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這頓飯最後還是沒有吃上。
宋晚腳步停留在地鐵口，這個時間點說是尚早，卻又已經過了飯點，說是不早，卻又顯然才是下午時分。
晚上還有課……如果現在跑去敘斯白店裏，可能就要舍棄掉晚飯的時間了……
如果打車的話，倒是能減少出個半個多小時的空餘……
宋晚很少打車，除非必要，她還是偏愛地鐵和公交這樣風險要更低的出行方式。起碼不用跟一個陌生人處在狹小的空間裏，以及不用面對時不時就要确定一下行車路線的不安全感。如果司機是個健談的人，對于宋晚的社交壓力更是提升了不止一倍的水平。
宋晚攥了攥手，微微尖起的指甲刺得掌心微疼。
想了想，拿出手機。
【晚：在幹什麽？】
順手敲了個探頭的貓貓表情包，腳步卻已經是走向了地鐵。
*
收到女孩微信的時候敘斯白正剛巧無聊地拿着手機胡亂翻着。
女孩最近似乎很忙，不說已經很久沒來過店裏，甚至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在那天晚上的海邊。
不會是……他還是吓到她了？
眉間微微蹙起，正思忖着，手機便響了起來，直到移目看見了是女孩發來的消息。
想了想，手指卻先在點單臺上點了幾下，對着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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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白：在想……我要不要開個專屬外賣服務。】
宋晚收到照片的時候正數着自己要乘坐的站數，雖然路線已經熟記于心，但她還是習慣時不時地就數一下站數，好像不數的話就會坐過站似的。
等圖片點開，看清楚裏面的內容--
冰摩卡-半糖、少冰、去奶油--x1
呼吸不知怎的就頓了一瞬，某種心意相通順着手裏的盈滿全身，泛着陣陣慰貼的暖意，輕柔地安撫下宋晚剛剛那短短幾個小時如同過山車般的思緒。
【晚：不用啦！】
手指敲敲打打，剛發出一條就到了聽到了要轉的站點到了。
人群熙熙攘攘往車外湧着，宋晚索性就收起了手機。
敘斯白收到女孩簡單的一句回複便再無後文，對話框裏另一個頭像一動不動。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着一旁的臺面。
細碎鬓發下的眉眼略略有些探究，氣場如青松般，惹得一旁新招的兼職頻頻回看。
他這店開不開一向随他心情，不過如今天天開店，還是得找多個人來幫忙。
新來的兼職叫李彥，說起來，他還是溫璟的舍友，隐着那麽一層關系，倒也能偶爾跟敘斯白聊上幾句。
“白哥，你在想什麽呢？”
輕輕揚揚的午後陽光灑進來，勾勒着男人俊逸的側臉，還怪好看的，眼瞅着店裏看書的那兩三個女孩子都瞅着這邊好幾次了。
敘斯白回神，沉默了好一會兒，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手機屏幕，意外喚醒了已經黑屏了的手機。
還以為是有消息。
心底莫名有點煩躁。
“小彥，你說……”敘斯白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了，“算了，沒什麽。”
“你先看着點，我有點事，有什麽事你打我電話或者到裏面喊我都行。”
李彥摸不着頭腦，沒反應過來敘斯白怎麽忽然就心情不好了起來，看着人就要關上門了，愣愣地應了聲好嘞。
敘斯白其實很清楚自己煩躁的根源，不是因為宋晚忽然就沒有了消息。或許有，但多多少少只是一個導火索。
自從上次海邊過後，不說見面，女孩連微信都沒有怎麽回複。他總時不時疑心，是不是自己那天表現得太過輕浮，以至于吓到了女孩。
還不容易從厚厚的殼裏冒出了個頭的女孩，一下子子悄聲無息。
真吓到了啊……？
敘斯白仰面朝天，半躺在沙發上，本就不大的沙發一下子便顯得有些狹窄了。
側頭看過去，宋晚送他的湖舟畫正安安靜靜地挂在牆上。蔥蔥郁郁的綠色或濃或淡，平靜的湖面上波瀾微漾，依稀映着青蔥與藍天，湖中襯得唯一的那只小舟更加自由，不受任何紛擾又融入其中。
敘斯白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筆觸是那麽寧靜而富有生命力的畫風，可創造這些出來的人卻又好像背負上了重重的厚殼。
無論是內向怯懦，還是喬裝地自然輕松地交談，種種矛盾之下，他仿佛聽見那人在吶喊，在無聲息地崩潰又默默地修補好自己。
敘斯白自認不是什麽溫和有耐心的人，否則也不會不耐煩家裏讓他進公司的安排，自己出來投資開了這家咖啡店來躲清閑。
慢慢來吧，總歸已經劃攏到自己跟前了，只要在女孩想要退縮的時候推她一把，總歸能讓她相信自己的。
敘斯白走到桌前看着那幅畫，濃密眼睫輕垂，眸中神色難辨，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怪獸，或圓潤或尖起的觸感順着指尖傳來，敘斯白的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得了，小蝸牛已經夠勇敢的了，無論怎麽說，自己好歹也年長她三四歲，總歸要更沉穩一點的。
敘斯白輕啧了一聲，好笑着自己在這暗自煩擾的行為。
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敘斯白漫不經心地移目。
【晚：你在哪裏呀？】
敘斯白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很快就見到屏幕對面的女孩将消息撤了回去。
【晚：你在幹嘛呀？】
敘斯白眼底閃過輕微的笑意，
【餘白：我在店裏。】
【餘白：你來了嗎？稍等一下】
收到敘斯白消息的手機忽然變得燙手，細白纖長的手指蜷了蜷。
宋晚還沒走進‘餘白’的時候，便透過透明寬大的玻璃窗發現操作臺上并沒有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反而是換了另一個陌生的人在拿着手機坐着不知道幹什麽。
她悄悄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見到拿到熟悉的身影，心底微微發慌，糾結片刻，還是點開了微信。
等發完消息，才覺得貿然問他去了哪裏……總感覺不太對勁，好像她在偷偷窺察着他一樣，但她都這麽快撤回去了，他居然還是看見了……
【晚：好】
【晚：的】
癟了癟嘴，宋晚終于慢慢地進了店。
還是那樣明媚的天氣，還是熟悉的咖啡烹煮的氣味，快有一周沒來，一下子恍若隔世。
“你好，想要點些什麽嗎？”李彥正刷着短視頻。察覺有人靠近才忙站起來詢問道，他兼職的工作主要還是幫忙看店，但因着‘餘白’的店址着實算得上是隐蔽，加上更多的人進店都是來看書，因此他也嫌少有機會幫着下單，至于做咖啡，他更是一竅不通。
宋晚不認識這個男生，他一下子站在自己的對面，哪怕是隔了一個櫃臺，也仍然在無形之中給她造成了不小的緊張感。
縮在寬大袖子裏的手指不自覺地摳了摳，宋晚張了張嘴，顯然沒有做好和陌生人對話的準備。
“小彥，我來吧。”
敘斯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宛若天籁，宋晚微松了一口氣，正想轉頭看向聲源處，頭上棒球帽的前片就被人輕輕敲了敲，連帶着宋晚眼前的視野都被壓了幾分去。
宋晚驚得小小吸氣，視線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缱绻好看的眼眸，此時那雙害她羞惱的眼眸正含着淺淡笑意。
視線被他攝住，移轉不開，遮掩不能，宋晚懊惱着，怎麽就忘記把口罩帶上了！
李彥眼睜睜看着自己老板對新來的顧客的動作，眼睛霎那間瞪大，高大如體育生體格般的男生一下子顯得有些憨厚，“白、白哥？”
這麽調戲顧客……不擔心被顧客投訴嗎？！
看着兩人的互動，沒搞清情況地應了兩聲好，應完才反應過來。
！原來兩人是認識的啊！
敘斯白沒理會這個小插曲，“宋大忙人終于有空大駕光臨了？要喝點什麽？老樣子？我請客。”
宋晚已經滿腹心神都被男人的一舉一動牽引住，一個小時前的紛紛亂亂的思緒一下子就變得寧靜。
照樣點了自己嘗點的那一套，等宋晚在常坐的的位置坐下後才發現這一次她過來得沖動，除了裝着一本專業書的書包和手機，別的什麽都沒帶過來。
嘶……雖說呆不了幾個小時，但讓她幹愣愣地在這裏坐着，就算敘斯白的再怎麽勾人，對于她而言，無亞于淩遲！
敘斯白端着做好的咖啡過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女孩偷偷不停扣着的指尖。
在長長的寬大袖子裏，只露出一點粉白的尖尖，尚且不知已經被發現，勤勤懇懇地扣着。
他一掃幹幹淨淨，只放着一本剛打開一頁的書的桌面和宋晚旁邊椅子上癟癟的書包，銳利的劍眉輕挑，一下子便了然，“咖啡好了。”
男人放下咖啡就像是要轉身就走，宋晚不由地松了一口氣，慶幸着敘斯白沒有發現她的尴尬，随之又有些失落男人就這麽離開。
“對了，店裏新進來一些畫集，要是無聊的話……或許你會感興趣？”
宋晚驚愕擡頭，敘斯白嘴角勾起，明顯一副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的模樣！
見女孩沒有說話，敘斯白彎了彎眉眼，笑意淺淺漾開，“嗯？找不到的話……要不我提供送書上桌的服務？”
話畢，他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嘶……也不知道宋小畫家喜歡什麽樣的，等下要是沒挑好的話，她……”
“停！”宋晚被揭穿的尴尬還沒有舒緩，就被敘斯白接下來的話一下子忘在了腦後，臉側微微暈上幾分濃濃紅意，伸出手就是一個制止的動作，“我等下會自己去看看的！不用你忙！”
女孩的聲音羞惱，帶着幾分嬌喝，伸出來的那只手甚至敢上手推着敘斯白離開了。
敘斯白連聲應好，聲線中的濃濃笑意更是惹得宋晚像被踩了尾巴尖的小貓一樣，羞惱地上手推他。
敘斯白也沒繼續招惹宋晚，女孩明顯大膽了許多的動作反倒讓他近幾天隐隐的躁意平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