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就沒打算下棋
第60章 我就沒打算下棋
從老爺子那裏出來,應晴沒有回家,而是一個人拖着個帆布袋,在街上漫無目的半死不活地走着。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老爺子對她這麽好。
原來父子倆的心性一脈相承,都是想利用她。
應晴就搞不懂了,自己這麽一個被職場無情抛棄的小小打工人,有什麽值得他們這樣煞費苦心的。
老爺子當面承認恒盛的事情後,便支開了吳佳寶。
吳佳寶自己也是焦頭爛額,便也沒有多加逗留,而是趕回了恒盛善後。
老爺子讓人取來一副五子棋,要和應晴下。
應晴沒有心情。
老爺子卻突然嚴厲:“越是什麽都不想幹的時候,越是要找事幹。要麽讓身體動起來,要麽讓腦子動起來。”
應晴不想節外生枝,于是随意執起一子,丢在棋盤上。
“你這是下棋的态度嗎?如此随意。”老爺子問她。
應晴索性将棋子拾起來,又丢回棋罐,直言道:“我就沒打算下棋。”
想想也對,何人可要搞死盧雅,她生什麽氣?完全不關她的事嘛。
老爺子看得真切,應晴的反應越大,其實暴露的是她潛意識裏對何人可的期待。
于是,老爺子故意激她:“行啊!不下棋,就滾回去當棋子。北熊的事,你看似看透了,實則不覺悟。”
說起這個,又觸了應晴的麻筋,她冷笑道:“鄭伯您說得對!我是沒看透。以前我總以為是因為自己職級太低,是個小蝦米,所以任何比我大的魚都能吞噬我。為此,我自怨自艾了許久。甚至,決定棄局。因為我看透了,我短期內爬不上去,再努力也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擺布。”
老爺子靜靜聽她發洩,低頭自己左右手開始黑白對弈。
“但是,今天,我突然就想通了!”應晴一拍大腿道,“我覺得自己做得這個決定太對了!就算,我拼了命,在這行能努力爬上去,爬到頂!又怎麽樣呢?不過就是盧雅這樣嘛。被更大的魚羞辱,然後吃掉!本質上我們沒有區別。”
應晴以前不是這樣的,她謹小慎微克勤至謹。
現在嘛,無所謂了,毀滅吧。
老爺子繼續左右互搏,不一會兒,棋盤上便星羅棋布。
“那你想怎麽着?職場一敗塗地,情場連邁出去的勇氣都沒有。難道你打算接下來就這麽囫囵一輩子?”老爺子的聲音平和卻很有抓力。
“我有的選嗎?”應晴嗤聲問,“普通人在命運面前有的選嗎?被命運毒打,還能和其狂毆到底的,那是英雄。”
老爺子突然擡起深邃的眼眸看她:“接着說。”
“對我來說,盧雅是最好的‘前車之鑒’,她事業有成,吾輩楷模,獲得過何人可完整的愛。現在她都跌落神壇了,您難不成還指望我能扭轉乾坤?”
“我就是想你扭轉乾坤。”
老爺子落子無悔,毫不避諱地說。
應晴不相信地笑了。
“我拜托你,繼續留在何人可的身邊。”老爺子坦白講,“給我提供他的情報。”
應晴都無語了,反抗到底:“鄭伯,您覺得我有這能耐的話,您和佳寶會就比我早幾分鐘知道風情發布的事兒?”
“吃一塹長一智,你慢慢潛伏,總能積累出經驗。”
“您在利用我?”
應晴現在被何人可搞得應激綜合症,懷疑所有,不信任任何人。
“我就是在利用你啊。”老爺子裝都不裝了,他告訴應晴,“還是那句話,一個人能被利用,說明她還有價值。”
“我為什麽要被您利用。”
“因為你需要發揮價值,你對何人可,沒死心。你對這世界的公道,沒死心。”老爺子點到為止。
“我……”
應晴被戳中,無言以對。
“鄭伯伯,那我能問問,這次何人可這麽做,讓恒盛損失慘重,您就不生氣嗎?”
冷了冷場,滿臉漲得通紅地應晴,開口問。
“反正沒有你生氣。”老爺子專注于剛才的棋局,“世事如棋局局新。何必計較一時一刻的得失。”
“何人可是您兒子!”
應晴發出了一聲心底的悲吼——你們這些有錢人,難道都沒有親情,沒有心的嗎?
老爺子沉默片刻,擡起眸,擺弄了一下手裏的棋子。
他硬是問應晴:“如果是你,你會下在我剛才這個位置嗎?”
應晴随便看了看道:“不會。我會下在另一只腳。”
“哦?”
這時,老爺子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讓應晴轉過來,坐在他剛坐的位置上,再看看。
這回,應晴仔細看了看。
而後,她迅速改口道:“哦,我會下在您剛才的位置。您剛才的位置,更合理。”
此話一出,應晴就隐隐感覺出,老爺子是在點自己。
可她還是糾結,要不要聽老爺子的,回到何人可身邊。
老爺子最後說了一句:“應晴,我看人不會錯。你這個人,會受挫,卻絕不認輸。”
老爺子看人太毒。
所有新鮮“打工人”的通病,兢兢業業幹活沒日沒夜卷生卷死地工作,嘴上全都喊的是為了碎銀幾兩買房還貸,其實全特麽是為了證明自己!
應晴嘴上喊着對北熊失望,一轉頭卻立馬買了臺服務器,希冀有朝一日能在這個行業禦劍歸來。
應晴嘴上痛罵何人可的行為無恥,但心裏又對風情AI鼠标蠢蠢欲動,迫不及待想知道它是否能超越春風。
“做人啊,別擰巴着活。”最後,老爺子道,“想知道什麽,就自己去找答案。”
于是,應晴,帶着找答案的心,再次踟蹰在路上,糾結要不要回河豚,繼續和何人可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老夫老妻,瞎TM過,是因為感情淡了。
她跟何人可又沒有幾分感情,為什麽不能回去繼續裝聾作啞地活?
……
下班後,黎爽主動打電話約吳佳寶吃飯。
佳寶正在公司裏忙得五馬分屍,但接到姐姐的電話,還是立刻就答應出來。
找了一家最近的黑珍珠餐廳,點完菜。
佳寶勉強撐住疲累的頸椎,聽黎爽吐槽爛北熊的破事兒。
原來,下午,黎爽因為受了劉放和梁易歡的擠兌,下定決心。
公司可以是老板的,但工作是自己的。
不管以後北熊如何,她一定要跑下蟻窩這一單,給自己第一次工作一個交代。
她不是個只會寫月報的笨蛋!
“我一下午,用遍了過去我給男人打電話、發消息的辦法,5條語音,4個電話,又是釣魚約吃飯,又是撒嬌求拜訪,可是Edwin就是鐵板一塊!”
黎爽拿叉子戳了戳光溜溜的盤子道。
這感覺像極了她下午找Edwin的體驗。
“最後我沒招了,只能孤注一擲。”黎爽說。
佳寶本來因為恒盛的事,意識還有點游離。
一聽“孤注一擲”四個字,他立馬抖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問:“你你你……你幹嘛啦?”
黎爽聽出了他的吃醋,故意慢了半拍,反問道:“你覺得我幹嘛啦?”
佳寶怕極了,黎爽狗急跳牆,為工作“獻身”。
而且,Edwin身材又那麽好……
“你別給我瞎想!”黎爽提起叉子,敲了他的額頭一下,“我早就改邪歸正了好嘛!再說了,工作是工作,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再饑不擇食,也不能對客戶下手啊!”
佳寶長長松了口氣。
然後,他突然又跳起來不放心地問:“那你說的孤注一擲是什麽意思?你這麽漂亮,莫不是那個Edwin勾引你?”
果然自己喜歡的東西,只要暴露在外面,別人就算一眼不看,經過一下,那也是偷。
為了佳寶不繼續把Edwin當“假想敵”,黎爽只得迅速攤牌直說道:“我說的孤注一擲,是故意激怒他!”
“激怒他?”
“是啊。”黎爽胸有成竹地說道,“憤怒也是一種情緒,吵架也是一種交流。只要Edwin肯開口,我就一定能得到有效信息。”
“你得到了?”佳寶有些佩服地看着她。
黎爽垂下眸子,她今天約佳寶吃這個飯,其實就是想請教他這個。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黎爽小聲道,“下午Edwin被我刺激急了,發狠說了句:北熊別想從我這拿到錢,老子就是要替暖鴨出口氣。佳寶,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佳寶目瞪口呆地聽着,雖說這對黎爽來說是“重要機密”吧,但他現在自己一腦門子官司,确實替她分析不出來。
黎爽悠悠然揣測道:“這句話反過來聽,是不是就是:只要出了北熊對暖鴨的氣,蟻窩的錢就能要回來?”
“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佳寶沒有揶揄嘲諷她的意思,他是真的發現她進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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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爽,你以前沒發現,自己在工作方面有天賦嗎?”佳寶問。
黎爽搖搖頭,而後說:“可能我過去琢磨男人比較多,所以猜人心思有一套。”
“你可真是謙虛了。”
佳寶微笑着勸她趕緊吃飯。
“你今天一天在忙什麽?怎麽看起來這麽疲憊。”黎爽發現了佳寶的累。
佳寶不想她擔心,便随口道:“我為什麽累,你不知道嗎?昨天一晚上三次。”
黎爽紅了臉,旋即傲嬌:“沒事,你要扛不住,我還有替補。”
“那我再堅持堅持。”
佳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