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賀懷山走出小館幾米後，擡手摸了摸肚子，一臉的不痛快，怎麽吃了跟沒吃一樣，還是饑腸辘辘的，啧！
要不再去別家吃點其他的？
他環顧四周，整條街都是各種各樣的小餐館，每家店的玻璃門上都貼着差不多的菜單--青椒炒肉、魚香肉絲、爆炒腰花、招牌回鍋肉，紅燒肥腸，酸辣魚······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一花，這些菜單居然全都變成了東坡肉，賀懷山吓得直瞪眼，擡手揉了揉眼睛，重新再看，又恢複了正常。
他不禁駭然，自己怕不是着魔了，不就是國宴東坡肉嗎，他又不是沒吃過，犯不着這麽心心念念的，徒惹人笑話！
他收回目光，決定什麽都不想，悶頭回家，也許睡上一覺就忘了。
心中這麽想着，肚子卻十分不給面子的咕咕叫喚起來。
老頭氣笑了，垂眸看着平坦的腹部，小聲怨念道：“不争氣的玩意兒，給我忍着！”
罵完又開始懊惱，早知道就不說那麽重的話了，最後吃虧的還不是自己，啧！
賀懷山不知不覺走到了街對面，迎面就和胡一德碰上。
“賀老這是要去哪兒啊？”他熱情的寒暄着。
賀懷山淡聲道：“随便走走。”
“您吃了嗎，沒吃的話要不進我店裏一起吃點？”胡一德邀請道。
賀懷山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走到秋城飯店，不留情面的說：“不用，你的菜不合我胃口。”
胡一德也不惱，好似早就習慣了老爺子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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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容不減道：“也是，我手藝确實不太行，不過我聽說杜老爺子的孫女回來了，據說還做起了國宴菜，在吃這方面您可是行家，您和杜老爺子交情那麽好，就沒想着幫他老人家品鑒一下，看看她有沒有資格做國宴菜？”
賀懷山正兜着一肚子無名火沒處撒呢，胡一德這話算是撞在槍口上了。
老爺子頓時冷了臉，斜睨着他道：“我看出來了，你的生意真是一天不如一天，鹹吃蘿蔔淡操心，把你閑的。”
說完還不忘恨恨的瞪他一眼，拂袖而去。
“嘿，您咋能這麽咒我呢。”胡一德嘴上說着控訴的話，臉上的笑卻半點不減。
等賀懷山徹底消失在街角，他才招手叫來探子，确認道：“你真看到老爺子去國宴小館吃過東西才走的？”
“屬下看的真真切切，還拍了照。”對方忙拿出手機相冊翻給他看。
賀懷山走到他門口的時候，探子正在跟他彙報老爺子進店的事，還沒來得及翻證據呢，胡一德就着急忙慌的出去了。
他剛剛那番話也是在故意試探，結合手機的照片後，幾乎能肯定了。
“看來杜筱筱的手藝并沒有征服老爺子，反倒讓他吃了一肚子氣，這下好了，都不用我們出手，她就得關門大吉了呢。”
“那可不，老爺子進門時臉色就不好看，出了門更是黑成了鍋底，這一看就是被難吃的東西當頭一棒，不發脾氣才怪呢。”
胡一德遙望着杜筱筱的店鋪，哼笑道：“年輕人做事就是浮誇，沒本事還硬要搞個大的，也不怕把自己壓死。”
對方試探道：“那我還要盯着嗎？”
“當然要盯了，我要親眼見證她把杜老頭的家業全敗光。”
*
有了賀懷山的光顧，哪怕第一天營業結束，再沒有別的客戶光顧，在場的人都沒覺得今天的開業不盡人意。
到點關門後，張國遠帶着其他幾個掌勺人，炒了一桌子拿手菜，熱熱鬧鬧聚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全當慶祝開業了。
不管怎麽說，第一天的氣氛整體都不錯，熱鬧又溫馨，也算開了個好頭。
杜筱筱挨個給他們敬酒，感謝他們的鼎力相助，推杯換盞間，再次把氣氛推到高|潮。
把長輩們送回各自的店鋪後，張欣返回店裏，準備幫杜筱筱打掃衛生，結果她都已經搞定了。
“不是，我剛走的時候廚房還有一大堆髒碗碟呢，你就洗完了？”
張欣錯愕的看向悠閑喝水的杜筱筱。
她放下水杯，笑着挽上她的手臂，帶她進了後廚，指着清洗區一人高的立式洗碗機說：“它洗的。”
“自動洗菜水槽已經夠強了，沒想到還有洗碗t機，你這廚師當的夠省事啊，你在外邊這八年賺的錢，怕不是都花在這廚房設備上了吧？”
杜筱筱點頭：“那可不，這裏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一無所有的杜筱筱需要一塊遮羞布掩蓋自己的無能，借一下系統的光吧。
張欣啧啧稱奇，“筱姐豪橫啊，我們全家養老指日可待。”
杜筱筱攬過她的肩膀，驕傲道：“那是當然的，我可不打沒準備的仗哦。”
在賀懷山到來之前，她只是剛剛安心了一丢丢，在他嘗過之後，了解完老爺子的來頭，她立馬自信爆棚，五星代表他很滿意，不愁這塊活招牌不再次光顧。
系統的手藝也算通過了市場的驗證，接下來，就等着各種各樣的顧客上門了。
姐妹倆好久沒聊過天了，杜筱筱留她和自己一起睡，趁着她洗澡的功夫，她點開光屏盤點。
【任務完成度：45/100】
【已售菜品：東坡肉29份，響水貢米29碗】
【營業額：2958元】
【宿主收益：684.4元】
杜筱筱看看營業額，又看看屬于自己的那幾百塊錢，巨大的懸殊讓她十分不平衡。
不過想到自己不用買菜洗菜，不用洗碗掃地，也不用付水電費，能用機器代替的全都不用自己動手的爽，好像又能接受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付房租，屬于淨賺啊，而且系統教她做菜，還能精進技藝，簡直一舉兩得，還要啥自行車啊！
張欣洗完澡出來，倆人一起仰躺在床上，擺出兩個大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筱筱，你後悔去海市嗎？”張欣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
杜筱筱想了想，“怎麽說呢，也後悔也不後悔，如果我不去的話，我一輩子都會耿耿于懷，哪怕留在家鄉，心也定不下來，去過、體驗過，也就能徹底沉澱下來了。”
杜筱筱側身對着張欣，“你呢，有沒有想過去外邊看看？”
張欣從小就無心學習，成績一直不上不下，高考分數也只達到專科線，可選的學校不多，索性就放棄了。
張叔經營的餐館，以後是要傳給她的，本着早接手早積累經驗的心态，她也就心無旁骛的留在了老家。
張欣轉頭看着她，認真道：“想過，就在你剛去的那兩年，你在電話裏跟我說大城市的各種好，各種便利和時髦，那時候我就想，等我有了積蓄就去看看，和你一起吃喝玩樂，好好過把瘾。”
“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你給我打電話的頻率變少了，視頻通話時總能看到你難掩的疲憊，還有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讓人看了心疼，那時候我就知道，大城市應該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好。”
“再後來，爺爺去世，你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透着無力感，還有發自內心的疲憊與茫然，那個時期的你讓我很擔心，尤其在我看到各種年輕人過勞死，抑郁症越來越低齡化的新聞，就特別焦躁，但又實在脫不開身去看你，所以只能打電話叮囑你，那時候你應該挺煩我吧，唠唠叨叨的，每次通話都不歡而散。”
杜筱筱回想那段時間的自己，懊惱道：“我那時候正一邊準備畢業論文，一邊到處投簡歷，生怕自己混不走要灰溜溜的回老家，當初決定留在大城市的時候，爺爺和我鬧了很多不愉快，那時候我心高氣傲，就覺得讀了211就不得了了，一定混個人樣再回來，就為了争這口氣，再苦再難我也得留下來，然而事實證明，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杜筱筱說到這裏，自嘲的笑了笑，“明知你打電話是在關心我，卻總忍不住怼你，嫌你啰嗦，我知道自己在無能怒吼，在遷怒你，但就是忍不住，對不起姐，我為之前的無知和任性跟你道歉。”
她一臉誠懇的看着張欣，眼底寫滿了歉疚。
那時候的她真的太不懂事了，對待關心的人各種無理取鬧，對待壓榨自己的老板和同事卻能忍氣吞聲，好言好語，簡直分不清好賴。
“我現在後悔了，後悔離開這麽多愛我、關心我的人，一個人去外邊逞能，最後悔的是欠爺爺一句對不起，欠他一個可以瞑目的承諾，如果我早點醒悟，早點回來的話，爺爺興許不會因為過度透支身體，油盡燈枯。”
每次看到爺爺留給她的10萬存款，她的心就像針紮似的痛，那是爺爺給她留的後路，連同餐館和後面的土地。
她很想用這些東西換爺爺的延年益壽，等着她繼承衣缽，給他養老送終。
但，子欲孝而親不在。
杜筱筱的眼淚奪眶而出，張欣溫柔的替她拂去，揉了揉她的發頂。
“傻瓜，爺爺從來沒有怪過你，他知道你早晚會回來，我們也一直在等你回家，現在我們都如願了不是嗎？”
“姐，我真的好愧疚，我無數次想讓時間倒流，把曾經的錯誤糾正，可是沒機會了，錯過就是錯過，沒法彌補的。”
杜筱筱放聲大哭，多年的愧疚與悔恨在此刻終于決堤。
張欣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她最清楚杜筱筱的脾氣，當初爺爺去世時，她很平靜，但她知道她心裏早就掀起了風浪，只是礙于曾經的豪言壯志，不願意讓大家看出她的狼狽。
她一直在等她敞開心扉，等她直面內心。
杜筱筱抽抽搭搭道：“姐，我想清楚了，再難我都會堅持下去的，我一定要把爺爺留給我的店做大做強，讓它成為我們小鎮的标志，爺爺泉下有知，一定會欣慰的，也只有這樣，我老死以後才有臉見他。”
張欣憐愛的捏了捏她的臉，“我們的筱筱那麽有本事，一定會得償所願的，加油，我們大家都支持你。”
“姐，你最好了，叔叔嬸嬸也好，海哥他們也好，我愛死你們了。”
杜筱筱緊緊的抱住她，胸口暖暖的，有家人陪伴的日子真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