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學期開學了,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生面孔,方溪言唯一看到的熟面孔就是陸芸汐。
文科十班是高一年級唯一的文科重點班。
學校文理科各有九個班。一到九班是理科班,十到十八班是文科班。
方溪言就在十班。
十班的同學基本上都是女生,一眼望過去就只有零星的五六個男生。
班主任是個穿着旗袍,氣質優雅的女老師。
她溫聲說話的時候,好像在很有感情地朗讀文章。
“同學們,我姓楊,咱們十班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
“我們在溫暖的春季在十班這個大家庭相聚。在之後的日子裏,我們将一同度過兩年半的學習時光,并且共同迎來大家人生中的一場重要的考試,高考。”
“老師希望你們能夠在今後的時光裏好好相處,互幫互助,共同進步。”
方溪言坐在課室裏,偏頭,視線透過玻璃窗望向對面的理科樓。
理科二班在理科樓二樓,方溪言在文科樓四樓。
這麽遠的距離,如果人不出課室的話,其實根本看不到什麽。
不過方溪言能夠想象到洛一現在可能正一臉好學生樣子的看着講臺上正在說話的老師,而心裏可能已經開始吐槽了。
方溪言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下課的時候方溪言出了課室。
如果被她以前班的同學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
方溪言雙手交疊地放在走廊的圍牆上,眼睛望着對面二樓。
十班有幾個女生也走出了課室,站在走廊聊天。
方溪言這裏只能看到對面的走廊。下課了,對面有好些同學進進出出,但幾分鐘過去了,對面還是沒有出現心中想着的那個人的身影。
之後的每一節課下課,方溪言都會在課室外面的走廊站上一會兒。
期間有一次看見洛一去樓下的衛生間上廁所。
方溪言看着她出課室,轉入樓梯拐角消失不見,然後又在一樓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繼而又消失不見。
視野裏的對方因為距離的原因顯得很小,不過她走路時每一個擡腿,擺手的動作都烙印在了方溪言的腦海裏。
陸芸汐和洛一她們約好了中午放學照常一起買飯。
洛一和林靜、徐夏至她們雖然不在一個班,但她們的課室都在理科樓。洛一在二樓,林靜和徐夏至都在五班,她們在三樓。目前一起去飯堂買飯還是很順路的。
不過就自己一個人在文科樓,還是在四樓,可能要麻煩她們等一等她。
下樓梯的時候,陸芸汐遇到了方溪言,她主動跟方溪言打招呼。
“嗨,溪言。”
方溪言對她笑了笑。
“芸汐下來了。”等在文科樓下的林靜跟身邊的兩個人說。
“芸汐,快點,等一下飯堂一堆人。”林靜對陸芸汐招招手。
“好,”她轉頭對走在身邊的方溪言說“溪言,拜拜。”
“拜拜。”方溪言并沒有看她。
當洛一的身影出現時,方溪言的眼睛裏便只有對方了。
洛一和她的幾個朋友站在教學樓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洛一也看到了方溪,朝她笑着揮手。
徐夏至看見了走在陸芸汐身邊的方溪言,眉頭反射性地皺了起來。
她伸手拉過走近的陸芸汐的手,貼在她耳邊輕聲問她:“你怎麽和方溪言走得這麽近。”
“啊?我和溪言現在都在十班,剛剛在樓梯上碰到就一起下樓了。怎麽了嗎?”陸芸汐不解。
徐夏至支支吾吾,好似恥于說出口,只是說:“沒什麽,你別離她那麽近就對了。”
陸芸汐聽得一頭霧水。
“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麽呢?是什麽我和洛一不能聽的東西嗎?”林靜問。
徐夏至趕在陸芸汐開口前說:“沒什麽,我們現在走快點吧。”
洛一剛剛和方溪言打過招呼轉回頭,接口道:“走走走,買飯買飯。”
徐夏至最後看了一眼走在她們身後的方溪言,只見對方正旁若無人地望着洛一的背影,心裏更加厭惡,翻了個白眼。
徐夏至對于方溪言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剛開始也沒有确定。只是單純地疑惑。
方溪言在她眼裏一直是很孤僻的那種人。這種人在徐夏至看來就是沒有禮貌,目中無人,反正讓她不喜歡。
這種人向來以自我為中心,根本不可能去關注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而她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此,自她第一次偶然發現,方溪言疑似将目光落在她們身上後,雖然疑惑,但還是對此留了個心眼,畢竟她對自己的直覺一直很自信。
她有一次上課走神,眼睛四處亂瞟的時候,忽然間注意到方溪言的眼睛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在望着講臺上老師的方向,但如果仔細去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根本不是。
方溪言在看坐在前面的洛一,還目不轉睛地看了很久。
本來看別人也沒什麽,畢竟她自己現在就在觀察方溪言。但是用這種,嗯,怎麽說呢,這種疑似看暗戀對象的眼神去看,就有點不對勁了。
誰會用那種眼神去看一個同性啊?
徐夏至被自己對方溪言眼神的解讀給雷到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徐夏至的猜想。
直到有一次目睹到的一幕加深了她的懷疑。
那是一個周五,放學了,徐夏至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擡頭看黑板上布置的作業來檢查自己是否把所有需要寫的作業都帶齊時,眼角餘光注意到了正站在課室外面的洛一。
她還會等人一起回家啊。徐夏至驚訝。
以她的了解,洛一放學可是溜得比誰都快的。
直到看見方溪言走到了洛一身邊,徐夏至眼睛都睜大了。
怎麽回事,她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我的媽呀,洛一還去拉方溪言的手。女生拉女生的手本也很正常。
她奇怪的是方溪言的表情和她泛紅的臉。方溪言皮膚很白,臉一紅就十分明顯。
方溪言的表情和泛紅的臉,看起來很像是在害羞。
總之,徐夏至覺得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奇怪極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徐夏至都在不動聲色地有意觀察,結果發現了她們每周五似乎都會一起回家。
真正讓她确定,方溪言對洛一的感情不一般的,是上次兩人在她面前的那次擁抱。
被洛一抱住的方溪言眼睛瞪大,繼而轉頭去看洛一的側臉時,那種沉甸甸的不屬于友情範疇的感情完全都溢出來了,根本不可能藏得住。
徐夏至被那種眼神和放錯對象的感情惡心到了,這不是有病嗎?女的喜歡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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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周五的下午,天忽然黑下來了,烏雲爬滿天空。
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水密密麻麻地砸了下了。
還沒放學,方溪言便收拾起了自己的書包。鈴聲一響,方溪言便毫不停留地沖出了課室。
外面刮着大風,下着暴雨,但絲毫吹不滅,澆不熄方溪言此時心中渴望見到洛一的急切。
她好怕洛一不等她就走掉。
還好還好,方溪言慶幸,她在文科樓一樓辦公室外看見了洛一的身影。
洛一手裏拎着把正濕淋淋的滴着水的傘,她的衣服和書包都有點濕。
“洛一!”在嘩啦啦的雨聲和周圍學生的交談抱怨聲中,方溪言第一次大聲叫對方的名字。
洛一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對方溪言揮了揮手。
“好讨厭的天氣,說下雨就下雨。”
方溪言一走近,洛一就忍不住朝對方抱怨。
方溪言贊同的點點頭。
“你有帶傘嗎?”洛一問。
“有的。”
“那行,咱們走。”
兩人在雨中撐着傘并排着離去。
洛一張嘴滔滔不絕,狂風暴雨同樣也澆不熄,她對着方溪言時滿腔的分享欲。
方溪言渾身帶着雨水的濕氣回到家,打開門就看見媽媽正拿着個讓她很是眼熟的東西坐在沙發上,臉色很難看。
“媽媽,這周末休息啊?”方溪言小心翼翼地詢問。
“是啊,媽媽這幾天休年假。”
方溪言走近,發現方琴眼睛裏好像有紅血絲。
繼而發現,那個被她媽媽拿在手裏,讓她很是眼熟的東西是她的日記本。
她第一反應是質問:“媽媽你翻我東西了?”
她記得自己是把那本日記本塞在櫃子最下面的,如果不是特意去翻,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而且在她的認知裏,方琴不是那種會随意翻她東西的人。
之後便是見不得光的心事被最親的人知道的懼怕。
方溪言畢竟年紀還小,被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腦子裏完全想不出如何去處理應對的辦法。
方琴看着臉色忽然之間變得刷白的女兒,把手裏拿着的日記本扔在了茶幾上。
“你寫的這是什麽東西。”方琴強忍着情緒,臉顯得有些扭曲。
方溪言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沉默着不敢說話。
“什麽時候的事?”
“我記得我的女兒是個懂事乖巧,很少讓人操心的孩子,什麽時候學壞的?誰教你的?是不是本子裏寫的那個叫洛一的?”
“是不是她帶壞的你?”
“不是,沒有,沒有人帶壞我。”方溪言低低地反駁。
“沒有?怎麽可能沒有?你以前那麽健康,怎麽突然間腦子就不正常了?”方琴說到這裏,喉嚨緊了緊。
方溪言想解釋自己沒有不正常,但是她自己的心先動搖了。
看着面前垂着頭不說話的女兒,她其實在心裏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方琴實在是控制不住地尖聲質問:“你怎麽能對一個女生有那種心思啊,你自己也是女孩子啊?!”
方琴用手重重地拍打了兩下面前的茶幾,好似察覺不到痛似的。
“媽媽……”方溪言想讓方琴不要生氣,不要傷害自己。
“還是是媽媽的問題……”方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肩膀垮了下去,聲音也低了下去。
沉默中的時間顯得很漫長。
方溪言垂着頭,僵硬地等待着母親最終的審判。
似乎是過去了幾分鐘。
方琴突然擡眼,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方溪言,用期冀的語氣問面前的女兒:“溪言,我們可以改好的是不是,可以改好的,媽媽陪你,媽媽陪你一起改,好不好,啊?溪言。”
“媽媽……我……”
方琴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看也不看茶幾上的日記本一眼。她徑直朝方溪言走過去時,腿在無意間将本子帶倒了,發出一聲輕微的啪聲,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
方琴伸手抱住女兒,抱得很用力。
在方溪言有記憶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能改好的,咱們溪言能改好的,能改好的……”
方琴翻來覆去地重複着,語氣顯得有些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