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外面應知衡和陸恪找了快地兒打的昏天地暗,柏奎很沒出息的躲在了一邊,他知道陸恪受傷了,本來以為是給陸恪“收屍”,結果好像應知衡也受傷了,他們兩人你來我往打的柏奎從擔驚受怕到無聊看天。
最後兩人兩敗俱傷,柏奎這才走出來,把受傷的他們拖進去治療…
而裏面的郁塵睡的很安詳。
郁塵睡了多久林瑾就盯了多久,期間林瑾特意吩咐過,所以也沒有人過來打擾。
大概是知道自己安全了,郁塵這次睡的很踏實,燒也很快就退了。
太陽西沉,他睡了很久,林瑾看向還睡着的青年,随後起身去洗漱間把一桶水倒進浴池。
把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品放在上面,還貼心的放了張紙條,随後就出了門買晚飯。
屋內鐘表滴滴答答的響,不知過了多久,郁塵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醒後看到陌生的天花板還有些恍惚,下一瞬就回憶起上午發生了什麽。
他看向自己手,已經貼上了輸液貼,現在郁塵的頭已經不暈了,身體的溫度也恢複了正常。
郁塵後知後覺感到渾身粘膩,是發燒出的汗。他皺眉起身,下床去了洗漱間,看到浴池裏準備好的水和洗漱用品,郁塵神情變了變,柔和下來。
等他出來後,頭發濕答答的往下滴水,他做回床上,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有種劫後餘生的情緒湧上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應知衡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雖然早知道他并沒有表面那麽無害,但是…他畢竟是個大學教授啊。
郁塵對高學歷對濾鏡太厚了,大概這次之後就徹底沒有濾鏡了。
不過…郁塵蹙了下眉,他是不是忘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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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隐約記得自己吃了小鶴送來的盒飯後開始身體發燙…然後,就在醫務所了。
風塵仆仆的林瑾一進門就看到郁塵像是剛洗完漱發絲濕漉漉的呆坐在床上,“醒了?餓了吧,先吃飯吧。”
郁塵從回憶中回神,看到神色有些疲憊地林瑾拎着晚飯過來。
“謝謝。”郁塵幫忙打開餐盒。
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兩人各自坐下,吃着飯,一時相顧無言。
郁塵吃了最後一口,放下筷子,有些心不在焉,林瑾也順勢放下,如平時一樣閑聊似的,“怎麽了?眉頭一直皺着。”
郁塵猶豫了一下,擡頭看向對方:“他們…”
話語未盡,但兩人都清楚這個他們說的是誰。
林瑾揉了揉眼角,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朝着郁塵安撫地笑笑,似是害怕刺激到到他,“我出去時順便去問了下前臺,他們上午打了一架後被柏隊送了過來,兩人現在正在病床上躺着,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應知衡會又過來找他。
也不用擔心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郁塵點點頭,松了口氣,但他的眉頭還是皺着,林瑾看在眼裏,大概猜到了青年為什麽憂心忡忡,平靜地問道:“你在擔心什麽?”
“擔心應知衡再胡來嗎?”
“我…”被說中了心思,郁塵欲言又止,在林瑾的視線下嘆了口氣,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想離開基地。”
“為了躲他?”
“…不全是吧。”
确實,郁塵很怕應知衡再來一次這種情況,但經過這件事,他想了很多。
末世前的郁塵上完了小學後媽媽生病去世了,只有他和弟弟相依為命,弟弟還那麽小,郁塵就不再去上學了,剛開始只能撿廢品賣錢,後來被一個看不過去的超市阿姨叫去幫忙,給的錢比撿廢品的錢多了很多。
再這之後一路颠簸,郁塵做過很多工作,黑店洗碗工,受未成年的不正規的工廠工人,理發店學徒等等,直到後來遇到貴人,去成人高考,然後當了一名護士。
郁塵很喜歡護士這個工作。
穩定的,體面的,救死扶傷的工作。
末世到來之後他沒有異能,到了基地後也只能通過這點小本事幫忙治療受傷的異能者。
經過這件事後,也讓他明白,他這樣的普通人,在基地裏能得到庇護,相應的,如果有異能者要對他做什麽,應該也不會遭到什麽阻攔。
或許…基地都發現不了。
郁塵內心苦笑一下。
與其在基地裏擔驚受怕的得過且過,不如離開基地,外面有受傷了更需要幫助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秒前做回自己喜歡的,幫助苦弱不幸的人也不錯。
郁塵想到這兒,不自覺笑了一下。
聽了郁塵的打算,林瑾沉默良久,他閉了閉眼,掙紮地開口道:“其實你的朋友陸恪和路上卿是和你一起失蹤的,現在路上卿聽陸恪回來時說他已經回去S市了。”
“你…”林瑾很不想說這個,但是他更不想讓青年離開基地,外面那麽危險,“陸恪很擔心你,他拖着流血的腿回到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郁塵怔了怔。
林瑾苦笑一聲,“外面都已經把這段傳遍了,他們說陸隊長對郁塵真關心…”
他看向說不出話的郁塵,破罐破摔地誇情敵想,“郁塵,你留下吧,陸恪對你這麽上心,應知衡不會再得逞的。”
但還是夾帶了私貨,突出了朋友關系,“他不也是你的朋友嗎?”
郁塵回憶起陸恪的重重,最後定格在上午時看到的他流血的腿,“我…”
“嘭——”門突然被推開。
話題的主人公站在門口,陸恪拖着一條腿,打開門的手臂纏着厚厚的繃帶,臉上有幾道劃痕。
祂們打架時是下了死手,但打不死對方,陸恪觸手受傷,應知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把兩個“同類”傷了後反而內傷嚴重。
陸恪能先醒過來,多虧了那時時刻刻疼的像是要斷裂的觸手。
他看向郁塵,沙啞地開口,“不要丢下我。”
郁塵下意識站起身,想過去扶一下對方,但他大概是起來太猛,頭暈了一下,陸恪連忙進來關上門,不顧不知綁了幾次的腿大開大合地走過來。
郁塵被他扶住坐下,快的讓林瑾沒有反應過來,郁塵緩解過來後視線看到陸恪腿又滲出了血,下意識地批評,“你怎麽不注意一點。”
“對不起。”陸恪被郁塵拉着坐下,誠懇的道歉。
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兩人相處融洽的時候,中間相隔的時間沒有為兩人帶來隔閡。
林瑾在郁塵祈求的視線下無奈地去拿醫療箱,林瑾居高臨下地看着陸恪,把醫療箱放在來吧桌上,“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郁塵:“我來吧。”
林瑾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後轉身去了隔壁。
陸恪直直地盯着郁塵,這次很聽話,沒有和之前那樣不讓碰。
“你的腿是怎麽傷的?”
陸恪頓了頓,祂的腦袋裏第一次有了糾結的情緒,說了有可能被應知衡魚死網破戳穿祂的外皮。
陸恪想了想,說了一個毫不相幹的話,“你不是要離開基地嗎?你自己一個人怎麽行,我保護你。”
郁塵被他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給愣住了,“嗯?”
“我保護你,好嗎?”陸恪直直地看着他。有可能是因為受傷了,看着還帶着一點可憐。
郁塵下意識地拒絕,陸恪:“為什麽?”
“這很危險。”
“我每天在基地也要去外面搜尋物資,一樣的。”
郁塵聽懂了陸恪的言下之意,去外面和在基地對他來說沒有差別。
郁塵睫毛顫了顫,在陸恪的堅持下點了點頭,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在良久的沉默中,他問道:“我們只是朋友對吧?”
郁塵看到陸恪沒有猶豫的點頭,坦坦蕩蕩,“當然。”
陸恪忽略了那個“只”字,斷了條觸手,反而學會了睜眼說些話。
郁塵笑了笑,神情自然起來,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想法和危害說了一遍。
這些陸恪都聽到了,他不甚在意地開口:“沒關系。”現在這些怪物都打不過祂,就算祂受了傷。
陸恪開口:“我們一起…”他想了想詞彙,“救死扶傷。”
郁塵被他認真的神情逗笑,哈哈笑了幾聲,“好啊。”
在隔間的林瑾落寞地垂下了眼。
說通後,陸恪比郁塵還要着急的回去給郁塵收拾東西,然後又去單湖許那裏商量了一下。
與其說是商量,通知更符合陸恪去說話時的狀态。
一切準備完後,郁塵看他着急的樣子,就匆忙地和張早林瑾道了個別。
張早看到他後很激動,他現在在基地做的活比較忙,沒有時間去看郁塵,郁塵來了他很高興,但下一秒就被郁塵告訴說要走。
張早哭天喊地好一會兒,郁塵才走出了他工作的地方。
林瑾則是強行不顧郁塵的阻攔把一些醫療資源給他裝上了,他自己的,不是基地裏的。
于是,等應知衡醒過來時,郁塵已經跟着陸恪前腳走了。
這個基地,沒有他了。
祂的計劃也徹底落空了。
應知衡垂眸看向輸着吊瓶的手,輕輕的,輕輕的把針深深地紮了進去。
不詳的血色如氣泡水一樣滲透出來。
緩緩蔓延至整張床帶。