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雖說茕娘前一晚睡得很晚, 但這一覺卻睡得很香,一不留神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 她擁着被子坐起來,整個人似乎還有些迷糊。
紅纓和綠羅已經捧了洗漱的東西等在了門口,等到茕娘招呼才走進來。
“姑娘這一覺睡得挺沉的,故而奴婢早間來時就沒有叫您。”
茕娘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紅纓,雖然只有一個晚上,但她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個大丫鬟對自己态度上細微的改變,早先她發現紅纓有些小心思,不過無傷大雅, 故而并不在意, 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才讓她的态度一夕之間就變了。
紅纓扶着茕娘坐在梳妝臺前, 綠羅才問:“姑娘今日想要梳個什麽發式?”
茕娘一眼掃過妝臺, 從前這個妝臺上空空如也, 但自從她出宮之時, 就帶了不少首飾, 之後更是隔幾日就會讓人送一些過來,他與茕娘相伴多年,對她的喜好十分了解,所送的東西大多是些精巧可愛的, 并不一味以貴重取之。
茕娘記得以前網絡上說過,要看男朋友是否用心,就看他是不是能識別女生的口紅色號, 亦或者他是否能送對禮物。
前者還不知道趙瑕能不能做到,但至少後一項他還是很合格的。
“姑娘?”
綠羅見茕娘突然怔住,不由得出聲問道。
茕娘回過神來:“……簡單些就好,你來決定吧。”
綠羅點點頭,心中便有了打算,一邊梳頭,一邊與茕娘說道:“姑娘剛剛想到了什麽,臉上一直帶着笑。”
茕娘看向鏡中的自己,怔忪地撫了撫自己彎起的唇角,一雙水蒙蒙的眸子掩蓋不住的笑意,分明是由心而發出的喜悅。什麽時候起,她從對趙瑕親近的抗拒逐漸變成了如今一想到他就會開心呢。
綠羅垂眸看了一眼臉頰微紅,唇角帶笑的茕娘,抿了抿唇,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因着府中沒有了女主人,所以茕娘也不必去請安什麽的,她想起自己先前答應要給趙瑕做的荷包,便打算吃過早飯就去做,誰知還沒等她縫兩針,卻等來了趙瑕的人。
茕娘之前讓趙瑕幫忙打探顧氏死因,邵祁領了命,直接去了江南,賀闵當初去皁縣當縣丞,皁縣雖然地處江南,卻并非十分富裕的地方,地方也小,賀闵之事雖然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但邵祁尋了當地老人,還是知道了不少事情,将事情經過了解清楚之後才來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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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娘換了衣裳,又戴上幕蓠,才在紅纓等人的簇擁之下離開賀府去了城中的一處院子。
趙瑕已經帶着邵祁在那裏等着了。
“怎麽樣?”茕娘着急地問。
趙瑕安撫她:“你別急,邵祁已經打探清楚了。”
邵祁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見趙瑕這麽說,便道:“卑下這一路已經問清楚了事實經過,也帶了人證和物證。”
茕娘放下心來,才問道:“那就把你打探的事情都說來吧。”
邵祁見茕娘當着趙瑕吩咐事情,趙瑕卻還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極為寵溺包容,便知道眼前這位姑娘的分量,心中越發重視。
“啓禀陛下,賀姑娘,事情是如此……”
賀闵出身貧寒,父母早亡,不過他自幼聰慧,于讀書上很有心得,他拜在顧氏父親顧秀才門下,顧秀才極為欣賞他,他與顧氏也算青梅竹馬,于是喜結連理。後來賀闵赴京趕考,一朝中舉,雖然名次只是中等,于他的年紀來說也很不錯了。
後來賀闵去了皁縣當縣丞,就帶着顧氏一同過去,顧氏在當地産下一女,就是茕娘,只是據說生産時難産,所以生下茕娘之後顧氏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後來賀闵因為考評優異被調回燕京,顧氏卻并沒有随他一起來燕京,反而比他足足遲了半年才回京,然而回京之後不到兩年就病逝了。
表面上看起來沒有絲毫問題,甚至邵祁将當初給顧氏接生的穩婆以及後來給她看病的大夫都一并帶來,所言顧氏生産之中就是正常的女子難産,而大夫也說,顧氏的身子一直不好,且郁結難消,最後也是真的病死的。
茕娘眉頭微微松開,她信邵祁所說,只要顧氏不是被張氏或者賀闵害死的,至少對于原身來說并不算太慘,畢竟原來的賀茕娘對生父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那張氏與家父又是何時認識的?”
邵祁這才道:“卑下也不知,只是卑下在查探這件事的時候發現,這張氏當初是揚州一富商之女,花信之年卻突然一個人帶着下人和護衛來了燕京,這時間恰好與賀大人去燕京的時間一致。”
“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趙瑕問道,“你還查到什麽,一并都說了吧。”
“是。”邵祁拱了拱手,“那張家破産之後,仆役四散,卑下有幸找到了一個在張家當差多年的仆婦,據她所說,當年張氏似乎與人有染,所以才被張老爺給送走的,但具體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哦,此人卑下也帶來了。”
那仆婦戰戰兢兢地走進來,茕娘問了她幾個問題,她都能回答出來,随後才被邵祁給帶下去。
趙瑕揮手讓人都離開,房間裏一下子只剩下他們二人,他這才握住茕娘的手,輕聲道:“你打算要如何做?”
茕娘與他對視一眼,嘆口氣:“看來這件事最終還是要落到張氏身上,我還是親自去找她一趟吧。”
“要我陪着你嗎?”
茕娘搖搖頭:“沒關系,我可以解決的。”
“你可以試着依靠我的,讓我替你把事情解決。”趙瑕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心撫平,“我還是比較想看你無憂無慮笑着的模樣。”
“知道了。”茕娘嘴角一彎,“只是這件事必須得我自己去解決,你放心吧。”
“那你什麽時候走?”
“再過一會吧。”茕娘看了看日頭,因為心裏記挂着事情,便有些心不在焉。
趙瑕便有些不舍:“我難得出宮,卻只能只見你這麽一會……”
茕娘哭笑不得:“什麽難得出宮啊,你昨晚是幹什麽來了?”
“咳咳……”裝可憐的招數被識破,趙瑕有些尴尬,随即又不依不饒,“不管怎麽說,我替你做了事情,總能要些獎勵吧?”
茕娘猶豫了一會,才道:“那你閉上眼睛。”
趙瑕原本就是順口這麽一說,沒想到真的有福利,眼前一亮,頓時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趙瑕長相肖母,淑妃當年就是名動燕京的大美人,不然也不能盛寵那麽多年,趙瑕遺傳了母親精致的長相,卻又不顯得女氣,如今閉上眼睛,長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倒是一點不像一個運籌帷幄的帝王,反倒像是個等着吃糖的孩子。
茕娘慢慢傾過臉去,将唇輕輕地印在他的臉頰上,卻一觸即離。
趙瑕感覺到臉頰上溫溫軟軟,卻還沒等他回味就沒有了,頓時失望地睜開眼睛:“只是這樣嗎?”
茕娘紅着臉瞪他:“你還想怎樣?”
趙瑕挑了挑眉毛,茕娘意識到危險,轉身就要朝外面逃,卻一把被他扣住腰身,直接将人抱在了桌上,捧着她的臉就親了下去。
趙瑕的親吻永遠都帶着一種掠奪感,哪怕他已經極力克制了,但這種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卻很難完全被掩蓋,他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獸,将獵物圈在懷中,貪婪地仿佛要吞下去一般。
茕娘被吻得透不過氣來,趙瑕卻順着她的唇角下巴脖頸一路吻了下去。
女孩仰着頭,脆弱瑩白的脖頸被完全暴露出來,衣領被微微拉開,露出一小截嫩粉色的肚兜帶子,能隐約窺見其下的風景。
趙瑕的唇靠着她的脖子一側,感受着溫熱暖香,整個人的喘息忽然粗重起來,被他苦苦壓制的野獸仿佛就要咆哮着沖出來,他的動作變得越發粗暴,卻不妨聽見茕娘低低的哭音:“趙瑕,放開我,疼……”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一下子震醒了趙瑕,他緊緊地摟着茕娘,臉埋在她的脖頸處不斷地平複,許久之後,才低啞着聲音哀怨道:“阿眠,我還要幾個月才能娶你……”
茕娘的脖子還火辣辣的疼,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還心有餘悸。在茕娘的記憶中,趙瑕一直都是幼年時乖巧可愛的小包子,長大後對她千依百順的男人,可剛剛那一瞬間趙瑕的眼神,讓她突然害怕起來。
趙瑕不知道茕娘在想什麽,過了許久才将身體的異樣平複下來,看到茕娘脖子上幾處淤痕,還有一個隐約的齒痕,頓時又自責又心疼起來。
茕娘靠在椅子上,也十分郁悶,有了這個痕跡,至少她今天是不可能去莊子上找張氏了,還有就是……
她開始擔心她嫁給趙瑕以後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