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試問人生有幾次黃金機會
第9章 試問人生有幾次黃金機會
又薅領子。
吳佳寶的腳就快離地的時候,他奮力撇開了何人可的手!
二叔實在太霸道。
35塊的polo衫極速變形,以後也不能再穿了。太嚴重。
“她就是個鴨。”
何人可凜冽地剜了親侄子一眼,憤懑了一句,不甘心丢手。
不用說。
吳佳寶肯定又背着自己,偷偷投了“暖鴨科技”。
這家夥是三五千萬的投資,說投就投;但是35的衣服,不包郵絕對不買。
暖鴨科技,就是北熊倒賣河豚數據的無良買家。
目前市場上一直企圖咬河豚尾巴的競品公司。
“投了多少?是大股東嗎?”
冷靜下來的何人可,無奈撐開長腿,在沙發上坐下悶聲問。
吳佳寶不說話。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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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可隔空揮了記空拳,用意念揍他。
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吳佳寶能理解何人可。
暖鴨科技的CEO盧雅姐,是何人可唯一承認過的前女友。
倆人是科大少年班的同學,郎才女貌,志同道合。
唯一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銀河,便是天差地別的出身和毫無重疊的成長環境。
何人可來自大富之家,盧雅是山區做題家。
如果盧雅不是用盡了“毋寧死”的心力和百折不撓的勤奮,他倆根本都不會相遇。
盧雅聰慧、漂亮,絕對的高智商。
同樣,她精神病的媽媽和四個異父同母的幼小弟妹身上也有着和她相似的基因。
何人可曾經對吳佳寶說過,六年前,盧雅讓他陪着回過老家。
那是一個只有火車沒有動車高鐵,要坐一天一夜硬座,下來換公共汽車,再換當地黑的,才能到達的山清水秀的地方。
這些何人可倒不介意,但他恨盧雅!
在河豚最困難的時候,她抛下原始股和何人可這個潛力股,嫁人離場。
她并沒有和何人可分手,就無聲無息地嫁了一個大她十多歲的老男人。
土豪給她買房、買車、買包,把她包裝成“白富美”,然後讓盧雅頂着“科大博士”的頭銜陪自己四處應酬炫耀,并要求她在三年內必須生倆,延續高智商基因,還得都是兒子。
何人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用盡了全力還是無法理解她。
後來有次在友商大會上,倆人再度相遇,他心碎嘲諷:盧雅這輩子搗騰得最狠的高科技,就是她倆兒子。
他不是嘴毒,是被傷透了,從此後恨極了“撈女”。
無論披着什麽樣的外衣,撈女就是撈女。
一年半前,盧雅還是離了。
也許是她過于性感的大腦不允許她靠單薄的身體吃飯。
盧雅帶着倆兒子,變賣了離婚分到的所有財産,加上巨額撫養費,自立門戶,創辦了暖鴨科技。
一年時間便風生水起。
“不就是一賣破鼠标的!”
何人可走到桌子前,拎起用了三周的春風ai鼠标,奮力往地上一砸!
人工智能鄙視鏈:搞深度學習的看不起搞傳統算法的,搞算法的看不起寫代碼的,寫代碼的看不上做産品的。
像盧雅這樣,套着ai概念,挂羊頭賣狗肉的,何人可最瞧不起。
“春風鼠标是今年五五購物節的多平臺銷售冠軍,戰報顯示其銷售額同比增長40%,財報比盧雅姐的臉都漂亮。”
吳佳寶冒死說出了自己投暖鴨科技的原因。
他是商人,是投資人。
逐利性,是他繞不開的首要本質。
巴菲特說過:一定要在自己的理解力允許的範圍內投資。
雷軍說:他只投熟人。
何人可的人工智能和ai執着于更高端的框架和訓練邏輯,高深莫測等于高風險和高回報。
而盧雅姐,做訓練模型的同時還賣接地氣的ai産品,賺得盆滿缽滿。
投誰,一目了然。
“叔兒,你太自我了。”
最後,吳佳寶無奈地撿起桌上的那一沓資料,在強勢的二叔面前流露了幾句心裏話。
“你是天之驕子,從小我們全家人都讓着你捧着你。你自己确實也強得可怕。但你得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登高站在你那個位置上,俯瞰天下。”
吳佳寶說完這幾句,就落寞地站起身。
“你告北熊,我沒意見;但這件事,肯定會由下面的人背鍋。”
“你在和我開玩笑?為了一個‘臨時工’的命,你在暗示我撤訴?”
何人可冷飕飕眸光一動,毫不客氣地揭穿了吳佳寶的底牌。
“你是怕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事兒霍霍到暖鴨那邊吧?投資人。”
最後三個字,何人可在點吳佳寶,別拿親叔當傻子。
吳佳寶也明白,他其實也并不比何人可高尚。
在攫取財富的路上,犧牲一個“臨時工”就能收購一家公司,是太合算不過的買賣了。
從小到大,吳佳寶都很崇拜他這個鋼鐵般的二叔。
每次感受到自己無能的時候,吳佳寶總期望何人可能突破缺口,做得更好。
那樣,他也就與有榮焉了。
“我既不會為了一個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臨時工撤訴!也不會為了一個賣破鼠标的撤訴!”
何人可用最絕的神情撂下最狠的話。
“那我走?”
吳佳寶看了親叔一眼,撼山易,撼何人可難。
他怎麽會蠢到來“愚公移山”!
吳佳寶走後,何人可默默站起身,叉着雙臂立在雲端的全幕牆玻璃窗口。
他腳邊散落的是他既不屑又好奇的春風鼠标。
這玩意兒質量真好。
……
黎爽坐在化妝鏡前,撸了兩個小時的全妝,從眼睫毛到直角肩,從假發片到假屁股,她任何細節都不敢落下。
應晴則像小丫鬟一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一會兒替她化妝棉噴水,一會兒又拿起吸管杯喂黎爽喝水。
做這一切,應晴真的是心甘情願。
她覺得她的黎爽姐,就像是一位勇士,在自己的愛情之路上拓土開荒披荊斬棘。
“何總你都敢上,我實在是太佩服你了。”
應晴坐在黎爽的床邊,悠然晃悠着兩條腿說。
在她看來,追何人可,這和拿梯子去撈雲邊的太陽,有什麽區別?
“何人可不是人啊?”黎爽掃着腮紅,不屑地說道。
在她眼裏心裏,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再好的男人,不過都只是她胸前的勳章和背後的取款機而已。
“茍富貴,勿相忘。”
應晴此時看黎爽的目光,就像那天在廣場,黎爽看大屏幕的目光一樣。
虔誠、崇拜。
她覺得何人可的确高不可攀,但黎爽也絕不是異想天開。
女人的思路:自己可以是寡王,但她閨蜜配得上任何男人!
“欸,等下你記着話術。”黎爽終于到眼線了,她眯着眼叮囑,“我先和他套會兒近乎,盡量把話題扯到他事業上去。等何人可自己先提河豚,你再切入。不然我們的目的性就太明顯了,容易暴露。”
“嗯嗯。我都聽你的,黎爽姐。”應晴點頭。
似乎有了黎爽的陪伴,應晴就像給自己上了金鐘罩。
若是換了平時在公司,她連開會跟劉放這樣的人彙報工作都緊張到磕巴,現在去見何總,她竟然絲毫沒有發怵的感覺。
又不是單槍匹馬。
黎爽全妝從化妝桌前下來,美豔不可方物。
她的身材前凸後翹,配上一米七的身高。
應晴就像欣賞一件藝術品,賞析着看她換上鮮紅色的露肩戰袍!
太美了!
美輪美奂。
精心裝扮過的黎爽,如同天仙,又純又欲,是個男人都會看上她。
除非何人可是gay。
“你怎麽回事?”
黎爽彎腰踩上纖秀的細高跟,回眸盯了眼應晴。
應晴背上門後的帆布包,又幫黎爽提上香奈兒,便催促着她出門。
“你好歹擦個口紅吧。”
黎爽無法接受應晴就這樣素顏出門。
但其實,應晴內心的小心思是:雖然她打扮了和黎爽也差着十萬八千裏,但還是要低調“讓妝”。
她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一丢丢的閃光點,分散了何人可對黎爽的注意力。
今天對她、對黎爽,同樣重要。
她去,是為了在職場“沉冤得雪”;而黎爽,是為了在情場“逆天改命”。
“滋——滋——!”
剛走到小區門口,叫上車,車還沒來,應晴的手機就狂放大震起來!
“你這小姑娘怎麽回事兒?!以為偷偷搬走就沒事啦?我窗簾的事,想咪掉是不是?!你心眼怎麽這麽壞呢!!!”
房東大媽在電話那頭對着應晴就破口大罵!
應晴懵了,一個勁兒地求饒解釋:“阿姨,你聽我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您的窗簾真值3萬5,現在也七八年過去了。我搬走的時候,還有一個月的押金在您那呢!您看這樣行不行?押金我也不要了,就當是賠您的窗簾了。”
“小赤佬!你門檻倒是蠻精的嘛!”
房東不依不饒,黎爽隔着三五步,都能聽見她的咆哮。
“3500?你打發叫花子啊!我跟你說,現在,你要是不過來給我處理窗簾的事,我就報警!你不要想就這麽逃掉!三萬五,夠立案了!你要麽等警察打你電話!幫我玩促狹,小姑娘想得出哦?!”
應晴全身一緊,用無助的目光看向黎爽。
看來,今天這個“澄清局”,她有可能是去不成了。
老天爺玩她,就不會給她張嘴辯解的機會。
黎爽擰死了眉,給了應晴一個堅定的眼神,讓她別慫,勾手想把電話接過來。
“不行,黎爽姐,她說現在要報警。”應晴把話筒捂緊在胸口說,“要不還是你先去相親,我回去處理窗簾的事。別等下當着何總的面,警察電話來了,就太尬了!”
黎爽想了想,應晴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這房東大媽就是個潑婦,而且現在擺明了迫不及待想訛錢,真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而且的确,應晴就這麽黑不提白不提地悄摸聲搬走,無意間讓她占領了理論道德高地。
要是真報警,按她那個說辭,警察說不定還真會當個事兒處理。
應晴算是肇事逃逸。
慎重想了想,黎爽凝重着臉色,下定了某種決心。
伸冤,還得是窦娥本人。
也只有當事人才能将呈堂證供擺清楚,把話說明白。
北熊的數據鍋,她無法當應晴的嘴替,如果今天不能當場說服何人可,事态只會更糟。
而賠窗簾,誰都可以。
她恨恨地咬碎了後槽牙,接過應晴手裏的電話,和對方吼道:“我是她朋友,現在就過來處理!你要報警,等我來了再報!”
應晴望着“全副武裝”精心裝扮的黎爽,都快哭了。
她這麽近,那麽美。
黎爽這一身閃亮的裝扮,就該去出席“愛情的頒獎禮”,讓何人可鼓掌點贊;
而不是去幽暗逼仄的老破小替她噴唾沫論理,被人用報警威脅。
“不行,黎爽姐!!”
應晴明白,今天這也許是此生唯一一次黎爽能見到何人可的機會。
她總開玩笑說自己是撈女,畢生事業就是釣金龜嫁入豪門。
試問人生有幾次黃金機會啊?
黎爽絕不能因為應晴稀爛的人生中遇到的稀爛的人的稀爛的窗簾,而放棄。
她去,就有概率!
應晴昨天祈禱了一夜,她祝福黎爽,也相信黎爽,能成為何太。
“黎爽姐!我去處理窗簾!反正北熊不告我,房東也要告我!我就這個命。”
這時,車來了。
黎爽毫不猶豫地将應晴推進了網約車。
徒手鎖死車門!
匍裪
黎爽趴在搖下的車窗,最後叮囑應晴:“伸冤只有靠自己!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黎爽!網名‘十二進制’!去了,你和他聊什麽都好,先把他哄高興了,再引入自己被冤的事。”
“黎爽姐……”應晴局促糾結得快碎掉了,她滿頭是汗、滿眼是淚!
“窗簾的事我來搞定,你集中注意力。”
說完這句,黎爽站直,一跺細高跟,撕心裂肺地沖前頭的司機命令:“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