在人群之中的東玄恭卸去僞裝，直沖堂前……

“博人同情，騙人錢財，其心當誅！”

語畢，一劍殺之！

雞妖與那昏官即刻斃命。

“殺得好！”江北溟第一個歡呼。

也只有他一個歡呼。

本該拍手稱快的壯舉，卻引得百姓激憤咒罵。

這些百姓都是得過雞妖舍粥舍油的好處的。

原家主也并不高興，拱手說了句：“多謝義士！”便離開了。

東玄恭抽劍指向百姓，勃然大怒道：“你們這些人，不能明辨是非，愚昧無知，有心無用，不如殺之後快！”

這真是天神賜死，一個不留。

江北溟這回是說不出話了，站在原地瞠目結舌。

“那攤販口中的魔神，原是這麽來的。”彥清默默道。

這幅圖的描述到此結束，再來又該重複了。

——從開始到最後，畫中人數缺了一個，那便是原家主。他去的方向一定就是此畫的出口了！

三人跟随原家主，一同消失在第二幅畫裏。

轉眼，來到了第三幅。

這一幅是江北溟最喜歡的“布施長生丹”。

東玄恭是天神，所謂天神就是說他出生便是神，父親東玄太一給予了他初始的神性，而不是靠修煉飛升取得的。

自他治理水患擊退蛟龍，便深受人們愛戴，他的神觀神龛遍地開花。

他在九重天上每日都有聽不完的心聲。

連續幾日，一個聲音驚擾了他。

準确說是萬百個。

萬百個不同的聲音說着同樣一句話——“求東玄天神保佑陛下長命百歲！”

他下凡一探究竟，正如民衆祈願，那君主治國有方，照拂黎民百姓，該長命。

他二話不說賜了那彌留之際的君主一粒金丹，君主因此煥發新生。

他的父親得知此事，訓斥他有違天理，東玄恭不服，道：“明君長命能養育一方智善子民，兒女綿長，盡善盡美有何不好？這難道不是天之理？”

東玄太一則說：“他大限将至，善行當止，否則杯滿則溢！再者說，善從何來？從惡來，無惡如何辯善？美從何來？從醜來，無醜如何辯美？”

“不能辯就不辯，無善無惡，無美無醜，削去極端天地皆是太平！”

“彘兒！離經叛道！一派胡言！”

東玄恭以為父親辯不過他開始罵人，氣焰更勝，道：“天下智善者都該長命！”

于是就有了眼下這一幕——

長生金丹從天而降，他的那些善男信女虔誠跪拜，聽從神命，一人一顆下了肚。

江北溟留着口水羨慕不已，只怪自己生錯了年代，沒能沐澤。

秋搖望着滿眼金丹沉思許久，彥清問：“在想什麽？”

“在想那君主後來怎樣了？這些子民服了金丹是否真與天地共生？”

“我猜君主後來不是尋歡作樂就是整日百無聊賴。”

“為什麽？”

“無善無惡天地便不可運作，面對一群長生而守己的臣民，整日無事可做可不就只能尋歡作樂，百無聊賴了嘛！那時，只有來回反複的永，沒有盤旋向上的生。”

秋搖邊思邊說：“……可見永恒不變不是生之道，而是……覆滅。”

江北溟從灑金丹現場回到他們邊上，道：“又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要辯經就回碧空盡去……這金丹我倒想要呢！一粒砸不到我！都不知該說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壞，真煩人！快去下一幅吧！”

彥清撫了撫秋搖的發道：“阿搖說的是！但有一點需說明，這世上雖無永恒不變，卻可積累，累是過往也是當下，阿搖，可認同？”

秋搖低頭不語，只是眉頭緊鎖。

轉而又對逆天師兄道：“那金丹砸到了你，服下去的也只是墨汁，治不了師兄的病！”

“你你你你你！”江北溟氣得冒煙。

沒點亮離火，全憑他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