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邵祁帶着人沿河搜尋了整整兩天, 也沒有找到赤山,因為河水湍急,誰也不知道赤山被卷到了哪裏。
邵祁陰沉着臉, 直到屬下小心翼翼道:“大人, 此人受了如此重的傷, 又在這般湍急的河水中, 只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如此再打撈下去,不過徒費人力物力罷了……”
邵祁冰冷的眼光打斷了他剩下的話語。
邵祁看着奔騰的河水, 卻不肯死心,發狠道:“擴大範圍去找,一定要将此人給找到!”
既然他已經這樣說了,衆人自然只能依命行事。
正在這時, 一名暗衛來報:“大人, 有一艘船要經過我們的攔截,屬下要上船檢查, 但船主人并不合作,但……這船主人是齊王家人, 屬下……”
邵祁眉頭一皺:“齊王……”他倒不是怕齊王, 只是若對方是齊王,的确是有些棘手的,但話雖如此,邵祁還是只能硬着頭皮去找對方。
那人自稱姓萬,是齊王府管家, 此次也是為了齊王的生辰,特地去采買的。聽了邵祁的要求,那人無奈一笑:“按理,小人必須要配合邵大人,可這船上放着的東西無一不珍貴,小人實在是害怕……”
邵祁淡淡一笑:“萬管家要是不放心的話,自然是可以陪着。”
“不敢不敢。”
邵祁手裏頭有人,也就懶得理會他,直接就上了船。這是河運慣用的那種商船,上頭有兩層船艙,下層用來做倉庫,上層則用來住人。
邵祁查了上層,一無所獲,便又來到了裝着齊王生辰賀儀的下層船艙。裏頭大大小小的盒子幾乎堆滿了,其中好幾個都十分巨大,看起來裝個人是沒什麽問題的。
邵祁讓萬管家挑開了好幾個,确認裏頭裝的都是東西并沒有人,這才在他的點頭哈腰之下要離開船艙,然而在離開之前,他忽然道:“慢着。”
萬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問道:“邵大人,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房子裏怎麽如此香?”邵祁問。
萬管家笑起來:“王爺喜歡沉香木,所以小人特意去采買了不少上等沉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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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祁點着角落幾個木頭箱子,冷笑地看着表情緊張的萬管家,問道:“這裏頭是什麽?”
萬管家賠笑道:“不就是一些器皿……是王妃為了王爺今年的生辰,特意訂的一套杯盞。”
邵祁卻并沒有被他唬過去,畢竟他知道赤山會縮骨功,這樣的小箱子,一般人鑽不進去,但他是可以的。邵祁直直地盯着萬管家,手上卻突然伸手挑開了箱子,卻見裏面果真整整齊齊地碼着一排杯盞,他不死心,又連續打開幾個,發現都是如此。
萬管家臉上的笑容淡了淡:“邵大人,您要抓犯人,小人自是沒有辦法,不知您還要看哪些,小人替您去打開。畢竟這滿屋子的東西真是損毀了哪個,小人到了王爺面前,恐怕就只能以死謝罪了。”
邵祁的眼睛掃過了房間的邊邊角角,最後只能無可奈何地離開。
等到邵祁一走,萬管家立刻變了臉色,示意下人将那幾個箱子随意推開,箱子底下的地板上有一個小小的暗扣,下人用力将暗扣提起,其下竟然有一個六寸多高的暗格,而此時,裏面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人,正是被邵祁苦尋不到的赤山。
他的胸膛幾乎毫無起伏,剛剛邵祁進來的時候,他一直屏息,再加上濃烈的沉香味道遮掩,這才險險騙過了邵祁。
下人們将赤山扶起來,如此一番動作,讓他原本已經綁好的傷口又裂開,滲出血來,但赤山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除了面色蒼白一些,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萬管家面露贊賞:“你倒是命大,這樣了居然還能活下來。”
赤山輕笑一聲:“小人賤命一條,天都不肯收。”
萬管家咳了一聲,切入正事:“我家主人不喜歡沒用的人,你應當知道,我為什麽要救你?”不等赤山回答,萬管家便自己接着說道,“追殺你的是皇帝陛下直屬的暗衛,領頭的就是暗衛的副統領邵祁。”
赤山瞳孔一縮。
“所以,你到底掌握着什麽秘密?”
邵祁無功而返,只能将此事上報,然而在寫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愣住,問一旁的屬下:“那船大概多高?”
屬下想了一下,說了個大概的數字。
邵祁在自己心頭換算,頓時暗叫一聲“糟糕”,因為按照船的高度,中間很有可能會有夾層,但他竟然反倒被自己的經驗所誤導,再加上萬管家一直在旁邊打岔,竟将這一項給漏過去了。
邵祁緊緊地皺着眉頭,看着桌上的密信,最終還是在最後寫道:“連日打撈,未見生還,河水湍急,恐已屍骨無存。”
“将這封信送回燕京吧。”
暗衛快馬加鞭将信送回燕京,又交到了趙瑕手中。趙瑕看完之後照例給了木清看,這才開口道:“不過是一個不會功夫的普通人,居然在暗衛的追捕下撐了這麽久,且至今還沒有被抓住,若非邵祁不上心,就只能說此人果真是命大。”
木清聚精會神地看完了密信,卻道:“再命大也沒用,他已經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掉在了河中,怎麽可能還活着?”
趙瑕搖搖頭:“朕總是有些擔心……罷了,你讓邵祁留在原地在搜尋一段時日,确定人已經死了再回來。”
木清應下來,又彙報了其他的事情,待到趙瑕一一确定了,他才退下。
趙瑕解決完了政事,才啓程回乾清宮。下了禦辇,趙瑕一走進殿中,就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來。這幾日天氣漸漸地熱了,茕娘又是格外怕熱的體質,所以這幾日用冰的數量也增加了不少,趙瑕擔心她因此着涼,考慮着再過幾日,便帶着茕娘去行宮避暑。
因着是在寝殿中,所以茕娘穿着十分簡單,她看到趙瑕便走了過來,兩人的手自然地握在了一起,自從之前的誤會解除後,兩人的關系似乎更加親密了一些。
茕娘吩咐紅纓:“将東西送上來吧。”
“什麽東西?”趙瑕好奇道。
茕娘的臉上難掩笑意:“這可是夏天解暑聖品。”
紅纓端上了兩個小碗,一個碗中放着兩顆雞蛋大小的白色圓球狀物體,上頭還絲絲地冒着涼氣。
茕娘也是試驗了許多次,才勉強做出了冰激淩,第一時間就拿來給趙瑕獻寶。
趙瑕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冰碗,吃了一口才發覺冰冰涼涼又軟綿綿的,茕娘見他的表情,也很是高興:“好吃吧?”
趙瑕把自己那一碗吃完,才笑着開口道:“好吃是好吃,但這東西太涼了,你不能多吃。”
于是,茕娘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将自己那一碗也拿過去,十分郁悶:“你太過分了!我總共才做了兩碗!”
趙瑕卻含在嘴裏吻上了她的唇,含糊道:“這樣吃……可好?”
伺候的人早就躲出去了,寝殿中只有帝後二人,趙瑕感受到茕娘的迎合,眸色更深,原本還克制着,最後卻根本壓抑不住自己的本性,逼得茕娘眼角都冒出了淚水。
待到這一吻結束,碗中的冰激淩早就化成了水。
趙瑕看着懷中面帶紅暈的茕娘,低啞着嗓子道:“阿眠,你每次有什麽事想求我的時候,眼睛總是不肯看向我。”
茕娘身子一僵,擡起頭看到他嘴角的戲谑,賭氣道:“你都猜出來了,剛剛還……”
趙瑕卻笑起來,直接将她抱着換了個位置,看着她的雙眼道:“這送上門的美味,自然不能放過。”
“你!”茕娘氣急,但很快又平靜下來,不過自從兩人解開誤會,最近趙瑕對她也不再那麽患得患失,看起來好了很多,她這才敢說出自己的要求,“我想夏天過完以後,去舅舅舅母那邊玩一段時間。”
趙瑕面上不露聲色,實則心中并不是這麽平靜,他早知道阿眠是什麽樣的性子,他當然是不肯她離開皇宮的,又怕她失望,便道:“你如今身份不一樣了,這般出門并不安全,過兩年我親自陪你去。”
茕娘心底嘆了口氣,她其實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想要離開皇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既然決定要和趙瑕在一起,自然是會收斂自己的性子,她并不全是想要出門,只是覺得趙瑕還是太過于緊張罷了。
趙瑕見她神情低落,便道:“再過幾日,我帶你去行宮避暑好嗎?”
茕娘這才打起精神:“我記得那裏,你當太子的時候,我跟着你去過。”
“對,我記得你還挺喜歡那兒的。”
茕娘笑起來,她倒不是喜歡那裏,只是當初的狀況,皇宮裏頭情況複雜,她要步步留心,去了行宮才能松口氣,不過見趙瑕已經說起幾日後的安排,她便也默認了這個誤會。
只是幾日之後,他們終究也沒能去成行宮,因為一則謠言如大火燎原之勢瞬間傳遍了整個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