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毒鬼天天求我修仙

第10章 .同去碧空盡

10.推心 同去碧空盡

一人一鬼回了閑舍。

鴨還在，雞也在，菜地都是好好的。

秋搖皺眉：“彥清，你真開始修煉了嗎？”

“那還有假？”

兩人在進門前止了步。人有一絲心慌，想這好不容易拐回來的鬼，都到家門口了，不會又打算逃吧？

彥清一瞧那憂心的鬼臉，明了，這是在懷疑他修煉不用功，心裏惦記着悠閑自在的田園生活呢！

“我長了胃口，就是要吃的，而且你說的對，辟谷只是不需多食又不是失去味覺，再說了，修煉不賺錢叫我怎麽活！”

“曾有聽聞，修仙第一必是出塵世，可你，你怎麽沒學成？！”秋搖只是不解，并無責怪。

“出塵世也要吃飯的呀！”彥清拉着他就往菜園走去，“走，摘菜做飯。”

回家先做飯，才是過日子嘛！

秋搖跟着，拔了蘿蔔，又摘瓠瓜，十分認真。

反倒是自己說要摘菜的那位，時常心不在焉：“秋搖，你面色好似溫潤了許多。”

“……方才不知為何毒發，現在已經無事了。”

算日子，十五已過，怎麽會突然毒發？這事秋搖自己也不懂，彥清就更不知了，不過無事就好。

“我是說比剛認識你時好多了，那時你臉色慘白，我還以為是個病入膏肓的可憐少年，後來以為你是仙君，就想是否仙君都白皙如雪？那日陳伯旭說你是鬼，我才恍然大悟，書中描述鬼怪正是有你這樣的膚色，不過今日看來，你已與平常少年無異，面潤膚凝，很好看！”

秋搖抿抿嘴，往常羞澀時總愛低頭，這回多了一樣，不僅低頭，還有紅暈染在那面潤膚凝的頰上。

“鬼術修得好會越發像人，與修仙養心是一樣的道理，看來秋搖變厲害了！”

話到此處，正好勸學，畢竟對秋搖來說彥清修仙比他自己修鬼術有用，鬼術解不了他的鎖魂咒，但彥清的仙術可以。

他正正經經又問了一遍：“彥清，你真開始修煉了？”

“這才回來多久，問我兩回了！我看起來那麽不值得信任？”

“那倒是……沒有。”

吃完了飯，焚香，煮茶。

“自那日倉促分離，我有好多話要問你，現在能否為我一一解答？”彥清端坐于秋搖面前問。

“嗯。”

“你額上隐去的印記，如果沒猜錯應當是某種封印魂魄的符咒？”

“是……鎖魂咒。”

“鎖魂？那豈不是無法 輪回？什麽人如此卑劣下這種禁忌毒咒？”

秋搖呆呆瞧着彥清，沉默不語。

“莫非——是我的上一世，彥崇？”

秋搖不道自己苦，反而怕彥清不能接受而安慰起他來：“我做了喪天害理的事，當受得這咒罰，可是300年真的太久了，殿下能原諒我了嗎？望殿下許我輪回，下輩子投為蝼蟻或是禽畜我都願意！”

說到此處，秋搖以頭扣地，彥清不許，伸手阻止他。

“這300年你都在等比游太子的原諒嗎？為何不找旁人解咒？”

“此咒唯有下咒者能解。”秋搖垂眼，也因無法釋懷而日日羞愧難當，自卑道,“我本也不配求得諒解，只是意外遇到了你。”

“不想求得原諒，故而上元夜當晚你不告而別。那為什麽又回來了？”

“我……”

與其說是回來求得一線生機不如說太久未見，心之所向罷！然而真正生出解咒念頭的是彥清的友善和祥和。

“算了，你顯印出來，我看看。”

額頭咒印顯現，彥清以道心查看，說：“這是紫符，需上仙才能解除。”

彥清修煉才一月，黃符的咒用得尚不熟練，紫符的咒，很明顯現在還解不了。

“我本想求你修仙，待你境界高了再告訴你這些，仙者心境通明，那樣你原諒我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如若不能我也認了……”

“我定會早日飛升，秋搖放心！”

這是彥清的承諾，秋搖信他。

“多謝殿……”

“下”字還未出口，二指貼唇，将話堵了回去：“只一事你需記住，我是彥清，并非是你的殿下。”

“可之前……”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他的神色比許諾早日飛升時還凝重，“我知道，不能以輪回區分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是業與果的關系，說我們毫不相幹等于逃避業報，既然修仙之道，我斷不會說這種話。”

不止凝重，還黯然求解：“可我喝了那碗湯，過了那座橋，就只有作為彥清的感受而沒有彥崇的了，你也好，詠溯仙尊也罷，你們總是或濃郁或冷冽地看我同我說話，我看不懂！”

“我是彥清，”他雙手撫在秋搖的雙臂上，懇切地說，“我不是你的殿下！別喚我殿下，好嗎？”

“我、知道了、對不起！”秋搖擡眼望着他。

他的殿下不可能這麽跟他說話，秋搖分得清。喊一聲殿下，只因孽債僅對彥崇而非彥清，他不會解釋，只道：“對不起，彥清。”

“我彥清修仙不止為解你的鎖魂咒，更是要看一看，上一世的比游太子是怎樣一個糊塗蟲！”

求仙不宜遲，眼下還得另拜師門。

百年前，秋搖有一次毒發，正巧遇仙門做法除惡，他以為自己會被誤傷或誤殺。那些仙門弟子發現他就像發現廟裏炖了鍋大蹄髈一樣喜出外望，搶着要在他們師尊面前大顯身手，卻被他們的師尊呵止了，師尊說：“我碧空盡教你們乘人之危了嗎？！恻隐之心安在？是非之心安在？”

訓完了弟子，而後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喂秋搖服下，待秋搖緩和，他們早已不在了。

因身份懸殊，他上不了那樣的仙境也就沒法報那恩情，現在彥清要拜師，豈不正好？

秋搖道：“去拜碧空盡的沉苌仙尊！他曾贈我解毒丸，這恩情我尚未報答，彥清不妨試一試，他一定好過那詠溯，若不行……帶上我的謝禮去，就當幫我報恩吧？好不好？”

“碧空盡？我知道那裏，傳聞是個小蓬萊，那自當去得！至于……”彥清若有所思，“禮我就不帶了，謝恩這事還得你自己來，哪有找人代勞的？”

“說得……也對。”

但他能去早去了呀！

“只不過那地方路途遙遠……”這位剛結丹的準仙人環顧四周，依依不舍道，“這閑舍怕是不能常住了！”

秋搖怯怯道：“就……別惦記這些雞鴨蔬果了吧？”

碧空盡在西南，一人一鬼同行至雲關落腳。雲關是碧空盡的地門，求仙問道者都在此聚集。到此，秋搖再上不去了，這如同凡人登高會缺氧一樣道理，他的魂魄到了這裏便有渙散之感。

于是，彥清用賣了雞鴨和碳的錢租了一間房子，對秋搖說：“你在此隐藏需同凡人一般作息，莫叫人看出來，房子是必須要有的。”

“嗯，我七尺男兒整天在家也必遭人起疑，我可以去宅院或者商號幹些零活，既能賺錢又能避嫌。”秋搖美滋滋地為自己如何駐留出主意。

彥清一聽笑出了聲，侃侃提議：“我家七尺男兒都懂養家糊口了，欣慰，欣慰！不過此地高手衆多，魚龍混雜，打工還是不必了，不若房前這一小塊地你倒可打理一下種點瓜果蔬菜，自給自足多好！”

秋搖一聽又要種地，一百個不樂意，犟道：“如今我鬼術了得，定不叫人瞧出來，你看這一路誰為難得了我？”

這哪裏還是當初那個陰郁怯懦的食毒鬼？

彥清也十分捧場：“果然是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一朝升階，不懼風雨不懼雷！”

正玩笑着，又上手了，撫了撫那白淨的額頭，那是隐去了咒印的地方，他囑咐道：“做零工或是種地都可，顧好自己，別叫我擔心。”

秋搖颔首，聽之從之。

碧空盡在天上，每逢三星連珠天梯顯現，方可入仙門。最近一次的三星連珠在三日後。

簡單的安頓好，兩人便四處熟悉新環境，一個忙着看稀奇玩意兒，一個掃視哪家貼了招工告示……

往前望去，有一處人流密集，那就先湊個熱鬧吧！

原來是誰家的家仆正在路中求醫問藥，高喊：“我家家主膚長魚鱗，痛不欲生，請求路過的神醫仙君，或凡有解法者均可前往診斷，家主定當以白百金重謝！”

人身上長出了魚鱗？彥清曾在書中讀到過人身上長出鴨毛的，那也僅是讀到過而非見過，此等駭事不見識一下豈不可惜？

他俯身在秋搖耳邊低語：“此地果然靈性非常！”

秋搖平淡的臉上露出一絲崇拜，心想，這莫非就是修仙人的覺悟？他真的有好好修煉！

圍觀者衆多，且多數都是未登門診治就切磋技藝的，真不知這些人都學了些什麽道理，眼不見，身不至也可以成就學問？

彥清近前：“足下可否帶我前去一探？”

那家仆也不多問姓名來歷拐到人便連聲稱好，邊磕首邊引路生怕他半路跑了，可見此診甚是棘手。

“這人誰啊？面生得很！”

“還能是誰，無知小兒！”

“真是什麽人都想來刮一刮金子，好似聞着了味兒今日就能吃上肉了！”

“管他是誰，連仙門弟子都束手無策，他一個嘴上無毛的小子能治得了？”

“哈哈哈哈哈，我看他連脈都不會切！”

腦後嗡嗡一片嘈雜之聲，秋搖聽了很是躁郁，彥清回頭看他，這孩子貫叫人揪心，才囑咐過的，一眨眼就忘了，對着一群烏煙瘴氣飙什麽鬼氣！

“秋搖！跟上！”

彥清用了道術由腹發聲，此聲只一人能聞且如雷貫耳，秋搖回過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