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4)
當中剝下的屍皮面具。如果說天地間一草一木都有自身的命運,那麽占婆王事先看到的情形,只是“臉”的宿命而已。
當年修築黃金蜘蛛城的奴隸和俘虜,在完工之期都已慘遭屠戮,可這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占婆王又在此留下詛咒——誰膽敢接近“黃金蜘蛛城”裏的秘密,死神就會帶着恐怖的陰影垂臨在誰的頭上。幽暗沉寂的地穴中,到處契刻着這樣陰森冰冷的詛咒,這似乎是一道最後的精神防線,但在現代人看來,難免顯得蒼白虛無。
玉飛燕告訴司馬灰和阿脆,這些石碑上記錄的除了詛咒之外,就是占婆王與死者之國溝通的鬼刻,但其中的內容也未必全都準确可信,畢竟早已無從查證。但占婆王肯定是通過某種渠道,親眼見到了自己死亡時的情形,否則他也不會如此深信不疑。野人山裏存在着很特殊的磁場,可能會出現近似海市蜃樓的光學和電波異相,包括咱們先前看到的幽靈運輸機,多半也屬此類,只是還不能确定根源是來自深山裏的濃霧,還是來自這座黃金蜘蛛城內部的岩層。
司馬灰和阿脆聽罷,都有恍然之感,原來綠色墳墓所仰仗的屍皮面具,即不是運氣,也不是詛咒和陰魂,而是宿命,是一個還沒有發生的“事實”。因為占婆王的“臉”注定會在屍眼密室開啓時被毀,所以之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改變這一必然發生的“事實”,可隐藏在臉下的綠色墳墓,其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麽?為什麽他墜入密室後,就失去了蹤影?他對黃金蜘蛛城裏的一切了如指掌,似乎比占婆王生前知道的秘密還要多,又兼布置周全,自然不是主動趕來自尋死路,顯然這些事情全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至于綠色墳墓要尋找的所謂真相,衆人就覺得更加難以揣摩了,應該不是為了黃金蜘蛛城裏供奉給屍神的財寶而來,而且聽其所言,并不怎麽迷信神佛之事,自然也不會去追尋長生不死的愚昧勾當,凡是有這等念頭的,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絕對不敢以身涉險親自進入危機四伏的野人山大裂谷。
如果依據衆人目前獲悉的情況來判斷,黃金蜘蛛城的內部本是一座遺存在地底的巨岩,占婆人将岩層和洞穴加以修整,封閉破壞了大部分的區域,那裏面必定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綠色墳墓定是為此而來。
如今司馬灰等人與綠色墳墓已成死敵,所以逃生和解開對方身份之謎這兩者之間,沒有輕重緩急之別。忽覺密室中一陣顫動,岩層縫隙裏都湧出黑霧,司馬灰說:“不好,這座古城還在繼續向地底的泥盆中沉沒……”
衆人唯恐再次引爆沼氣,急忙将手中的火把熄滅,當即放棄了繼續搜索的念頭,搭起人梯,由羅大舌頭在上接應,從密室中返回了大殿。這時黃金蜘蛛城內的地面已經開始傾斜,嵌在壁上的磚石紛紛掉落,半空中有一條大石梁飛下,将銅燈擊個粉碎,千年火萬載爐內油傾燭翻,燒得遍地都是火頭。
野人山屬旱山深裂地形,這古城底部是個枯竭的暗湖,由于水脈下降留下了大量淤泥,湖中生物死體殘骸慢慢消解腐化後,都被高壓封閉在了淤泥和地層的夾層之間,形成了無數相對獨立的氣囊,有大有小,星羅散布,其間也有幾處暗泉,千年來湧動不竭,甚至通到了黃金蜘蛛城的內部。
千年前由地面崩塌下來的整塊山表,一直受沼氣與植物根脈承載,這個微妙的平衡一旦遭到破壞,就會徹底土崩瓦解沉入萬頃淤泥,黃金蜘蛛城裏生長出來的植物,先前已被地震炸彈摧毀了大半,使城體受力産生了劇烈變化,對封閉着沼氣的氣囊形成擠壓,終于使沼氣湧入城中,整座黃金蜘蛛城都開始傾斜沉沒。
通過石壁縫隙滲透進來的沼氣,都被大殿內的火焰點燃。這次與先前不同,幾乎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一個個膨脹的火球迅速蹿向高處,司馬灰等人就覺眼前冒出的烈焰橫空爆起,周身皮肉都像是要被熱流撕扯開來,連忙撲倒在地,拼命爬向殿角的暗泉。
灼熱的氣浪将附近的空氣一掃而空,火光轉瞬暗淡下來,周圍不斷傳來震動,耳朵裏全是轟隆隆的沉悶響聲,地底郁積的各處沼氣被逐個點燃,發生着持續不斷的爆炸。
就在衆人接近窒息極限之際,城體已經從當中崩裂,頭頂上泥沙水霧紛紛落下,透過殿頂裂開的巨大豁口,只見高處也是火勢蔓延,覆蓋整個裂谷的憂昙婆羅也都被引燃了,在那一片混暗的塵埃之中,飛騰的火光劃破濃密的灰黑色煙霧,猶如一道不祥的黑牆升上了半空。
第九話 燃燒的天空
司馬灰等人躲避在堅固的大殿角落,擡頭去看高處,就見古城已經裂成了“V”字形,逐漸開始分崩離析。黑洞洞的寬闊裂痕中,露出無數條黑蟒般的植物,都如蛛網般纏嵌在壁上。此時憂昙婆羅的主體根脈已被沼氣引燃,烈焰迅速蔓延至高處,燒毀了遮蔽地下洞窟的那層繭蓋,火網籠罩在黃金蜘蛛城上,仿佛整個天空都在燃燒。
那株接天倚地的憂昙婆羅,都是從包裹在城體當中的岩層裏生長而出。黃金蜘蛛城上下各有八個複眼般的洞窟,從中延伸出根脈和孢形傘,覆蓋了整個地底洞窟。它的無數花冠不斷制造濃霧,構成了一個近乎封閉的獨立生态系統,而且除了冷血爬蟲類生物之外,将外界的生命全部隔絕,足以使任何妄圖窺觑占婆王秘密的入侵者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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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昙婆羅雖然本身不懼水火,即使被化學落葉劑破壞也能迅速複生,唯一能夠使之徹底死亡的根脈主體,又始終受到堅厚的城壁保護,但它此時尚未徹底恢複原狀,而且從地底湧入古城的沼氣發生爆燃,是在從內到外摧毀這層由植物所構成的屏障。憂昙婆羅伸向四面八方的根脈,一條條相繼斷裂枯萎,城體也出現了多處開裂,殘磚碎石紛紛崩落。
這條奇深無比的野人山大裂谷,本是因為山體內的水脈枯竭,才導致地面陷落形成,誰能想象得到,那看似柔弱的水流,竟能将岩山內部沖刷切割成如此空曠磅礴的洞窟,此時上有暴雨,下有烈火,憂昙婆羅遭受到水侵火攻,周圍的濃霧逐漸消失,栖息在霧中吞噬生命的飛蛇“螭椎”也都相繼逃散。山外的狂風暴雨仍未停止,封閉在半空的繭被焚毀之後,茫茫雨霧又從高處落下。黃金蜘蛛城在不斷地崩裂傾斜中,緩緩沉入了淤泥下的無底深淵,看來占婆王朝埋藏在黑暗中的秘密與輝煌,在經歷了千百年不見天日的漫長歲月之後,即将進入永恒的沉默。
此刻又從殿內崩裂的地面中,“咕咚咕咚”地向上湧出大量黑水,那地下水陰冷刺骨,原來當年水脈枯竭之後,除了少數幾個暗泉,洞窟深處綿延百裏的地下河道、深潭、潛流都被淤泥和沼氣封住,山外狂風暴雨使漲落無常的地下水脈重新出現,加之沼氣爆燃後炸開了淤泥,無邊無際的地下水便上漲,頃刻間已淹沒了洞窟底部,水勢洶湧翻滾,帶動得氣流在裂谷內産生巨大的轟鳴。
司馬灰等人早已筋疲力盡,而且身上多半帶傷,自知掉在水中必然無幸,被迫攀着斷牆向高處移動,眼看腳下黑水洶湧翻騰而來,頭頂則被滾滾濃煙烈火所覆蓋,兩耳聾了似的什麽聲音也聽不到,裂谷內這毀天滅地般的情形,只發生在短短瞬息之間,衆人皆是面如土色,都道此番真是插翅難逃了。
這時阿脆扯住司馬灰,讓他去看頭頂。司馬灰順着阿脆手指望去,就見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由城頭上斜刺裏探出半個黑沉沉的影子,形狀仿佛是只大鳥。司馬灰心中猛然一動:“那似乎是架飛機。”
裝有地震炸彈的蚊式特種運輸機早已被毀,連殘骸都沒留下,所以此刻所見,應該是英國探險隊搭乘的那架黑蛇Ⅱ號特種運輸機,大概它是從繭上落下來掉在了古城裏,這地下洞窟裏到處漆黑,若不是半空中的憂昙婆羅猛烈燃燒,根本不可能發現它的蹤影。
衆人都記得這架蚊式的機艙裏,裝着許多英國探險隊準備的物資,其中就有兩艘配有馬達的強擊沖鋒艇,如果能夠趕在古城被大水淹沒之前,從運輸機殘骸裏搶出橡皮筏子,至少還能在絕境中争取到一線希望。
司馬灰精神為之一振,對其餘三人打個向上的手勢,随即躲避着碎石和帶着火焰落下的古藤,從石壁上快速攀緩上行,當先鑽進了那架搖搖欲墜的蚊式殘骸,從貨箱中找出沖鋒艇,這時身手輕捷的玉飛燕也已跟了進來,二人就随手抓了一捆信號燭和照明彈,使勁全力将橡皮筏子拽出機艙。
此時地下水的漲勢越來越快,高處只剩下厚重的濃煙與灰燼在半空來回滾動,當中夾雜着無數閃爍不定的火星,司馬灰知道羅大舌頭和阿脆落在後頭,勢必處境危險,所以來不及再作喘息,立刻便将橡皮艇內充滿了空氣,借着信號燭的光亮,看明那二人所在的位置,就用盡全力把橡皮艇推向水中。
司馬灰和玉飛燕先後跳上橡皮艇,将掉在水裏的羅大舌頭和阿脆接應上來,幾乎在與此同時,茫茫黑水已經覆蓋了整座黃金蜘蛛城,英國探險隊的蚊式特種運輸機也給亂流吞沒,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這艘橡皮沖鋒艇被沖入激流卷起的旋渦,四周全是黑暗的世界,明明置身水面,卻聽不到任何水流聲響,使人倍感恐慌。衆人都知道,剛才只要司馬灰慢上半步,先前的落水者就會被急流帶入黑暗深淵,永遠難以找尋了,如今劫後餘生,思之無不後怕,又畏懼前途險惡,各自喘着粗氣,心口怦怦亂跳,任憑橡皮沖鋒艇随波逐流晃動,卻無力再作理會。
在這片混沌般的漆黑中,也不知經過了多久,忽覺身下一陣顫動,耳中聽得隆隆轟鳴之聲響起,原來橡皮艇順流漂動,似乎已經駛入了一條快速流動的水道裏。司馬灰心知肯定是被洪水沖進了位于地谷邊緣的裂縫。這野人山裏生長的植物根須滋生,年深日久之下,又受到張力作用,使得山體破裂,才形成了這種險要獨特的地勢。此時雖然南北莫辨,但這水勢洶湧湍急,倘若把沖鋒艇卷到峭壁上撞翻了,大夥就全得落在水裏葬身魚腹。司馬灰急忙舉起信號燭,招呼玉飛燕在後撐住橡皮筏子。玉飛燕曾多次跟随艦船在海上行動,經歷過驚濤駭浪中的覆舟滅頂之險,熟識舟船水性,有她控制沖鋒艇,就不至讓這只皮筏子被洶湧迅猛的急流當場卷翻。
橡皮沖鋒艇側面裝有固座探照燈,羅大舌頭打開探照燈,将光束往前一照,發現洞窟兩側高聳的山壁陡然拔起,挂滿了粗如古樹的藤蔓,河道間冷霧缥缈,水流湍急異常。四人在漆黑的水霧中駕駛着沖鋒艇,不斷避開河道上的植物殘骸和轉彎,屢屢險象環生,那橡皮筏子猶如風中之葉,随着激流颠簸盤旋。位于後梢的玉飛燕,正在全力穩住重心,忽覺身邊一道黑影劃過水面,快如疾箭,她急忙縮身閃躲,但略微慢了半分,衣服早被刮出一道口子,忍不住驚呼一聲。在漆黑混亂之際,她也并未看清楚水中出沒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忙讓司馬灰和羅大舌頭将探照燈打向後邊。
衆人都随着燈光回頭去看,就見上游的河水中起起伏伏,也不知有多少尖銳鋒利的骨骸沖撞而來,這一驚之下,也不禁臉色驟變。原來野人山地殼脆弱,氣候常年不變之時倒還好說,狂風暴雨持續沖擊下,使那些早已破碎不堪的山體很難抵擋,山縫是從野象埋骨的洞窟群附近經過,湍急的水流沖垮了兩邊的大片岩層,暴露出許多深藏在山腹中的洞穴,泥石流把堆積成山丘的牙骨化石,全部沖入了河道。
那無數如劍似戟的象骨象牙,都是異常尖銳之物,一旦浮到水面上,就立刻變成了鋒利的“魚雷”,猶如無數根被快刀削尖的竹矛木樁,在以驚人的速度順流直下。那些象骸漂流在水中的速度,遠遠快過了沖鋒艇,倘若有一根尖銳的獠牙戳中艇身,便會刺破厚實的橡膠皮,筏子的空氣洩盡,乘在上邊的人也都得落入河中,即便僥幸沒有溺水身亡,也會被随後沖擊過來的牙骨串成糖葫蘆。
眼看水流奔湧如同追風逐電,勢不可擋,根本無法使皮筏子停住,司馬灰情急之下,只好拽過玉飛燕挎在身上的烏茲沖鋒槍,對準身後的水面不斷掃射,試圖将稍遠處的象骸擊碎。羅大舌頭和阿脆也分別抓起艇中配備的木槳,冒死将半個身子探出橡皮艇,以木槳奮力撥打漂至近前的象骨。
玉飛燕一人已然無法有效地控制沖鋒艇行駛,但其餘三個人也都是手忙腳亂,又哪有餘力相助,落到如此境界,也只得聽天由命。此時地勢變得更為狹窄,兩側峭壁天懸,當中浮波一線,而在那股奔騰的急流中,更有一具完整巨大的巨象骨骸直沖下來,一對又長又利的獠牙探出水面。
司馬灰見勢不妙,趕緊舉起沖鋒槍,在劇烈的颠簸晃動中連續射擊,打算在那巨象骸骨撞翻皮筏子之前,先行将它擊碎。就見凄冷的雨霧之中,一串串子彈去似流螢飛火,但浮水而至的骸骨堅硬異常,而且在劇烈晃動颠簸的橡皮艇中,槍口也沒了準頭,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具象骸仍以不可阻擋之勢,被急流猛沖而至。
這時忽覺身下猛然颠簸,一起一落之間,險些将衆人抛上半空,皮筏子後端似乎被什麽巨大水族撞到,差點就被揭翻。司馬灰定睛一看,只見橡皮艇後水波激蕩,嘩啦啦冒出兩條鱷魚,它們同樣是被山洪沖入此處,雖然竭盡所能地搖頭擺尾,也還是身不由己地被這股激流卷住,最後掙紮着探身出了水面,卻恰好擋在象骸前方。
這副野象遺骸的骨牙不亞于長槍大戟,猛然間與其中一條巨鱷撞個正着,幾根鋒銳的骨刺突出在前,頓時将鱷身貫穿。這巨鱷皮糙肉厚,身軀長達數米,能有不下千百斤的重量,可被象骸一撞之下,也只是扭了幾扭,便已死于非命。
象骨雖然在巨大的撞擊力下變得支離破碎,不過那死條鱷的鱷身,被一根獠牙戳了個對穿,它在水裏翻着肚皮,鮮血如同泉湧一般汩汩流出,被湍急迅猛的激流卷起,就勢撞在了沖鋒艇後部。那根鋒銳無比的野象獠牙,竟将鱷屍與皮筏釘作了一串。
沖鋒艇前後及兩舷的橡皮充氣倉,采用封閉式獨立氣鼓設計,損壞其中之一本無大礙,可是受那死鱷的屍體拖墜,速度頓減,在水面上打着旋子不斷下沉。司馬灰等人趴在筏子上,只見水面上浮起白森森的一片,全是上游漂下來的獠牙殘骨,就像無數亂箭魚雷,穿破了滔滔洪流,從橡皮筏子後方飛速接近。
司馬灰見形勢危急,忙和羅大舌頭、阿脆三人,拼盡全力将死鱷推落水中,玉飛燕也已冒險将沖鋒艇上的馬達開到了頭,在螺旋槳葉高速旋轉推進的作用下,這艘橡皮艇猶如風馳電掣一般在激流裏猛蹿出去。
衆人乘在高速飛馳的橡皮艇上,終于将順流漂下的象骸甩開一段距離,眼看地勢逐漸開闊,水流也趨于平緩,可緊繃的神經還沒等完全松弛下來,沖鋒艇就已撞進了一片黑霧般的濃煙裏,能見度立刻降低到了極限。
司馬灰急忙讓玉飛燕掉轉沖鋒艇的方向,盡快離開這片黑茫茫的濃霧。可是為時已晚,橡皮艇向回開了好一陣,都不見環境有任何變化,周圍的空間裏聲息全無,水面上充滿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整個世界,就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深邃和靜默存在。
在這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之中,衆人均生出不祥之感,難道這鬼氣森森的深山洞窟裏,當真存在着占婆王恐怖的詛咒?誰膽敢窺探黃金蜘蛛城裏的秘密,死神的陰影就會降臨在誰的頭上。司馬灰想起這件事,心裏也不免有些發毛,他知道困在霧中越久就越危險,就讓羅大舌頭轉動探照燈,盡可能找些參照物用來定位,可阿脆卻忽然攔住衆人說:“這裏根本不存在方向,咱們永遠也出不去了。”玉飛燕聽得疑惑不解:“你說什麽?為什麽出不去了?”阿脆神色慘然:“因為這裏已經是……終點了。”
(《謎蹤之國》之《霧隐占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