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結婚了?
我結婚了?
金舶睜開眼睛的時候,腦袋嗡嗡的疼,像是有十七八口鐘在耳邊不停的敲,頭頂正上方的白熾燈照的他精神恍惚,看什麽都不怎麽真切。
“舶哥,舶哥!你醒了?”一聲清亮的呼喊傳入耳中,帶着關切和一絲如釋重負的顫抖,金舶努力轉了轉脖子,看清了面前人的臉。
“別怕,我沒事。”金舶伸手握住對方的手,那人像是受驚似的趕忙把手抽了出來,飛快的向後退了一步,活像金舶是什麽洪水猛獸。
金舶納悶兒,這是害羞了?不過劫後重逢,眼前的人看上去竟有幾分陌生,金舶只當是自己大難不死所以有種看什麽都新鮮的錯覺,見男朋友吓着了,急忙把他拉進懷裏安撫:“我真沒事。”
周曉悅瞳孔地震,一把将他推開:“你怕不是想讓厭哥打死我......”
“什麽?”某個稱呼在金舶心裏撓了一下,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舶哥,你......難受嗎?”周曉悅不确定的問。
“頭有點疼,小傷,不算什麽,你別擔心,哥好着呢。”金舶自覺剛剛的眩暈已經好了很多,自顧自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周曉悅先是上前兩步想幫忙,想到剛才金舶的失常,又定在了原地。
走廊裏傳來慌亂的腳步聲,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驚慌失措的身影闖進來,堪堪在金舶床前停住,粗重的喘息聲在病房裏回蕩,那人陰郁的盯着金舶的眼睛,終于确定他并無大礙,下一秒渾身卸力一屁股癱坐在床頭,嫌棄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是......?”金舶确定不認識這人,只覺得他身上的味道還挺好聞。
那人猛地擡眼,審視的看向他。
“什麽?”他的聲音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有點陰沉,聽上去怪滲人的。
“我們......認識?”金舶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了一下,客氣的笑笑。
病房裏一道天雷劈過,周曉悅石化,蕭厭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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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他,他是你老婆啊哥!”周曉悅驚悚道。
“什麽?”金舶壓根不信,以為周曉悅是太擔心自己以至于都開始說起了胡話:“你傻了?咱倆才談多久?我哪裏來的老婆?”
周曉悅這回是真吓懵了,瘋狂給金舶使眼色讓他閉嘴,同時戰戰兢兢的瞅了一眼蕭厭,立刻手擺的像撥浪鼓似的表忠心:“我不是,我沒有。”
“你看他臉色幹嘛?”金舶最是護短,面色不善的轉向蕭厭:“你到底是誰?怎麽他談個戀愛還要你批準嗎?”
蕭厭從進門起一句話也沒有說,此刻歪着的身子微微擺正,只起伏的胸腔顯得有幾分焦灼,片刻後擡頭看着周曉悅說:“去請醫生。”
他的眼神冰的像刀,周曉悅轉身撒腿就跑,十六倍速逃離了這個莫名其妙躺槍的修羅場。
金舶見曉悅對他言聽計從,驚慌中還透着一絲狗腿,琢磨着兩人的關系,問:“你是曉悅的上司?朋友?怎麽稱呼?我們家曉悅膽子小,你別總對他板着臉,我看你長得斯斯文文,帥哥要多笑才加分。”金舶善談的個性倒是半分沒變,居然單方面聊了起來。
一直垂頭不語的蕭厭忽然擡眼,那目光裏分明洶湧着殺氣,金舶本能後背一涼,讪讪的閉了嘴,暗忖這人怎麽像被挖了牆角似的,一臉怨念。
很快醫生就來了,蕭厭擡手一指,示意給金舶做全身檢查,又指揮助理推他去拍了顱腦ct,結果一切正常,只是有個雞蛋大小的頭顱血腫,可能壓到了記憶中樞,因此導致了部分記憶喪失。
蕭厭神情複雜的抱胸看着金舶,有點像庖丁解牛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他在隔壁市考察,中途接到金舶助理馬超的電話,得知他在酒會上被墜落的吊燈砸到了腦袋,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一路上各種的光怪陸離在腦中上演,直到見到金舶平安才按下了停止鍵,而此刻,那些群魔亂舞的畫面似乎又出現了,蕭厭不自在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病人的各項腦功能正常,認知與智力也并無損傷,只是缺失了近五年的記憶。”醫生解釋。
“多久能好?”蕭厭還算平靜的捋了捋頭發。
“不一定,也許随着血腫吸收會逐漸恢複,也有可能會永久性缺失。”醫生說。
蕭厭心裏揣着噩耗晃蕩回病房,金舶看陌生人似的看着他,梗着脖子向門口張望,不解的問:“曉悅呢?”
好險一拳頭揍他臉上,蕭厭吩咐馬超給他辦出院手續,在情緒失控的前一秒離開了醫院。
他需要一點時間冷靜冷靜。
五年前,金舶還不認識他。如果他沒記錯,金舶确實曾為了自己的白月光和家裏鬧翻,金父氣的狠狠抽了他一頓,結果胳膊擰不過大腿,金舶和周曉悅這對兒苦命鴛鴦終究被亂棍拆散,自此金舶開始接手家業,兩年後......和蕭厭商業聯姻。
蕭厭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金舶除了腦袋上的豁口一切正常,辦完出院手續後,馬超将他送回了家,路上聽了馬超給他的科普,金舶覺得這個劇情走向十分魔幻。
醫院裏那個冷臉帥哥居然真的是自己的老婆?自己居然英年早婚,他爸三年前就把他給賣了?聽馬超說兩人是商業聯姻,金舶腦袋裏頓時演繹了一出豪門為争奪利益獻祭了他的愛情的狗血大戲。
走進自己的家門,金舶以為出現了幻覺,這和他記憶中自己的單身公寓完全不同,充滿了太多共同生活的痕跡,從拖鞋到水杯全部成雙成對,茶幾上散落着幾張報表,電腦屏幕漆黑,映照着旁邊喝了一半的咖啡杯。
金舶對着報表上自己的字跡發愣,終于有了一點自己已婚,且确實和另一個人共同生活的真實感。
蕭厭開門進來,見金舶坐在沙發上神游,想到他的情況,蹙了蹙眉。他把衣服随手一扔,不怎麽高興的踢掉鞋子,然後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
金舶死死盯着這個三十秒鐘就把他家弄亂的陌生人,充滿了地盤被外人侵犯的敵意。
蕭厭拉松了領帶,在金舶對面坐下。
他的皮膚很白,骨架很小所以顯得很瘦,整個人自帶陰郁氣質,眼睛半睜不睜的耷拉着,看上去不是很想理人。随着他骨骼分明的指節捏住領口,金舶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蕭厭思考着該怎麽開口,金舶卻率先搶了話:“我們是商業聯姻?”
蕭厭愣了一下,勉強嗯了一聲。
“那就是沒有感情基礎了?你是蕭家的小公子對吧?蕭家是做投資的,按我爸的規劃業務上倒是能有些交集,所以三年前兩家達成一致,為了加深合作,我們就結婚了?”金舶繼續問。
金舶一直是有話直說的性子,蕭厭原本很欣賞他的善談,可今天聽着他自以為是的叨叨,心裏卻只覺得煩躁。
他想說不是,可金舶字字句句又基本屬實,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金舶一拍腿,像是終于真相大白,長長舒了口氣,他就說嘛,自己怎麽可能這麽草率就踏進婚姻的墳墓?原來聯姻只是個空架子,于是靈機一動,順手拿周曉悅當幌子,苦口婆心的說:“哥們兒,你看,咱們綁定了三年,按咱兩家的本事,八成大局已定,我看你年輕有為,也不忍心耽誤你,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這人很專情的,愛一個人就是一輩子,絕不會辜負他,所以......咱要不找個合适的時間,把這婚離了?”
“你說什麽?”蕭厭半睜着的眼睛忽然直勾勾射過來,淩厲的有點吓人。
原本還想再勸的金舶一對上他的眼睛,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蕭厭死盯着他沉默,金舶摸了摸鼻子,避開了他的眼神。
奇怪了,這要求不是很正當的嗎?怎麽總有種心虛的感覺?金舶覺得自己腦子八成讓砸傻了,連帶着性格都畏手畏腳起來。
“這樣,我今天累了,咱要不,明天再說?”金舶用了緩兵之計。
蕭厭看着他頭上的紗布,到底是妥協了,下巴向着卧室的方向一伸,算是同意。
金舶立刻起身,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有點尴尬的又回到客廳,對靠着沙發背閉目冷靜的蕭厭說:“那個,咱倆平時不一起住吧?我的房間在哪裏?我只看見一間卧室。”
從下午開始就壓抑着的邪火被這一句話徹底激怒,蕭厭諷刺的開口,帶着十足的冷意:“你的房間?怎麽?結婚了還想為你的白月光守身如玉?你前天晚上艹我的時候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有節操?”
“你你你!”金舶沒想到蕭厭的口裏能吐出這種和他的氣質截然不同的嘲諷,還把話說的這麽露骨,臉頓時漲的通紅。
當面打臉讓蕭厭爽了一些,爽過之後又覺得沒意思,他很少在金舶面前表現的刻薄,一時沖動沒管住嘴,折騰了一天蕭厭骨頭都快散架,索性悶頭進了卧室,一腳踹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