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毒鬼天天求我修仙

第15章 .家中已有少年郎

15.除祟 家中已有少年郎

塗山尤涯本相是只金毛九尾狐，生來就有兩種形态，世人稱作狐仙。塗山那地方是一處仙境，通常小狐貍成年才能下山接觸凡人，不過規矩是規矩，總有幾個叛逆的。這是後話了。

別看他們狐族地位高，其實兩邊都不讨好，動物因為敬畏而遠離他們，人類嘛本就不喜與非本族人接觸。小時候吃過這個苦，長大了就會盡量避免接觸他們。

譬如孟文希那樣的人類，就是他害怕接觸的類型。人們立禮法又破禮法，這點作為狐仙就很難理解。孟文希這人禮貌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心腸卻不壞，說他不壞吧又不像什麽正人君子，塗山看不懂，還是避免接觸為好。

彥清就不一樣了。他在碧空盡有仙氣，塗山尤涯老早察覺到了，而現在到了地上，仙氣莫名其妙就收了，吐納出來的無不是煙火地氣。這人味兒和他小時候接觸過的人族孩童一般無二，他鮮活，真摯。

他穿梭在人群中鮮活得像條魚，是條真摯的領路魚，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為來客開辟道路的魚。

塗山尤涯和小鬼朋友定然有一個是重要的才讓他與在碧空盡時的性情大不相同。聰明的人都有自知自明，塗山道：“看得出來，你很在乎那位小鬼朋友！”

“哈，怎麽看出來的？”

塗山跟在後面，吃力得保持着自己的步伐儀态，道：“從未見你走路如此輕快。”

彥清也是聰明人，稍放慢了些腳步：“抱歉！我稍慢一些。”

塗山一改既往的從容，小跑了幾步，道：“無事，我跟得上！”

舉步生風，像回到了莽撞的兒時，心生愉悅，很是歡喜。

只可惜秋搖此刻并不在家中，他的“代購事業”幹得風生水起，由于彥清不着家，他又是鬼無需睡一整宿，于是夜裏也在趕路，業務範圍已經拓展到東南整片土地。

彥清到家，将大門全敞，家中卻安靜無聲，還吸了一鼻子灰。心情驟然跌落谷底，尴尬一笑：“他好像出去了。”

塗山尤涯倒是忍俊不禁，笑道：“看來我與你的小鬼朋友今日無緣。”

這下好了，秋搖不在他都懶得發揮廚藝，不如上街去找他。

“我帶你去街上逛逛吧？沒準能遇上！”彥清整了整衣袖，轉移了話題，“塗山兄出入仙界，想必很少來人間走動？”

“是許久不來人間了，那就有勞彥兄為我帶路吧！”塗山作揖道。

本是尋秋搖去的，出門沒走幾步卻遇上個難纏的流浪少年。

“大哥哥，帶我回家吧大哥哥！我父母雙亡，家産都被充公了，實在無處可去！求求你收留我吧！”這少年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抓着彥清不放。

兩人對視，都有疑惑。明明塗山穿得更顯華貴，那少年卻只多看彥清。

他身形單薄，穿得破爛，頭發蓬亂遮了眼，臉色白如燙了水的雞肉，和那時昏倒在山上的秋搖神似，但也只有外觀像，秋搖淡漠陰郁不要人去可憐，而他眸中帶淚，巴不得人去可憐。

“我們有事在身，幫不了你，你去找別人吧！”彥清将袖角從他手中扯出，回絕了他。

“大哥哥，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少年哐當一跪，抱住彥清的腿，“我能幹活，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幫幫我吧！”

“給你吃的倒是可以，但我家中已有少年郎，只他一個就夠了，我不能收留你。”

“我看得出您一定是大好人，您大人大量，多我一個不多，我一定好好和他相處，我吃得少能幹活，只求有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好叫我死去的父母安息！”

少年巴巴望着彥清，淚水滾落，嘴角顫抖，露出的胳膊上還有傷口正滲着新鮮的血珠子。

塗山蹙眉，怎麽他看起來不像個好人麽？

彥清将他扶起，心中确有憐憫。在遇到秋搖以前，他也見過不少流浪孤兒露宿街頭，都是這番心情。那時他自認為他的天命就是“閑散”，沒想過“收留”這件事，秋搖是個例外，凡事例外都是順應自然。而這一個顯然不自然。

“這樣吧，我上街去給你買些吃的，先把肚子填飽再從長計議，如何？”彥清想到一招緩兵之計。

少年答應了。

三人上街随便吃了些。也沒見三天沒吃飯的少年吃得有多香，彥清怕他吃得急噎死特意避開了包子這類膨脹食物。

“行了，跟我走吧！”彥清拍拍少年是肩。

流浪少年喜笑顏開，連塗山都以為要帶他回去了……

哪知，跟着彥清三人來到了義莊附近，這裏房屋破舊，街道清冷，連乞丐混混都不來。少年心中發了怵。

“大哥哥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這裏是地方府供人積德行善的地方，裏頭吃穿用度多是村中寡婦照顧，她們沒了丈夫無法獲取錢財，地方府将她們安置在這裏供她們的孩子讀書習字，這樣她們幹起活也是盡心盡力，你在這裏不會受到虧待的。”

說完，三人擡頭一看，赫然三個大字“孤獨園”呈現在眼前。

春風拍打着少年的臉，呼嘯而過沒帶走一片柳葉。

門口有人看守，見他們走來，立刻相迎。

“小哥，需要救濟嗎？來來來，我們正需要能幹活的孤兒！”

“今年幾歲？哪裏人士？家中何故？”

“不打緊，到了這裏你就放寬心，盡管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來來來，走走走！”

一人在少年耳邊問長問短叨唠個不停，另一個如逮到肥羊一般牽着少年直往裏走，每每回頭總有一張臉擋着他的視線。

“塗山兄，我這算不算日行一善吶？”彥清仰首自喜。

塗山抱拳淺鞠一躬。

末了，繼續去找秋搖。彥清心思全在找秋搖這事上，沒注意到一路過來張貼了許多尋人啓事，塗山粗粗看了眼，失蹤的全是男人……

按規矩，新來者要先沐浴。那少年被帶進浴房，關上門，卸了腰繩往浴桶中憤恨抽打一通，水花四濺，滿屋子像淋了雨一般，随後少年露了本相。

絲帛悠然而下，一張俊美的臉映入水光，這一襲鑲金白袍不是詠溯又是誰？

阿暖化虛為實，焦急憤懑：“懷千哥哥竟然把你仍在這兒！他怎麽變得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我看幹脆把他綁回去得了！”

“人能回去，心不在，又有什麽意思！”詠溯憂慮道。

“那就綁那個叫秋搖的！”

“哼！秋搖……”詠溯不屑。

他從來不屑，綁人的手段多惡劣他就有多不屑。他傲世三界，心比天高，秋搖算什麽東西？！

這恨，他從不肯認。

“詠溯哥哥，我們真的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阿暖別怕，他會想起來的，只要他記起自己是莫懷千，記起了‘紫雲雙尊’，記起我們的過往，一切就都會回到從前！到那時，什麽秋搖冬搖半點都不值得他留戀！”

“要怎樣才能讓懷千哥哥想起來呢？”小姑娘愁得不行。

詠溯反手放于背後，悵然道：“我自有法子。”

……

秋搖沒見着，天已然黑了，彥清塗山二人趕去西郊一處山村除祟。

據說山村原本有幾百戶人家居住，這半月來邪事頻出，他們都暫避山下。道士術士來了一波又一波，而那邪祟也好比吳剛伐桂死灰複燃沒完沒了。眼看山民們彈盡糧絕，有家不能回，實在是苦不堪言。

兩人才到山腳下就感受到了污濁之氣藏匿四周。彥清布好陣，盤坐在陣中等邪祟聚集，塗山在高處瞰查，待邪祟全部引到陣中再将周圍封閉一舉全滅。

鈴铛響起，一團黑影貼地而來，随後第二、第三……從八方竄過來，而後聚集在一起堆成一具具行屍走肉。

如棉團彙聚而來的黑影，最終拼湊成五個成年男子，他們有眼不能識，有耳不能聞，以陣法作繩牽動肢體前行。

彥清拔了劍注以符文，塗山跟着鎖閉屏障，待全部收服化作魂魄時以防四處逃竄。

這些邪祟有個特點，胸口都有一個大窟窿，也就是說他們死時屍身就不完整。

狀況極其一致，那只有一種可能。

“這些邪祟定是有人幕後操控！”彥清警覺，定氣凝神開始竭盡全力抑制他們行動。

……

“這些人……”塗山邊襲擊要害邊說，“好生面熟！”

彥清布陣控制這群邪祟需聚精會神，便沒有回應。

邪祟不是鬼，鬼有意識，邪祟沒有，鬼不好操控，邪祟容易，鬼會躲避，邪祟只會猛沖。

這樣看來除祟比除鬼容易。其實不然，修仙者先修心，修心就不能随意毀壞魂魄，他們自己沒了意識不管不管，收服他們的人卻不能，彥清塗山二人既要護好自己也要護好他們魂魄不受損。那樣才能收靈降魄最終裝進魂瓶送他們去投胎。

進程尚且順利，彥清一鼓作氣将剩下兩只一并控制了，塗山躍起直下，正中神庭要害，随後化作魂魄收入魂瓶中。

眼看邪祟都清理完畢，彥清收了陣法，塗山解除屏障，一切安定。

彥清道：“聽說先前已經除去兩只，這些定不是普通邪祟，不查清楚恐怕還會再有，今日先作罷，明日再來探一探他們的行動跡象。”

塗山無異意。

收拾好行囊，拍了拍灰正要離開此地……

可就在這時，忽然狂風大作，樹木呼嘯，卷起的塵土瞬間迷了眼睛。

恍然間有個大家夥竟姍姍來遲！

重新布陣需要時間，眼下最好的辦法肯定是跑呀！

彥清執符捶地，一道咒訣順着錘出的震波送至邪祟身上，他被牽制住了，前行變得艱難，但由于沒有布陣，脫困只是時間問題，趁機兩人應該先逃才是。

誰知這只大家夥手腳受縛，頭甩動了起來，這一甩裏面飛出個奇奇怪怪的蟲子，落在地上化成一灘腥臭的液體。

塗山最讨厭這些惡心東西，躲避不及只好騰空上樹。彥清手裏有劍，一開始還有餘力抵擋但終究不是辦法，不多久也一躍而起，停滞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