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木清近來一直在忙韓朔那邊的事情,手頭的正事積壓了不少,所以趁着那邊不那麽忙了,便着手處理手頭的事情,而屬下則是在一旁報告最近燕京發生的一些事情。
木清一心二用,聽完了,手裏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又吩咐了幾句,待到對方都記好了,他才站起來準備松松筋骨,卻看到原本應該領命下去的屬下卻站在原地踟蹰不動,他眉頭微皺:“還有什麽事情?”
那屬下猶豫了一下,才道:“屬下在城裏見到了傅都尉的人。”
木清一愣,這個點傅靈均已經到了淮海衛有一段時日了,他本以為對方是将人都帶過去的,怎麽還留了人在燕京?況且聽這屬下的意思,留下這人在傅靈均那還是得力的。
因為傅靈均與沈眠是好友,所以木清待她向來尊重,傅靈均也很信任他,往常京中有什麽風吹草動,都是木清發信過去告訴她。也正因為信任木清和木清的本事,從前傅靈均去淮海衛幾年,從不曾留了什麽人在京中,如今她不僅這般做了,甚至連一點告訴他的意思都沒有。
這讓木清不由得重視起來:“具體什麽情況,你說來聽聽。”
那屬下是木清心腹,也是知道他與傅靈均的關系,當下也沒有隐瞞丁點,和盤托出:“屬下當時只是無意中見到他,還以為是征北将軍府有什麽事情,本想能幫就幫一點,誰知過了幾日,卻發現對方根本沒辦什麽事,每日都只關注一個新開的鋪子。”
“鋪子?!”
“是燕京城新開的一家成衣鋪子,名叫留仙閣,近來很得那些中層官員的千金喜愛。”
留仙閣這名字最近很火,木清也有所耳聞,當下便道:“那鋪子是傅都尉開的?”
屬下搖搖頭,也是疑惑不解:“那人似乎是在保護鋪子的主人,您也知道,這萬一要查,我們指不定會碰上,只怕要打草驚蛇的。”
這就更奇怪了,木清與傅靈均認識多年,知道她絕不會無的放矢,這般莫名其妙地去關注一間鋪子,實在是不像傅靈均的為人。更何況屬下還說,這是傅靈均在派人保護鋪子的主人?!
木清自認識傅靈均之後,便知道這個女人看似親切熱情,實則心冷如鐵,若非如此,她也不能憑着女人的身份在淮海衛站穩腳跟。傅靈均這一輩子就只有沈眠一個好友,她所有的特列都是為沈眠開的,如今突然出現這樣一種情況,自然由不得木清不多想。
木清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他才道:“行了,這件事你去查查,盡量不要驚動人,查的仔細些,到時候向我回報。”
“是。”
待到這屬下離開,宮裏便來了人,是承平帝宣他進宮。木清接了口谕,去後堂換了身衣裳,便跟着這人一同朝宮裏去。
Advertisement
木清到了宮中,目不斜視地朝乾清宮而去,卻在路上碰到了魯安道。
他們倆也算是同僚,原來魯安道是趙瑕的貼身太監,木清就一直跟着沈眠,兩人之間沒有利益關系,相處的還是挺不錯的。但後來沈眠死了,趙瑕就把手裏頭的暗衛直接給了木清,導致木清雖然只是個副總管,權力卻比魯安道要大不少。
魯安道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麽,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介懷的,木清又是個懶得關心無關人情緒的性子,兩人的關系一度變得有些微妙。不過魯安道向來會做人,每回見到木清都會打聲招呼什麽的。
木清和魯安道點點頭。
魯安道見他跟着宮人,便道:“不打擾你回禀陛下,一會要不要到我小院裏頭坐坐,陛下賞了我新茶,我那幹兒子上回還特意摘了新鮮的茉莉來孝敬,我記得你愛喝花茶的。”
木清一愣,卻也沒有駁魯安道的面子,點點頭道:“那我一會去找魯公公您。”
魯安道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木清看着他的背影卻有些疑惑,魯安道是趙瑕的貼身太監,按理說趙瑕在哪他就在哪,怎麽會一個人跑回院子去休息呢?更別說魯公公往常對木清雖然面上帶笑,卻從不會屈尊喊他喝茶的,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待到木清見了趙瑕,又彙報完事情,才裝作不經意提到剛剛過來時見到了魯安道。
趙瑕冷笑一聲:“這老小子近來有些跳脫,我讓他回去冷靜,他不想着反省,反倒學着另辟蹊徑了?”
木清一聽這話就知道趙瑕并沒有厭了魯安道,大概是他哪裏做錯了什麽,惹了這位主,他心裏微微一松,畢竟也是一起走過來的,他并不想魯安道得罪了帝王,最後沒了性命。
趙瑕也并不想将話題停在魯安道的身上,轉而問道:“那人如今恢複的如何?那韓道長還能起死回生嗎?”
木清便将莊子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如今人已經可以坐起來了,只是尚未完全清醒,行動也有些木讷。至于韓朔是否還能起死回生,木清就跳過了這個問題。
韓朔當時說只救有緣之人,可木清眼都不眨,大把的金銀砸下去,一邊好言好語地勸,一邊慢條斯理地拿着一把匕首比劃,韓朔被吓得眼睛都直了,于是沈眠自然成了那個有緣之人。這些事情木清并沒有和趙瑕說,對于他來說,過程從來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趙瑕聽了他的話心中也是一松:“只要順利就好。”
除了公事和沈眠,兩人也沒什麽話題了。木清雖然有辦事手段,可察言觀色這一條從來就只放在姑姑沈眠身上,趙瑕早就習慣他這性子,便幹脆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了。
木清離開乾清宮,想起魯安道的邀請,原本要出宮的腳步拐了個彎,直接往他那小院走去。
魯安道是太監總管,在宮中自然也是有一間小院子的,木清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伴随着袅袅的茶香。
魯安道正在院子裏煮茶,見到他過來也是一笑:“木老弟來得巧,這茶剛剛泡好。”
木清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接過一杯茶,輕輕聞了一下,才啜了口。
“好茶。”
魯安道笑了笑,沒說話。
木清不會品茶,愛喝花茶的習慣是随了沈眠,而魯安道深藏不露,卻是個品茶高手,兩人于茶道上自然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喝了一道茶,魯安道才說正事。他倒也無辜,最近一段時間衆臣頻頻上折請求承平帝選秀納妃,德妃在這件事上沒讨得好,回了娘家後對這件事顧左右而言他,衆人自然知道承平帝的意思,只是幾位重臣卻不甘心,将主意打在了魯安道身上。魯安道被楊閣老指着腦門噴了半個時辰,不得不硬着頭皮提了一嘴,結果不言而喻。
魯安道哭喪着臉:“我千不該萬不該,本以為過去這麽多年,陛下的情意也淡了,哪裏知道……”
木清淡淡道:“魯公公別擔心,陛下還是念着您的好的。”
有了木清這句話,魯安道頓時安下了心。換了別人他這些話爛死在肚子裏也是不會說出口的,但若對方是木清……這小子重情義,魯安道是信他的。
解決了事情,魯安道臉上露出笑容來:“木老弟先別忙着走,我看你愛喝這茶,我給你去取一點帶回去。”
木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魯安道已經轉到了後堂。
木清只得重新坐下來,大約是長期做暗衛的習慣,他開始打量魯安道這間屋子,看一看就發現了不對,那炕桌底下似乎隐約露出一些紙張模樣的東西。
他徑自走了過去,抽出來一看,才發現是一些調查的信息,而且并不是什麽朝中官員,而是一個妙齡的少女,名字叫做——
“木老弟,久等了吧,茶已經拿過來了!”
木清極其冷靜迅速地将紙張丢回了原處,伸手拿着炕桌上的紫砂壺:“這東西我倒是不曾見過,是您的新愛好?”
魯安道一愣,随即笑道:“瞎玩的,喏,木老弟,你拿好了。”
木清點點頭,接了東西就走,因此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魯安道瞟了一眼那炕桌,眼底劃過一絲失望。
待到出了宮門,木清臉色一沉,對牽着馬的屬下說道:“去查個人。”
那人一愣,連忙湊過來,就聽見木清低低地吐出一個名字。
“賀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