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衆生寺·鎮黃泉
衆生寺·鎮黃泉
“這是不是意味着,規則并不會撒謊。”小雲反應過來,“鐘和鼓确實壞了,那為什麽單獨強調聽見鐘聲呢?”
她看向應恣生和豐谛,試圖尋求答案。
應恣生收到視線,立刻扭頭看向豐谛,有這種高速作弊的機器帶入詭異世界,他怎麽可能不用。
豐谛笑了,望向應恣生的眼睛裏意味不明。
這個傻孩子,還以為他是什麽慈善家呢。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有的寺廟是為了鎮守黃泉?”豐谛說。
周香寶迷茫:“但我們沒有在寺廟中看見井啊?”
豐谛:“……是誰跟你說黃泉在井裏?”
“我聽說過啊。”周香寶撓了撓頭,“我家裏老人很信這些,以前和我說過,地下之泉是為黃泉,一般會修個古井在上面,為的就是不讓黃泉裏的冤魂到陽間為非作歹。”
應恣生:“那你來這裏還挺對口啊,怎麽還這麽怕?”
周香寶漲紅了臉,委委屈屈地說:“怕鬼不能算怕,鬼神的事,能算怕嗎?”
“所以豐哥的意思是,這座寺廟是為了鎮壓黃泉而建造的?那這和鐘聲有什麽關系啊,黃泉也敲鐘嗎?”小雲還是不明白。
豐谛:“以前黃泉和人間的通路确實在井裏,但是現在哪裏有那麽多井,所以黃泉眼幾乎消失了。但從前為了罩泉眼留下的鐘還在,所以通路過鬼還是會響,只是從前為鎮壓,現在為警醒罷了。”
周香寶問:“那罩泉眼的鐘在哪裏呢,除了鐘樓那個大鐘,也沒看見別的鐘呀?”
豐谛:“是啊,也沒看見別的鐘啊。”
應恣生聽見他那種模糊的語氣,就知道他又在說一些有用的話了,只是這次給的提示太不明顯,他一時間也沒想到。
“先離開這裏去天王殿吧,總歸把寺廟逛完就知道去哪裏查漏補缺了。”應恣生說。
五人從鼓樓出來,去天王殿的路上,迎面碰上了幾個異常狼狽的人。
是原本跟着方恪的那群人。
但現在方恪已經成為了法堂中的一朵向日葵。
“誰!”為首的是個綁着馬尾的年輕女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歲,神情緊繃,似乎遭遇了很多事情。
應恣生:“我們也是船上的,你們這是走了幾圈了?”
女人語氣緩和下來,但肢體語言明顯還警戒着,“第三圈了,你們找到開光的道具了嗎?”
應恣生想了想:“找到了一部分,還缺一些。”
女人笑了,她臉上明顯有擦拭過的血污痕跡,但也看得出膚白貌美,笑起來唇邊還有梨渦,“開誠布公吧,畢竟我們也不是敵對關系。我們已經找到經文、內髒和毛巾了,還需要鏡子和朱砂筆。”
“一樣,我們也還差鏡子和朱砂筆,但我們還沒逛完第一圈,還要去天王殿。”應恣生隐瞞了他們沒找到內髒的情況。
女人勾唇問:“你們是怎麽找到內髒的?”
應恣生反問:“你們不知道?”
“只是想知道有沒有不那麽血腥的方式,我擔心我們走了一條歪路。”女人說。
她身後跟着的那幾個人神色難看,其中一個幹瘦的中年男人立刻道:“小蘇,你別多想了,我們快走吧。”
小蘇并不搭理,只是看着應恣生,等他的回答。
應恣生:“實不相瞞,我們還沒找到內髒。”
幹瘦男人松了口氣,輕蔑地撇了眼應恣生:“我就說這鬼地方沒有別的辦法找內髒,這群小屁孩能下得去手?小蘇啊,我們都是看你懂這些才跟着你,不然你一個女孩子,能成什麽事啊?”
“那簡單啊,我退出,楊毅,你們自己走吧。”小蘇随意道,“反正在入口,也不算亂序,正好從頭開始。”
男人變了臉,激動道:“那怎麽行?!”
小蘇嗤笑:“又不行了?”
男人陰沉道:“小蘇,你想好了,內髒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離開了我們,你上哪裏再找一副。”
小蘇:“請便。”
原本小蘇帶着的那些人也開始竊竊私語,他們本來有十個人,現在只剩下一半,小蘇又是他們中間唯一的懂這些的,如果她走了……
“我跟小蘇走!”一個男人走出來。
楊毅冷笑:“別忘了是誰找到的內髒。”
其餘兩人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楊毅便帶着他們往鼓樓去了。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應恣生才問小蘇:“他們的內髒哪裏來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蘇:“死人身上剖出來的。”
應恣生:“……”
他有些難以置信,即便進入了這種鬼地方,但是他們進來前都是正常人啊,怎麽會有人那麽心安理得地去剖死人的內髒?
強烈的不适席卷了應恣生全身。
時間異常,導致緊迫感更強,這種高壓情況下,人會被逼得做出潛意識最傾向的選擇。
他不敢想象,如果到最後一個上午,還是沒有找到內髒,他會做什麽選擇。
“小雲,你還記得曾立華具體是怎麽說的嗎?”應恣生不太相信佛像裝藏會真的用人內髒。
小雲記憶裏很好,她複述道:“裝藏是讓佛像像人一樣有五髒六腑,擁有神力,以前會在佛像的五個部位裝入經卷、珠寶、五谷及內髒,但現在很多都是選擇在佛像背後開洞,将經文和內髒放在洞中封住就行。”
“就是這樣的呀,沒記錯,裝入經文和內髒。”小雲肯定道,“而且經文都已經被收入道具格了,就證明我們走對了呀。”
應恣生問小蘇:“你們的經文是怎麽來的?”
小蘇說:“法師殺了一個,傷了一個,受傷的那個強撐着跑到了二樓,血沾到經文的時候,楊毅發現經文在吸收血,就直接把那人殺了,血染紅了經文成了道具。”
周香寶驚呆了:“……他到底是什麽人啊,這麽心狠手辣。”
和小蘇一起出來的男人開口道:“他是殺人犯。”
衆人眼光看向他,男人眉眼端正,眉間有淺淺的川字紋,看上去是常年皺眉造成的,“我是押送他的警察,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你沒有阻止他?”應恣生蹙眉。
小蘇替他解釋:“他阻攔了,但之前站楊毅的人多,根本攔不住他。”
男人補充:“而且這裏不對勁,我無法阻止更多人選擇自己的活路。”
應恣生嘆了口氣,确實,如果內髒只能那樣獲得,他阻攔反而是讓更多人沒法完成任務。
“我認為要人的內髒不太可能,且不說這太有違人性,鐘樓你們應該去了,只有心存善念才能走出來,雖然我不知道楊毅他們是怎麽出來的,但是寺廟的內核應該是向善的。”應恣生說。
小雲有些猶豫:“可是經文也需要沾血才能成為道具。”
應恣生:“李水琳不是人了。”
周香寶驚懼地睜大眼睛:“……什麽?!”
應恣生:“李水琳從鐘樓出來應該就不是人了,其實我懷疑你們都不是人,都是死掉的鬼魂,李水琳走了惡道,便是惡鬼,她在藏經樓爆炸,我猜是對惡鬼的懲罰。”
“等下。”周香寶更驚恐了,“為什麽是我們?你呢?”
應恣生:“我不知道,但是我有進來前的記憶,你們都沒有。”
周香寶:“……應哥,這麽可怕的話,能不能不要一次性說出來,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應恣生:“沒時間讓你做心理準備,總之大家千萬保持善念,不要殺生,不要沾血……”
沾了血的每個人:“……”
“盡量不要流血……”應恣生改口道。
五人組變成七人組,往天王殿去。
那位警察叫陳從彬,習慣性地殿後,仰頭看着天王殿驚訝地說:“這裏竟然還有二樓。”
“很奇怪,我們走了三圈,從來沒發現還有二樓。”小蘇也說。
走到天王殿前,應恣生指着二樓門洞大開的正門廳,一座只能看清多臂的觀音像正散發着金光,“我們之前有看到這個觀音像嗎?”
衆人搖頭。
“我好像見過。”周香寶怔怔望着那尊像,“這可能是準提菩薩,是唐密尊奉的大菩薩,因為修持準提法的人可以……增長壽命,而且所求靈驗,只是現在國內供奉準提菩薩的寺廟數量不多,知道的人才少了起來。”
小蘇點頭道:“沒錯,修行準提法常常供奉準提鏡,依法修持,可以顯示神力,鎮宅避兇,驅魔除鬼。”
七人齊齊望向天王殿的二樓,只覺得在刺眼的陽光裏,陡然冒出一身冷汗。
“但觀音殿應該是單獨的廟宇,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衆生寺被立在天王殿的二樓。”周香寶很是疑惑。
七人進了佛殿,從樓梯小心翼翼地輕聲走上樓。
二樓的光線異常亮,甚至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周香寶眯着眼睛努力地試圖看清二樓的景象。
房間的正中間坐着一尊頂天的準提佛母像,三面二十六臂,二手結印立于胸前,右二手作無畏印,其餘手上都拿着各式器物。
他一擡眼,硬生生地跟佛母像的三目對上了眼。
豎立的三只眼睛,像蛇眼般死死咬住周香寶,周香寶開始顫栗,卻挪不開視線。
他竭力伸手扯住應恣生的袖子,發着抖說:“它好像……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